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耳目
- 孽構幻妄
- 哀槿
- 2343字
- 2024-12-03 22:49:24
傲慢的意識才剛剛恢復,一團濃厚的墨色就在他眼瞳里迫不及待地鋪散了開來。
墨汁書寫的文字再次無頭無腦地往他面前一躺,看起來比他這個以傲慢自稱的人還要更加傲慢上幾分。
二周目,開始了。
【你是我很親近的朋友,所以此時的你記起了我昨天交代你的事情?!?
灰蒙蒙的鎢絲燈泡依舊斑駁晦暗。
傲慢略過了些許步驟,只是習慣性地去瞥了一眼那糊在掉漆的墻上的銹蝕金屬鐘表。
按指針來看,是七點零幾。
一個時辰帶幾分鐘后。
上回目的喪鐘會再次響起。這是當日的第一次鐘聲。
至于第二次,它會在凌晨十二點再度被叩響。
至于鐘聲代表的意義是什么。
作為傲慢的行走。
他有無數次試錯的成本,沉沒成本對他而言向來是不值一提的。
半吊子首席和賭徒又能有什么區別。
傲慢徑直地走到門口,毫不猶豫地去擰動著把手。
有一種詭異的力量阻止的門扉的開合。
是規則。
傲慢回到那邊緣破損的老舊圓桌邊,先是拿起了桌面上那一堆空瓶子中顯得最小的那一個,把它揣在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隨后又把手伸向了椅子靠背上,將緊挨著桌側的椅子拖拽到門邊的木架子旁邊。
他端著那張撕的不像樣的日歷再次反復翻動著,可除了那幾個被特意用圓珠筆勾畫出來的日期之外,并沒有其他的線索。
猩紅色的筆觸標出的1月13日有什么含義。
過于少量的信息讓傲慢甚至一時沒有定論。
今天是1月13日?還是……今年的嗎?
傲慢單手拿著日歷,靜靜地坐在門前等待著。
他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個詭異的純白色無臉神像。雖然上一回目的他在色欲成了瞎子后只能聽見一些嘈雜的聲音。
但那些整齊的悶響分明是那些虔誠的信眾在土地上磕頭的動靜。
日歷的上尖端頂著他的下巴,他看著那些跪伏的長方體凸起頂端那一撮像是捧著祭品的雙手的塑構。
祈神的貢品會是什么……當時的信徒拋開那已經扔出去的火把不談,完完全全是兩手空空。
“嘎吱,嘎吱?!睕]個開關鍵的破電風扇惹人厭煩地在頭頂一圈又一圈地轉來轉去。
鐘表也依舊滴答作響。
可是敲門的聲音并沒有響起。
嗯?
傲慢微微一怔,時間明明已經到了,是哪里出現了差錯。
另一邊。
色欲早早地恢復了意識時,她站在破舊的爛尾樓的階梯上。
以一種抽離的視角看著那自己的身軀不受控制的一步一步地僵硬地往樓上走去。
她的意識劇烈地掙扎著,想奪回身體的操控權。
很可惜。
觀眾與舞臺間隔著那么一道無法逾越的第四面墻。
她的意識就算撲在自己的身體上也依舊會被規則阻攔住。
因為起碼在這一刻,她可不算是這場好戲的特邀演員。
演員另有其人,不是嗎。
如同上次一樣。
她麻木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在樓道里以一種提線木偶般僵硬的姿態拾階而上。
停在了某層坐落著門對門的兩戶人家的其中一扇門前。
她抬起手指,似乎打算將門扉叩響。
可下一秒在貼近那一扇門的時候僵硬住了,像篩子一樣顫抖著,仿佛寫好了的程序在運行時卡了bug的人工智障。
傲慢挪開了看向神像那無臉的面容許久的眼睛,準備復原上一回目自己推進的流程。
這時,門被叩響了。
離開了傲慢視野的神像依舊靜默。可方才那種對視的即視感陡然消逝。
耳目?
熟悉的寒意絲絲縷縷地蔓延開來,又進入了熟悉的劇情。
傲慢的眼瞳里稍微變淺的字跡扭曲著衍生著,第二行的那一片空白被嶄新涌動著的墨團涂抹覆寫。
這是第二字的內容。
【客人來了,它禮貌地敲了敲門,請問屋內有人嗎?】
傲慢看著這行才出現不久就褪色明顯的話語,從椅子上毫不拖沓地起身并握住了門柄,毫不猶豫地往下摁去。
門還是無法開合。
猜錯了嗎?那開門的條件是什么。
三分鐘過去了。
傲慢的手指一直扣著門柄,總共擰動了兩次。
第二行字變得完全透明起來,旁白一樣的彈幕再次劇烈地翻涌著涌動著,嶄新的濃墨色字跡浮現,第一行字跡還是老樣子,消極怠工、拖泥帶水的。而第二行字跡則是墨色間挾著一抹猩紅,緩緩呈現。
“咚咚咚?!?
敲門聲第二次響起了。門外的人似乎有些疑惑。
【客人在想,我親愛的朋友,你在家嗎。怎么不給我開門呢。】
傲慢扣在了門把手上的手再次向下摁著。
破破爛爛的木門“咔呲”地摩擦著掉著灰塵與木屑的門框。
門開了。
廉價的破門板往里帶著,狹小的出租屋大抵是進出都不方便,當然了,對那么一棟看起來隨時會坍塌的爛尾樓,你能有多少指望呢。
色欲的意識飄在空中
被敲門的那戶人家打開了門。
昏暗的室內,一個沒有臉的人形怪物從門口出現。
她的身體似乎陷入了宕機狀態,手和偽人一樣地發癲似地抽搐著,杵在那兒和對面的怪物對峙著。
傲慢是用腳出門的,不過是另一種方式。
他把日歷往面前的人的臉的方向甩出的同時,迅速地擰住了色欲的雙手并往側方向用力一絞,率先出門的腳尖抵在了色欲的肚子上,猛然一踹。
色欲可以打心底保證自己和那個鳩占鵲巢的東西目前是沒有絲毫敵意的,一個是無能為力,一個是持續宕機。
對面的怪物直接貼臉開大。
等等。這人招式怎么看著有點眼熟。
色欲頭發散亂地匍匐在地面上,雙手被面前的怪物繳械著被扣在半空中,后背心窩的位置上還被那不講武德的死無臉人用一只腳給死死地踩著。
副本中身體死亡會是什么結果。色欲并不清楚答案。這點或許連領著所有人來到【旬空】的首席都不知曉吧。
“色欲。”
一道熟悉的清冷嗓音傳入耳中。
她眼中那不講武德的怪物形象就那么水靈靈地變成了她的好首席了。
她的意識隨著名謂的解放而掙脫了束縛,她本來的身軀仿佛在一瞬間被打上了屬于她的烙印,迅速地把她那依舊處于蒙圈的意識往回拉扯著。
一個半透明的無面人怪物被擠了出來。
它的意識體剛暴露在了陽光下,就發出了“滋滋”的輕微響聲,它仰著頭仿佛窺探到了什么大恐怖,很突然地就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它猛然發出了竭斯底里的哀嚎,如同喉嚨被割斷還垂死掙扎著的小獸。
傲慢單手繼續反扣著色欲的手腕。一只手往前伸去,似乎想觸碰那半透明的魂體。
純白色的觸手倏然出現,一下子就從頭到腳地洞穿了這具無限驚懼的無面人,它那半透明的軀體迅速干癟,剎那間就化作零星飄散在半空中的微小光點。
傲慢身體猛然前趨,探出的手死死地攥住了那根絲線般粗細的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