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凱的出租屋，清晨六點鐘。

窗外的街道已經開始喧鬧，樓下炸油餅的大叔正在吆喝，隔壁的房東阿姨在罵她的貓，空氣中飄來一陣蔥油味。程凱被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吵醒，睜開眼后，腦袋還有些昏沉。

“喂，程凱！”張小飛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我告訴你啊，再不起床今天的單全被別人搶了！別怪兄弟不提醒你！”

“知道了……”程凱懶散地翻了個身，順手掛了電話，嘴里嘟囔，“連夢里的紐約都比現實富裕。”

他瞇著眼坐起來，抬頭看著斑駁的天花板，心里閃過蘇恬昨晚追出來時的臉。明明是氣鼓鼓的表情，可又偏偏讓人心里有點酥。

“她是不是覺得我挺不靠譜？”程凱自嘲地笑笑，“也對，我本來就沒打算讓她覺得靠譜。”

簡單洗漱后，他換上外賣員的工裝，推著二手電動車出了門。這個時候，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天會變得比往常更不尋常。

另一邊，蘇恬的早晨從咖啡開始。

“蘇恬，能不能別總是那么感性？”她一邊攪拌著咖啡，一邊對自己嘟囔，“昨天晚上追出去，到底圖什么？”

其實她知道自己圖什么。她圖的是那一刻的沖動，她圖的是程凱明明裝得不在乎卻又無法掩飾的掙扎。

“可惜，他看起來不需要我的沖動。”蘇恬苦笑了一下，猛吸了一口咖啡，試圖用苦味壓下心底的不甘。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今天工作的會議日程。她隨手劃掉通知，內心還是有些煩躁，索性打開了外賣APP，準備點一份自己最愛的麻辣火鍋。

“既然生活不甜，那就靠火鍋麻醉自己吧。”她點下確認鍵，沒注意到，負責配送的騎手頭像恰好是一個熟悉的名字——程凱。

中午，程凱推著電動車出現在那家火鍋店門口。店員一把接過他遞來的外賣袋子，卻沒等他說完核對訂單，便聽見了有人喊他的名字。

“程凱？”是蘇恬。

程凱轉過頭，看到蘇恬站在不遠處的餐桌邊，眼神帶著一絲驚訝。

“蘇恬？”他頓了頓，抬手摸了摸鼻子，“你怎么在這兒？”

“我倒是想問你怎么在這兒。”蘇恬抱著胳膊，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什么時候開始做外賣騎手了？”

“啊……”程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工裝，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秘密，卻硬生生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體驗生活，鍛煉身體。”

“是嗎？”蘇恬挑眉，“那你體驗得夠徹底的。”

兩人隔著火鍋的香氣對視，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程凱咳了一聲，朝她擺擺手：“好好吃飯吧，別管我，我得趕時間了。”

“程凱。”蘇恬突然叫住他，語氣變得認真，“你真的打算一直這么過下去嗎？”

“那我還能怎么過？”程凱轉身看著她，眼神里有一絲說不清的復雜。

蘇恬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最終沒有開口。程凱見她沒回應，轉身走出了店門。

晚上，蘇恬忍不住撥通了程凱的電話。

“喂。”電話那頭，程凱的聲音懶洋洋的。

“今天的事，我不是故意嘲笑你。”蘇恬開門見山。

“我知道。”程凱笑了笑，“但你也沒必要同情我。”

“程凱，我不是同情。”蘇恬咬了咬牙，語氣有些急，“我是覺得你應該……應該對自己再好一點。”

“蘇恬。”程凱打斷她，聲音低沉而緩慢，“你以為我是為了什么？為了夢想？為了證明自己？都不是。”

電話這頭的蘇恬一怔，程凱繼續說道：“我只是覺得這樣輕松，不用跟誰交代，也不用為誰努力。對我來說，這就夠了。”

“可你真的甘心嗎？”蘇恬的聲音有些顫抖，“程凱，我看得出來，你不是那種會一直滿足于現狀的人。”

“我甘不甘心，和你有什么關系？”程凱的語氣突然冷了下來。

這句話像一根針扎在蘇恬的心上，她沉默了好久，最終輕輕說了一句：“程凱，算了，你開心就好。”

掛斷電話的那一刻，蘇恬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她把手機放在桌上，仰頭看著天花板，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程凱掛了電話，卻久久沒能放下手機。他站在窗邊，看著紐約燈火輝煌的夜景，腦海里閃過蘇恬剛剛的聲音。

“你甘心嗎？”

他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電動車的鑰匙還在桌上，他突然有種沖動，想騎著車去找蘇恬，告訴她，也許他真的不甘心。可最終，他還是把鑰匙推遠了些。

“別想了。”程凱低聲自嘲，“人家那么好，何必跟我這種人耗著？”

“我們總以為選擇放棄是一種自由，但其實，它是最沉重的枷鎖。”

“每個人都在尋找一條能走回去的路，可回頭的時候，路早就沒了。”

程凱和蘇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又好像從未斷開。

一場命運的交匯，正在悄悄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