“女鬼姐姐,這就是鎮妖塔第九層關押塵緣道長的地方嗎?”
錢楊澤看著這片廣闊的空間,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涌上心頭。
第九層的空間比想象中更為廣闊,呈八角形的石室穹頂上懸掛著八條銹跡斑斑的青銅鎖鏈,如同巨型蜘蛛的肢節向中央聚攏,地面用黑曜石鋪設的八卦圖案已經磨損得模糊不清,東南角的三盞青銅燈勉強維持光亮,跳動的火苗在墻壁投下扭曲的影子,西北側整面墻都是密密麻麻的符咒,用朱砂涂抹的敕令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
刑架就矗立在八卦陣的陰陽魚眼位置,玄鐵打造的支架上布滿暗紅色血垢,塵緣道長的道袍早已碎成布條,裸露的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青灰色,八十一道金針在燭光下泛著寒芒,最駭人的是天靈蓋上那根七寸長的透骨針,針尾雕刻的龍首竟在緩緩吞吐著黑霧。
錢楊澤湊近時聞到腐木混合著麝香的古怪氣味,老道士的面容像是被抽干了水分,深陷的眼窩里結著血痂,灰白胡須被凝固的血液黏成硬塊,那些刺入穴位的金針并非筆直插入,每根針都以特定角度沒入體內,針身上的龍紋在皮下形成連綿的隆起,仿佛有活物在老者皮下游走。
“百會、風府、大椎......“
柳卿瑤顫抖著數過脊柱要穴,發現這些金針竟構成完整的周天星斗圖,當她觸碰到塵緣道長腕脈時,枯瘦的手臂突然痙攣,插著針的皮膚下立即浮現出蛛網般的黑線。
“不是吧?女鬼姐姐,足足八十一根吶!嶗山這幫老六真特么下得去手......”
看著塵緣道長身上密密麻麻的龍首金針,錢楊澤心中頓生數以億計的羊駝飛馳而過,并用最毒辣的詞語問候了嶗山的那群小可愛。
“那是當然嘍!”
女鬼安小嫣神態自若道,畢竟用不著自己拔。
“唉!”
錢楊澤無奈道,依照柳卿瑤所說,咬破食指在掌心畫出血符。
第一針取自左肩井穴,當他的指尖碰到龍首紋飾時,針尾突然迸出火星,整根金針變得滾燙,隨著‘嗤’的聲響,帶出的不是血珠而是縷縷黑煙,錢楊澤的指甲瞬間泛起焦黑色......
第七針自百會穴拔出,這時錢楊澤指甲縫里已滲滿黑血,而那些針體在離體時暴長出倒刺,帶著碎肉和經脈殘片脫離穴位......
“這些是鎖龍釘,每根都浸泡過蛟龍骨髓......“
女鬼安小嫣話音未落,塵緣道長左臂突然痙攣,皮膚下浮現出鎖鏈狀凸起,仿佛有活物在血管里游走,柳卿瑤急忙用錢楊澤中指血在塵緣道長眉心畫下血符,可血符卻像是落在燒紅鐵板上的水珠般滋滋蒸發......
第二十七針取自膻中穴,這次金針離體的瞬間,刑架上的鐵鏈突然嘩啦作響,塵緣道長的胸膛劇烈起伏,從七竅中溢出粘稠的黑液,錢楊澤踉蹌著后退,發現自己的掌心浮現出與老道士相同的黑線......
到第五十四針時,八角石室的墻壁開始滲出暗紅液體,女鬼安小嫣在墻角蜷縮成團,她周身的陰氣正被金針離體形成的漩渦拉扯,千鈞一發之際柳卿瑤出手了,連拉帶拽把她帶出了這是非之地,可這會錢楊澤的右手已經布滿龜裂般的血痕,每次呼吸都帶著鐵銹味......
當天靈蓋的透骨針開始松動時,整個鎮妖塔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那根針像是長在了顱骨里,錢楊澤不得不雙手握緊龍首雕刻,當針尖脫離皮膚的剎那,爆發的黑霧中浮現出無數張痛苦人臉,刑架上的鐵鏈寸寸斷裂。
“好了嗎?”
錢楊澤此刻大汗淋漓像死狗般攤到在地,眼見汗水混雜著血水流淌在地,這會他有氣無力道。
“喂,那道士醒了嗎?”
聽里面沒了動靜,柳卿瑤和女鬼安小嫣探出半個腦袋問道。
“沒啊!還閉著眼呢!莫不是這老道已經死了吧!”
眼見塵緣道長這會除胸膛有輕微起伏外,便再無任何發應,錢楊澤心情瞬間跌倒了谷底,拔涼拔涼的!
“大胖子,看來是天意要你當僵尸了,你放心,等你尸變了,我就把你放出去把嶗山那群小可愛先都給霍霍了,再叫殷煉師父好好送你一程,我知道你喜歡島國大片,Takizawa Rola、Yui Hatano、Kanna seto的專輯我會第一時間燒給你的,你放心,一定是最新版的!”
此刻錢楊澤自覺已無力回天,深深的刺痛感涌上心頭,想起大胖子那肉嘟嘟滿是喜感的臉龐,縱然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小子,快走遠些,老夫可沒那么容易死!”
正當錢楊澤手足無措之時,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突然爆烈響起,雖然聽起來蒼老,卻渾厚有力,差點沒把錢楊澤鼻血震出。
“哎呀大師!你還沒死啊,那你徒孫有救了!”
錢楊澤見老道士還沒死,興奮之余完全無視他的警告,反倒走近而來。
此刻老道士突然睜開的眼睛里沒有瞳孔,只有璀璨深邃星河在旋轉,他干枯的手掌抓住錢楊澤手腕,同時身上針孔噴出黑血,在地面的八卦陣上勾勒出完整的敕令圖案,三盞青銅燈齊齊爆裂,錢楊澤此時見他頗有笑傲江湖中任我行即將破開西湖牢底的霸氣既視感。
“大師啊,依我看還是您先出來吧,等會晚輩再慢慢和你細說吧!”
錢楊澤一臉堆笑道。
“小子,這八十一根針都是你拔的?”
塵緣道士看著錢楊澤灰頭土臉和破皮流血的手掌,一時間竟笑了起來,可錢楊澤卻感覺這笑聲猶如雷霆萬丈力拔山兮氣蓋世直通九霄之勢,似有地動山搖一般,想來高手的笑聲都是這般吧,這老道士莫不成是金庸迷,頗有任我行舍我其誰傲視群雄唯我獨尊的霸氣......
伴隨一聲響徹云霄的怒吼,接著是青銅鎖鏈碎裂的噼里啪啦響聲和滾石與滾石的撞擊聲,迷霧中錢楊澤遠遠看見一道偉岸的身影若隱若現,一股凌厲的威壓滲透進錢楊澤每一個毛細血孔,太強了,比之殷煉就如同黃金圣斗士馬尼戈特對上死神塔納托斯,傾盡全力一擊,被死神用一顆棋子輕松擋下!
“我靠,大師你不僅法力高強,你還會美顏啊?”
錢楊澤望著此刻的塵緣道長,長臉,眉目清秀,五官輪廓分明,一頭黑發,盡管臉色仍有些雪白,缺少血色,有點像剛從墳墓中出來的僵尸一般,但和先前干枯皺巴巴的皮膚,枯瘦的臉龐,深深凹陷的眼眶相比,已是好了很多。
“無知小兒,修道者體質異于常人,老夫自幼修行數十載,早已大能之境,豈是凡夫俗子可比,哦對了,小子,今夕是何年?老夫自打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籠內,早已忘了時間!他塵滅誣我殺師滅祖,此番老夫定要找他討個說法!”
塵緣道長說到最后眼神中充斥著種種不甘,生生將一段青銅鎖鏈扭成了麻花。
“都2023年4月嘍!大師,您都被關十八九年了啊!”
錢楊澤一臉苦逼道。
“十八九年!嗨!”
塵緣道士聽后不禁一聲哀嘆,仰望塔頂滿臉惆悵。
“不過話又說回來,行啊小子,你是除老夫外,頭個進塔的大活人,不愧是靈體,傷這么快就痊愈了,老夫當真三生有幸,醒來第一眼就看到自上古神話時代后消聲遺跡千年的五行靈體!不過言歸正傳,你小子這般不辭辛勞救老夫于水火,必有所求,而且還是大求,非同一般,之前老夫迷迷糊糊聽到你說起殷煉......”
“大師,您說得一點兒也沒錯,你徒孫,那個李大胖子,被紅毛僵尸咬了,被霧影大哥凍在冰塊里呢,還有啊,這位是卿瑤妹子,柳長風,啊不,殷炫的女兒......”
錢楊澤見老道士終于說到正題了,也顧不得什么,急急忙打斷他的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仔細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