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話呢，裝什么啞巴？”

喬女士拿巴掌在喬雪景背上直拍：“你什么時候退學的？老娘讓你讀個技校早點出來工作你不肯，非要考什么大學！”

“考上又怎么樣？說退學就退學！這幾年白讀了？老娘這幾年供你的錢白費了？”

喬雪景沒法反駁，悶聲接了好幾個大巴掌。

喬女士打累了，喘了兩口，“快滾！看見你就煩！”

喬雪景本來想能不能在這邊暫時住一晚。

晚班車已經收班了，再過兩周是元旦，她元旦節想陪喬女士，也想陪沈末。

但二者不可兼得，所以打算趁著這次給錢，先陪喬女士。

可喬女士只是瞪著她，讓她滾。

喬雪景到嘴邊的話頓了一下，轉了個彎，道：“學費我會還給你?！?

“你拿什么還！你這點錢，我買件衣服都不夠！”喬女士拍了拍茶幾上的信封。

喬雪景不說話了。

她走進樓道，帶上門，將自己關在了屋外。

其實從她給喬女士送錢開始，這一年母女關系其實已經緩和了不少。

大概是她把喬女士拉黑，又連著幾個月沒送錢過去，喬女士找不到她，所以這一次才會這么尖銳。

怪不得喬女士。

她只是擔心欠債人跑了而已。

喬雪景嘆了口氣。

算了，下次過來送錢的時候順便給喬女士買件新衣服哄哄吧。

她從樓上下來，雪已經下大了，天徹底黑了。

喬雪景打了個車回去，拉開車門，聽到司機報手機尾號時愣了一下。

她眼睛亮起來：“沈末！”

“小喬。”沈末回應了一聲。

喬雪景立刻關上了后座車門，去了副駕駛。

她系上安全帶，看著沈末的側臉，之前的不愉肉眼可見的被歡欣代替：“你怎么會在這里？”

“兼職?！鄙蚰┱f。

“嗯？”

沈末調了下車里的暖風，啟動了車：“我在兼職?！?

“做網約車司機嗎？”

“是啊?！?

小車匯入主路，沈末開得很平穩，不爭不搶，加上大雪，他開得很慢。

喬雪景拿出手機看了看接單司機的信息，問：“可是這不是你的信息。”

“是啊，借的，小喬別舉報我?！?

“那你待會兒下車了抱抱我，我就不舉報你?！?

喬雪景很意外能在這里看到沈末，但沈末的出現的確讓她心里的陰霾一掃而空。

“沈末，你兼職多久了？”

“兩個月了?！?

兩個月。

難怪這段時間，幾乎沒怎么在家見到沈末。

“可是你兼職的話，會不會太累了？”喬雪景有點猶豫，“是缺錢嗎？我這兒還有點?！?

“而且實驗室那邊我現在已經逐漸上手，后面不會這么忙，也能空出時間做點線上兼職?！?

“小喬，我只是也想要幫幫你。”

沈末嘆了口氣，“別多想。”

喬雪景沒聽懂沈末的意思。

沈末卻沒再多說。

車里暖氣很足，安靜狹小的空間里，喬雪景盯著沈末落在方向盤上的手看，不知不覺睡了過去，被叫醒的時候剛好到小區外。

她臉上帶著兩團暖氣熏出來的紅，杏眸茫然。

“你還要繼續上班嗎？”

“不了。”

沈末準備和喬雪景一起下車，回頭卻看到喬雪景一動不動。

她在車載軟件的到達提示里睜著眼看他，歪歪扭扭地靠在車座上。

沈末摸了摸喬雪景的額頭：“小喬，你在發燒。”

“是嗎，”喬雪景笑笑，把臉靠在男人手上。

略低的溫度讓她感覺很舒服。

喬雪景瞇起眼睛：“我以為是因為見到了你，所以臉紅心跳。”

沈末沒有接話。

但放在喬雪景臉上的手卻沒有收回來。

他很少看見喬雪景這個模樣，全面依賴他的，好像全部被他掌控的模樣。

沈末眸色很深，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有些嘶啞。

“小喬，我帶你去醫院?！?

“我不想去，沈末，我想回家?！?

喬雪景解開安全帶，整個人撲向沈末，又被沈末雙手接住。

鼻腔盈滿了沈末的味道，喬雪景湊近他的衣服大吸了一口。

“沈末，你才是我的藥啊?！?

沈末撩開喬雪景額上的碎發，她滾燙的呼吸落在他掌心，激起一小片酥酥麻麻的感覺。

沈末帶喬雪景回了出租房，燒了熱水給喬雪景喂退燒藥。

等了兩個小時，喬雪景的體溫不降反升，體溫計顯示有三十九度二。

她呼吸艱難，只能微微張嘴，小口喘息。

沈末坐在床邊。

目光從她的眉眼掃過，略過略顯干燥的唇，在她下唇那一片痕跡上停留了一瞬。

喬雪景下唇上的傷已經好了，但留下了一片淺色的痕跡。

她有買消除疤痕的藥，然而只有想起來的時候會抹，沒想起來的時候就不抹。

兩個月過去，那一管藥膏還跟新的一樣。

沈末起身，拿著退燒藥和熱水進來，看著已經燒糊涂的人，心里閃過一個念頭。

要是喬雪景能一直這么乖就好了。

他在等喬雪景來哄自己。

可等來的是喬雪景拿到工資后先去找了喬女士。

他在喬雪景心里的位置，比不過她那個一無是處的媽。

這樣一想，其實喬雪景燒壞腦子也挺好的。

不必處理沒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關系，也沒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要去做。

能一直看著他。

就用那雙眼睛。

沈末擰眉。

燒成小傻子的喬雪景，還知道什么是愛嗎？

*

喬雪景后半夜醒的時候家里沒人，身旁的柜子上擺著已經冷掉的水和一盒已經拆開的退燒藥。

沈末照顧發燒的她這件事夢幻得像是她的幻覺。

喬雪景受不了昨夜發的汗，起床洗了個澡，去廚房才看到鍋里用熱水溫著一碗米粥。

冰箱上貼了一張許久不見的便利貼。

【照顧好自己】

昨日大雪，今日天晴，路邊還有少許未化開的積雪。

退燒之后喬雪景開始咳嗽，她戴上口罩去實驗室。

等數據的時候其他人聚在一起聊天，喬雪景坐在自己的小桌子面前發愣。

大概是吹了冷風，她現在又有點低燒反復的癥狀。

她掏出退燒藥吃了一顆。

聽到有人叫自己。

“小喬，元旦節聚餐，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