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紅著眼,呼吸急促的拍著胸膛。
或許她也不想相信,她的兒子會說出那么惡毒的話。
可事實擺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她指著大門,哽咽的喝道:“滾,你給我滾出這個家。”
“顧瑾言,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滾!”
顧瑾言臉色陰沉,冷哼一聲,大步流星的離去。
頓時,四周只有顧母的抽泣聲,和后悔的呢喃。
我眼睫輕顫,想安慰她,卻無能為力。
自從我死后,靈魂就留在了顧母身邊。
這一個月,我看著她日漸憔悴,陷入自責。
我也難受。
當初,顧瑾言和沈歡分開后,顧母就拜托我照顧他。
可以說,是她親手把我推向了顧瑾言。
所以,在顧瑾言突然振奮的說要娶我時,最高興的莫過于她。
我伸出手,想抹去她臉上的淚。
忽然,我不受控制的遠離了她。
待我回過神來時,我已經站在了顧家外。
眼前,是緊緊相擁的顧瑾言和沈歡。
顧瑾言眼里的怒火被柔情取代。
他輕撫著沈歡的肚子,嗓音低沉。
“你放心,我會讓意安承認這個孩子的。”
“到時候,他會是顧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顧家所有的一切都會是他的。”
我緊抿著唇,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緊握成拳。
我沒有錯過沈歡眼里一閃而過的得意。
可她偏偏要做出一副柔弱的樣子。
“瑾言,就算意安不認他也沒關系,我可以帶著他生活,只要你偶爾來看看我們母子倆,這就夠了。”
沈歡輕咬著唇,我見猶憐。
可顧瑾言偏偏愛極了她這副模樣。
他滿眼心疼的撫摸著她的臉,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說出的話,卻帶了無盡的寒意。
“你放心,她會認的,若是不認,她腹中的孩子,也就不必姓顧了。”
他眼眸寒涼,仿佛在討論一只阿貓阿狗。
可我的孩子不是什么阿貓阿狗,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是我十月懷胎,滿心期待的小生命。
我眼眶溫熱,模糊了顧瑾言的臉。
我還記得,我查出懷孕那天,顧瑾言因為生意上的事心煩意亂。
可當我把孕檢單給他看時,他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激動的手都在抖。
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他也曾期待過他的到來。
可怎么一遇上沈歡,他就什么都不在意了呢?甚至連親生孩子都可以不顧。
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該管他死活,任由他在公寓自生自滅算了。
我坐在后座,耳邊全是沈歡對未來的美好幻想。
她說她不在意什么名分,只要顧瑾言愛她,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她還說,別讓意安為難,畢竟她才是名正言順的顧太太。
聞言,顧瑾言冷嗤一聲。
“顧太太?”
我心猛地揪緊,那聲譏諷的“顧太太”,就像一把刀懸在我的頭頂,讓我連呼吸都小心又小心。
我緊盯著后視鏡,不肯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當初娶我時,他當著顧母的面發過誓。
他說他會忘了以前,好好待我,我們青梅竹馬的情誼不會變,這輩子都不會。
婚后,他也確實如他所說,做到了好好待我。
他會早起給我做早餐,也會在下班的時候給我帶些小甜點。
他記得我們每一個紀念日。
就連逛街時,我在哪件衣服上停留了多少秒他都知道。
顧瑾言對我,從不吝嗇。
可現在,我卻從他的臉上看見了輕蔑。
“我心中的顧太太,從來都只有你。”
“歡歡,要是當初你沒有收下我媽的錢,我絕對不會賭氣娶了蘇意安。”
“你知道的,她只是我家的一個寄生蟲,我向來看不上她。”
轟!
懸在頭頂的刀,終是落了下來。
刀刃透過皮肉,讓我的神經都隱隱作痛。
原來,我在顧瑾言心里,只是寄生蟲般的存在。
那些愛意,只是我的自以為是。
這場青梅竹馬的情誼,只有我一個人當了真。
我自嘲的笑了笑,指尖都疼的蜷縮起來。
罷了,人都死了,還在意那些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