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就算真的器碎，那也要打完最后一層禁制，半途而廢豈是我輩所為。”

錢進為難道：“楊道友，這鰭翼太過貴重，老夫還是下不了手，最后這一圈禁制，老夫口述，由你自己來打吧。”

“好！”

“泥丸、璇天、黃庭、分水、玄元、地淵……”錢進口述一道道印訣，楊真手上不停，身法迅捷地將禁制法印打入爐中。

“觀器口”中，器胚沉沉浮浮，受到法印催撥，上下翻飛，點滴火星從器胚上向四周飛旋射出，那是器胚內(nèi)的雜質(zhì)。

“滋滋滋……”

爐中響起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錢進大驚失色道：“楊道友，快停下，器胚內(nèi)鳴，這是崩壞前的警報。”

楊真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每向爐內(nèi)打入一道禁制，都要消耗極大的精力，這感覺就好似要向一只已經(jīng)填滿水的水缸中繼續(xù)加水，卻又不能讓水溢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他已顧不得那么多了，大喝道：“繼續(xù)！”

錢進無法，只得繼續(xù)口述印訣，楊真飛速結(jié)印，額上已滲出了汗珠。

好在他已凝成符種，結(jié)印的速度夠快，夠流暢，使之生出了一股獨特的“吸力”。此時器胚中的禁制就好比已經(jīng)填滿水缸的水，本來再要加上一滴也必然溢出，但偏偏這“水缸”之上，竟是升起了一股奇異龍卷，將缸中之水向上吸了起來，使其飛速旋轉(zhuǎn)，卻不向四周落下。

“嗬！”楊真最后一連打出九道手印，終于將二十八層禁制盡數(shù)打完。

按理來說，這器胚的余量早已用完，上頭疊加的禁制早已過量，但偏偏因為出現(xiàn)了這種奇特的結(jié)構(gòu)，使得器胚沒有直接崩解。

“龍吸水！”錢進兩眼一瞪，這樣的手法他以往只聞其名，從未親眼見過，沒想到今日楊真竟然打了出來，并且看樣子，成功的概率還十分之大。

錢進心中想著：“這小子是哪里冒出來的，以往也沒聽說過，莫非他真的是第一次進火室煉器？”

雖然一些傳記中，也有記載過有天才天生便是宗師手法，頭次煉氣便能打出“龍吸水”，但這玩意畢竟只是傳記，演繹的成分很大，到底有沒有這種人存在一直備受懷疑。

楊真長吁一口氣，觀器口中，爐內(nèi)已是一片混沌之象，青紫沉浮，器胚之型被青紫濃霧籠罩其中，若隱若現(xiàn)，看不真切。

錢進嘆道：“是成是敗，只有開爐一觀了，楊道友，老夫是服了你啦。”

楊真此時也心頭緊繃著，這器能不能成對他的修行進度有著不小影響，此刻，他感覺神道火候正在蠢蠢欲動，只等待著器胚的出爐。

待火勢熄盡，錢進上前開啟大爐，青紫之氣彌漫在火室之內(nèi)，錢進將火室內(nèi)的風陣啟動，煙云為風一鼓，立時四下飄散。

煙霧盡去，錢進與楊真兩人走入爐內(nèi)，齊齊看向煉器臺，都是一驚。

煉器臺上只剩下了一只劍柄。

“這……”錢進遺憾搖頭道，“楊道友，老夫早已說過，極品乃是天賜，強求不得，這一下，哎……”

楊真眉頭緊皺，上前將劍柄提起。

劍柄入手，楊真臉上神色又是一變。

“楊道友，你還是年輕氣盛，老夫當年也與你一樣，事事都想登峰造極，但幾十年下來，才終于領(lǐng)悟了水滿則溢，過猶不及的道理，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倒也不必難過。”

楊真搖頭道：“錢老，你說的不錯，只不過，事事若無登峰造極之心，卻又如何求得了那無上道果？”

話音剛落，只見這劍柄末端，一道極為耀眼的金紅光焰沖天而起，青紫煙云如游龍環(huán)繞，伴生光焰而出，火室內(nèi)一瞬間如有大日出海，放出霞光萬道。

“這是！”錢進忍不住后退兩步，用袖子遮掩金光。

十數(shù)息后，光消云散，唯剩青鋒四尺。

楊真端視劍身，但見其色蘊金藏紅，表面還盈著一層青紫細紋，他稍稍轉(zhuǎn)動劍身，這些紋路便隱匿不見。

“成了。”楊真輕輕吐出兩字，只覺一股神妙感覺沖入腦宮之中，四肢百骸盡為一震。

“鏘鏘鏘！”數(shù)道金戈交擊之音在虛空中響起，一枚小小四方玉牌懸在楊真胸前，楊真伸手接過一看，上頭是大篆寫就的四個字：“小靈器師。”

“你！”錢進大駭，一步上前，湊到楊真身前觀看，只覺得血沖腦頂，額間青筋直冒。

“小靈器師，你第一次煉器，就證得小靈器師的果位？”錢進瞠目結(jié)舌，“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煉器近六十載，這小靈器師的果位，直到去年他才證得，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族中才將他派遣到了漣水縣，掌管這一間三一大乾坊分號。

傳記故事大家都看過，但是沒人當真，自然也就沒什么感覺。直到今天，楊真第一次正式煉器就證得了果位的事實擺在了錢進眼前，他才體會到見證傳奇是一件多么殘酷的事，他只覺胸前堵塞了一大口老血，直欲噴涌而出。

“好劍，好劍！”楊真舉起長劍，上下打量一番，順手挽出幾朵劍花，便即轉(zhuǎn)頭向前進笑道：“多謝錢老助我煉制法器，如今劍器既成，三一大乾坊不如贈一劍鞘，也好讓人得知此劍乃是出自貴坊之手。”

“好賤，好賤！”錢進心頭暗罵，臉上卻只能無奈點頭苦笑：“楊道友說得好，只是此劍道友尋常都收在‘儲令符手串’之中，這劍鞘只怕也沒什么宣傳之效。”

“誒，從今以后，此劍我便配在腰畔，不再收入手串之中了，好馬配好鞍，此劍乃是煉氣級別的極品法劍，這劍鞘可不能差了呀。”

錢進只覺一陣牙疼，咬牙道：“好說，好說，老夫這就去備置。”

按照法器的品階配置外鞘是三一大乾坊的規(guī)矩，楊真既然煉出了極品法器，這最高規(guī)格的劍鞘是應(yīng)有之義，不過如果楊真不提，錢進就會隨意拿一個對應(yīng)上品法劍的劍鞘應(yīng)付了事，畢竟此等極品劍鞘，一只也值得上兩枚寶銀了。

不多時，錢進手捧一只紫黑色劍鞘走了出來，楊真接過一看，但見其上暗繡云紋，一面刻有“若虛”二字的大篆金文，另一面則刻著三一大乾坊的制式徽章，幾道金線貫穿環(huán)繞，若隱若現(xiàn)，顯得既霸道，又雅致。

“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