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咱別上學了，你倆弟弟得上學。爸爸媽媽就種地這點本事，實在有點頂不住了”老李頭低著頭，小聲的說這些話，給大牛聽。這也是老李頭的無奈之舉，五畝地的莊稼，勤勤懇懇的勞作，根本不能支撐三個孩子同時上學生活。家里為了節省開支，只能犧牲一個孩子的前途去解決溫飽問題。

大牛一聽這話，一下子就跳起來了“為什么是我呢？爸，你這有點偏心了吧，我就是再學習不好，說不讓我上就不讓我上了？有你們這么做父母的嗎？”

坐在門口織毛衣的媽媽，停了停手里的活，長嘆了一口氣，無奈的繼續織起了毛衣。

大牛一把扯過毛衣，扔在地上：“媽，我爸做這個決定，你就沒有點反對意見，是嗎？之前都是您教育我要好好學習，現在我剛剛有點成績，就讓我輟學？您也說過，不想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就得好好學習，我想明白了，努力了，你們現在勸我放棄？”

“這也是迫不得已啊，你不去打工，繼續上學，咋呀？把你倆弟弟都餓死啊？”老李頭扯著嗓子沖著孩子喊起來，明知道不是孩子的錯，但是還得這么說，此刻老李頭的內心是扭曲的。放棄哪個都是對孩子的不負責，必定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我去找奶奶”說罷，就往屋外走。大牛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路狂奔到奶奶家。村子里的道路不是很整齊，連房屋都是錯綜在一起的，大牛跑到一座藍磚房子里，進門就喊：“奶奶”仿佛奶奶就是救世主一樣。

“哎呀，大牛來了啊，吃飯沒，奶奶給做點吧？”

“奶，可別說吃飯的事情了，以后我都吃不上飯了”

“傻孩子，啥就吃不上飯了啊？說想吃啥，奶奶給你做點，有奶奶的一口飯，就有大牛的，不急哈”奶奶看著孩子正著急，趕緊安慰孩子。

“奶，你說為什么我爸不讓我上學了啊？總說家里沒錢，整天都干啥啊？為什么村里人都能讓孩子上學，就我得輟學啊？說出去，丟死人了”大牛才初三，根本不知道這個事情的嚴重性，還在考慮虛縹緲的面子問題。

“唉！頭兩天聽你爸說了，咱先不急哈，想上學咱們再想想辦法，要不去你大伯家借點錢，交個學費。先把學上完再說。”奶奶低頭思考了一下，“走，咱現在去看看你大伯在家沒。”

“大伯，在家沒？”大牛進門就喊。

“哎呦，大牛來了啊，快進來坐啊，大娘梳梳頭發”一個燙發的女人，隔著窗戶正捯飭這頭發，往窗外瞥了一眼。這是大牛的大娘，這幾年大牛伯伯常年在廠子里上班，在那個年代，生活也算過得去。所以這個女人整天就是，不工作，捯飭自己。

“杏這是剛做的頭發啊？真好看”奶奶順手放下半袋子棒子面，“這是媽給你帶的棒子面，剛磨的，新棒子，好著呢。”

“媽，您這一帶著東西來，我就可害怕是借錢的，上次的二十塊還沒還呢，這是又咋了？”聽到大娘說這話，大牛心里可不是滋味了，20？上次我跟人打架，那個人家找我賠償，奶奶幫我擺平的，是從大娘這里拿的錢？

“確實有點事情需要你了，杏”奶奶有點難為情了：“上次的沒還，這次有出事了，大牛爸非得讓孩子輟學，孩子還小，不上學能干啥啊？你看看幫助幫助孩子，給周轉一下吧！這孩子有出息，將來一定還的，對吧，大牛”奶奶轉頭看看大牛，期待著大牛回復自己一句。此刻大牛腦袋里還在思考0塊錢的事情，根本沒收到奶奶的問題。

“看看，孩子都不敢吭聲了。媽，不是我不借啊，主要不能一有事就找我們家吧，我們也是需要過日子呢，誰家錢多的話不完啊”

“主要是孩子......”

“別主要了，奶奶，咱們回家去吧，我不想上學了”大牛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思想斗爭，不想讓奶奶在大娘這里難堪，直接放棄了這次借錢機會。這意味著后面只能輟學，過完年就去打工會成為定局，沒有辦法翻盤。但是在自己前途和奶奶的自尊面前，大牛選擇維護奶奶的自尊。

“大燕，咱倆一起放學吧，我有些話要跟你說”大牛今天異常的平靜，但是卻打亂了大燕的內心。

大燕：“今天是咋了，這么深沉啊？病了？”

大牛：“沒有，沒有，我......我要輟學了，去南方打工”

大燕：“沒事吧你，大牛，你這點點，能干啥啊，再說了，雇傭童工可是違法的啊”

大牛：“我家經濟緊張，倆弟弟要養呢，我是家里的老大，是得犧牲一點點的。”

大燕：“那你以后就只能打工了，那可不行，要不我去告訴班主任吧，咱們學校搞一次募捐，這樣學費就有了啊。”

大牛：“你說的簡單，學費有了，還有生活費呢？讀書也不能填飽肚子啊！我現在要解決的溫飽問題。”

大燕：“要不你每天來我家吃飯吧！好歹有飯吃，后面咱們還得為自己謀一個出路呢。”

大牛：“你看看你，咱們說的事情都不在一個層面上。算了，不說了，我這次找你一起放學，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可能這次走了之后，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必須把這些話告訴你”

大燕：“別瞎說，小小年紀，什么喜歡不喜歡的”大燕一下子從后車座上竄了下來，不好意思的跑走了。大牛沒有追上去，因為他感覺到，后面不會再成為一路人了。

大牛推著車子，一路走的很慢。不敢想想未來自己的樣子，工人？銷售？農民？未來在哪里？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家里，看著院子里：一口壓水的老井，用木頭支起來房頂，土坯蓋得廚房和熏黑的屋子，激起了大牛的勝負欲，暗暗下定決心，要去改變現在的生活。為自己去拼搏出一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