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先往北盧峰上腳下，靈馬廄。

見過老猻師兄，交割靈馬，隨后各自回峰。

兀突牙回孤鶩峰，向二長老岳枝山覆命。

白嫻回莽刃峰，向四長老藍坤覆命。

張磷帶著凡海和尚，同往朝日峰而去。

一路上介紹終陽山四季景物，特產名勝，不多時，便上了朝日峰主殿。

吳青楓師兄見有外客造訪，還是濟空寺法相境弟子，即刻命人按照待客禮儀，從主殿正門前迎接入內，分賓主落座。

一旁小道童奉上茶來。

“凡海大師可當真是稀客，想那濟空寺與我終陽宮雖同為名門正道，近些年倒是走動少了。”

吳青楓端起茶杯，略抿一口，微笑說道。

“阿彌陀佛，吳道長說的對，不過這也卻是好事。”

“哦，何以見得？”

“佛道同為出家人，各自修行，本無瓜葛，先前來往過密，皆因天下大亂，邪魔四起，方才攜手合作，如今來往的少了，卻說明世道太平，眾生安樂。”

“哈哈，如此說來，大師此來，莫非世道又要亂了嗎？”

凡海一怔，沒想到吳青楓如此反問。

“小僧并無此意，”他愣神片刻，才楠楠回應，“小僧此來，只為請張磷道友隨我同往濟空寺一行。”

“這又是為何？”

吳青楓甚為訝異。

凡海無奈，便將濟空寺歷代相傳偈語告知。

“萬道輪回天悟人，地水火風開涅槃。”

“天悟人，指對修行之事，天生生而知之，無論何種艱險情況，都知道該如何曲處。”

“此天地，靈氣漸逝，終將枯竭，屆時修行再無門矣，唯有天悟人，可重開地水火風，將靈氣歸還天地。”

張磷一旁偷笑，這些話他在何家村聽凡海講過，還是老詞，一點沒變，看來背的挺熟。

吳青楓放下茶杯，雙目精爍，朗聲道，“如大師所言，既然天地靈氣枯竭，合該順應自然，不可強求。”

“所謂修行先修心，無論何種修行，修心為上，修身其次，修功再次，何來修行無門之說。”

“若天地自然發展，就是靈氣漸逝，如人之生老變化，則大師尋找天悟人重開地水火風，豈不是逆天而行？”

凡海半晌無語。

張磷難得見到如此嚴肅認真的吳青楓，浮腫微胖的臉竟然都顯得神采奕奕，浮現智慧華彩。

吳青楓見凡海窘迫，隨即笑道，“大師不必介懷，此乃貧道一家之言，若果是為救天下蒼生，該逆天時且逆天。”

“只是你們對所謂天悟人的判斷是否過于草率，危難關頭急中生智乃我輩修士的基本操作，為何偏張磷就是天悟人？”

凡海無言以對，天悟人是濟空寺歷代相傳偈語，對他影響極大。

故此他本能感應到張磷所表現出的天悟人氣息，甚至達摩院不癡長老，在西陽城見過張磷夜襲犬夷大寨后，也深信其就是天悟人。

然而這都是自身感悟，確實并沒有實際證據。

“小僧暫無憑證，故此才請張磷道友同往濟空寺，讓寺中長老們鑒別。”

“此事非同小可，待明日商議后再定奪。”

吳青楓隨即命人安排齋飯客房，令張磷全權陪同凡海。

他自己則派人通知各峰長老。

張磷拍拍凡海光頭，“走吧，用齋去。”

“小僧只喝茶便可。”

“行啦，知道你修為高，可以辟谷，吃不吃都行，但咱這吃飯禮數還是要周全的。”

兩人進了伙房飯堂。

“哎呦，哪來個俊俏的和尚？”

柳妍款步扭胯笑盈盈道。

“小僧濟空寺凡海，見過……”

凡海話沒說完，看到柳妍的狐耳和狐尾，大吃一驚。

“狐精！”

張磷連忙解釋，“大師不必驚慌，我終陽宮有有教無類，但凡有靈性，本心不壞者，不分種族，皆可入門修行。”

趕忙沖柳妍使個眼色，“柳妍師姐，可備些素齋來。”

柳妍會意，應諾進了廚房。

凡海看著柳妍細腰巨胯扭去，連連搖頭，這終陽宮也太超前了。

翌日一早，各峰長老皆攜弟子前來朝日峰主殿議事。

凡海又將此行目的和天悟人偈語述說一遍。

大長老蕭雅子也難得露面，蕭星何站在他身后，神采飛揚，毫無半點病癥。

張磷心中冷哼，不是說重病不能參與救援西陽城么，怎地如此快就病愈了。

蕭雅子輕捋胡須，看著凡海說道，“不癡那老和尚還是如此癡迷偈語，當真是起錯了法號。”

“小僧不解，請前輩明示。”

“六十年前，老夫游歷江湖，曾與不癡相識，那時他就天天念叨天悟人，想不到至今仍然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因天悟人事關天下蒼生，故此不癡師叔才如此看重。”

二長老岳枝山也問道，“聽凡海大師方才所言，這天悟人似乎并無明顯特征，僅僅是你個人感覺。”

凡海點頭解釋，“前輩所問極是，故此才邀請張磷道友同往濟空寺，由寺中長老們鑒別。”

“如何鑒別？”

“濟空寺達摩院中，有一寶塔名為天悟塔，塔有七層，唯有天悟人，方能登塔頂。”

聽起來有模有樣，幾位長老交換眼神。

大長老蕭雅子輕咳兩聲，“濟空寺和終陽宮同為名門正道，素有淵源，也當多走動聯系。”

“只是天悟人之說，過于玄空，恐人扯笑。”

“我終陽宮派三位弟子，與你同往濟空寺，權做新一代弟子的友好交流。”

“蕭星何，李輕黛，張磷聽命。”

三人聽到名字，立刻走至面前，齊聲道，“弟子在。”

“命你三人隨凡海大師同往中丘山濟空寺拜會。”

“弟子領命。”

“此行務必謹慎，莫要辱沒終陽宮名頭。”

“謹遵師命。”

張磷很是郁悶，本來只請他一人去濟空寺，沒想到蕭雅子竟然硬塞兩個人同去。

什么好事都少不了他的孫子。

但是明面上卻又挑不出理。

既然是雙方門派新一代年輕弟子交流，那蕭星何身為新弟子中唯一的地轉一境劍修，自然有資格前往。

李輕黛更不必說，法修一轉境修為，又有隴右李氏的家世背景。

反而是張磷這個掌門關門弟子身份略顯單薄。

四人同往北盧峰靈馬廄。

雖然凡海推辭，但張磷還是囑咐老猻師兄也給凡海備一匹白色靈馬。

四人四馬，向東奔中丘山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