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暗暗有些驚訝,這薛家的情況他是知道的。
他來到這京城尋前程,對于京城各家權貴的動向,多少是有點了解的。
薛家家大業大的,丁口也多,薛萬徹幾兄弟走的路,也不太一樣。
在馬周看來,薛萬徹的路走錯了,選擇了跟隨隱太子,差點闖下大禍。
他原本心里也琢磨,薛萬徹估計是要倒大霉的,可是后來他居然聽說薛萬徹的過錯被赦免了,今年陛下還升薛萬徹當右領軍將軍。
他今日竟又聽說,就連薛萬徹的兒子薛稷都要被封為子爵了,如今看來,這薛家算是平穩落地了。
他敏感地察覺到,這薛家情況大為改善,里面恐怕有高人出手,要不然像薛萬徹這樣的一個武將,斷然不能夠如此平安落地的。
只是他也沒想明白,這高人用的是什么樣的辦法,看來不能太輕視這薛家人了。
“天下英雄,何其多矣!”
府里面的薛稷領完了圣旨,便讓下人給了禮部官員賞錢。
禮部的官員歡歡喜喜地走了。
薛萬徹有些感慨,說道:“我兒,你把兩種強弓的制造辦法獻了上去,便又幫我薛家得了個爵位,這個買賣做得不虧。”
薛萬徹滿意地看了一眼薛稷,當時還是薛稷做主,把兩種強弓的制造辦法獻了上去。
薛萬徹本意是想留下來的,現在看來,薛稷做的決定才是對的。
兩種強弓的制造辦法,算不得什么,但是一個爵位是可以傳承下去的。
薛萬徹突然想到了一個事情,湊上來看著薛稷,說道:“稷兒,現在你年齡也不小了,如今爵位也已經有了,那也該把婚事提上日程了。”
“你可有什么想法?”
原本這個事情他完全可作主,沒有必要跟薛稷商量。
只是薛稷比較有主見,很多時候能想到一些連他都想不到的事情,所以他自然是要問一問薛稷的意見。
薛稷擺了擺手,云淡風輕地說道:“這樣的事情,父親做主就是了。”
說著,薛稷想了想,又說道:“盡量在咱們河東士族里面找,不要找河北士族的,更不要找關隴貴族的。”
說完這話,薛稷的手指還隱晦的向上指了一下。
薛萬徹自然是明白薛稷的意思,笑著點頭說道:“問題不大,咱們河東士族人口眾多,你如今得了爵位,行情見長,為你尋個良配,倒是不難。”
薛稷臉上也笑了笑,他非常明白這個時代的游戲規則,對于這什么自由戀愛,尋個自己喜歡人之類的事情,并無什么興趣,可以說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
只是他摟住了薛萬徹的肩膀,薛萬徹又一把拍開他的手,“為父看你是皮癢了,沒大沒小的。”
薛稷嘿嘿笑了一聲,說道:“父親,你要為我尋門好親事,倒是可以出身低些的,只是切記要去打聽對方的樣貌性情。”
薛稷豎起來一根手指,“第一,我不要丑的。”
說著,薛稷又豎起第二根手指,說道,“第二,太兇悍的我也不要。”
薛萬徹倒是沒反對,若真要跟哪個家族聯姻,派人打聽這些事情倒是不難。
這個時代可沒有什么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說法,都是可以正常出門采買消遣的,甚至還有帶兵打仗的公主。
父子兩人正聊這個事情,手下的門房突然來稟報,“稟郎君,少郎君,門外來了個人,說是自己名叫馬周,是要來應聘郎君幕僚的。”
薛萬徹聽到最后,眉頭挑了起來,疑惑地說道,“我什么時候要招募了?”
說著,他看了看薛稷,心里猜到肯定是薛稷搞出來的事情。
薛稷笑了一笑,心里知道他讓薛紹去做的事情,怕是做好了。
他對著薛萬徹擠眉弄眼地說道,“父親,這個幕僚你可以招。”
薛萬徹聽到這個話,撇了撇嘴說道:“這個幕僚是你想招吧?”
薛稷拱手道,“父親高見,此人有才,孩兒欲將其招至麾下。”
他擺了擺手,說道:“既然如此,那便招吧,這人我就不管了,你安排便是。”
薛萬徹走了,他打算今天備些禮物,往幾個兄長的府上走走。
要說對河東士族的了解,那還得論他的大兄薛萬淑。
他打算去找薛萬淑打聽一下,河東士族哪一家有未出閣的適齡小娘子,好給薛稷拉郎配。
薛稷瞟了一眼旁邊的薛大武,說道:“把人帶到客廳去吧。”
馬周被引入了府中,來到了會客廳。
他抬頭看去,對面的主位前站了一位十四五歲的少年郎。
他有些訝異,不是說薛萬徹招幕僚?他怎么沒看到薛萬徹啊?
他看少年郎身上的打扮,心里明悟,這應該是薛家的少郎君。
馬周知道薛萬徹就只有一個兒子,那這人就應該是薛稷了。
他不敢怠慢,對著對面的薛稷施了一禮,說道:“馬周拜見薛少郎。”
薛稷也對他回了一禮,指了指旁邊的胡椅,溫和地說道:“請坐。”
馬周半邊屁股挨在了胡椅上,薛稷則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主位上,看著馬周說道:“馬郎君不必驚訝,我薛府確實是要招募僚了。”
“只是這幕僚是在我手下任事,這一點得跟馬郎君說清楚。”
馬周有些驚訝,考慮了一下,忍不住問道,“這個幕僚主要做些什么?”
薛稷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了幾分深意,說道:“幕僚嘛,自然是什么都要干。”
馬周身體繃得很緊,心里叫苦。
他聽說有些貴人愛走旱路。
薛稷一皺眉,“馬郎君,你怎么了?”
馬周擦了擦汗,回道,“沒事。”
“只是少郎君可否說得細些?”
薛稷繼續說道,“我手下有個酒樓,正打算在大唐各地開分店。”
“之前一直是我自己在管,可是我很快就要去工部任職了,需要招個幕僚替我管這一大攤子事。”
馬周聽到這話,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這跟他想象中的幕僚,可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他有些猶豫地說道,“少郎君,這些事情我沒做過過,不知能否勝任。”
說到底,他心里對這個事情是有些排斥的。
他是想當官,想要展現自己才好,而不是想當一個酒樓的掌柜。
薛稷對馬周心里的想法,也早有意料,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說道:“馬郎君來京城,也是為了尋個前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