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萬參對四周十分敏感，因為蘇窈側了側臉想看清他身后的人引起了輕微的動靜，便讓他發現了。

蘇窈暗道不好，這群人看著不像善類，大半夜來這里逼著暈頭離開，也不知有什么目的。

見萬參手中的長劍直直朝著一排竹竿挑來時，蘇窈心里一橫也不避了，高聲喊道：“他們不能走！”

金平手上的刀鞘替蘇窈擋下萬參的一擊，堪堪后退，不甘地看向實力比他多出百倍的人。

蘇窈繞過萬參，只想剛出門口的暈頭和張嬤嬤，目光卻落在剛才說話那男子身上，不由一驚。

是慕濯！

怎么會是他？

蘇窈從旁人耳朵里知道了慕濯是鎮北將軍府的嫡出公子，他并不是殘疾，卻日日坐輪椅，今夜竟然會出現在這里。

“你怎么在這？”

“你怎么在這？！”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開口。

蘇窈看著暈頭看到她的目光陡然變了，張嬤嬤催促他趕緊離開的音調也高了起來。

“金平——攔下他們！”蘇窈忙聲道。

金平心里本就憋著一股氣，對付萬參不敵，還不能攔下這兩個老弱病殘了？

慕濯目光帶著微弱的危險，看著蘇窈奇怪的舉動，有些看不透。她一個閨閣女兒，臉上因為余毒還未好全的紅疹還在，不好好在家養傷，來這里干什么。

不管是干什么，她們都不能在這久留！

金平攔下了腿腳不好的暈頭，張嬤嬤驚恐的看向蘇窈一步步朝她靠近，仿佛惡魔朝她伸出爪牙，稍不留神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暈頭見狀不對，忙想逃跑，蘇窈還未開口，慕濯給萬參使了個眼色，萬參手腳十分敏捷，一個飛刀過去，暈頭就只能拖著全殘的腿，怎么也動不了。

“好漢饒命，錢我不要，饒命啊?！彼麤_著萬參不?？念^。

看到蘇窈冷著一張臉死死盯著她，也趕忙朝蘇窈磕頭：“姑娘，是這婆子欺負你害你，你要打要殺都使得，和我沒有關系??！”

見他這樣急于撇清干系，張嬤嬤本想掙扎的身子猛然松弛下來，兩眼空洞地看向天上，老淚兩行，無聲無息。

原以為，就算沒有夫妻之間情誼，他們之間至少有個孩子，不成想這個男人如此的自私冷血。從莊子上拼命逃出來后，她就想躲到暈頭這里把傷養好隱姓埋名，至少能保住一命，只不過……

“殺了我吧——”張嬤嬤對著蘇窈道，她的目光仍然有怨恨，但更多的是疲憊。

蘇窈不會可憐她，但是會對一個被丈夫推出去當替死鬼的妻子保持同情。

蘇窈沒有理會張嬤嬤，她徑直走向暈頭，目光狠厲，掐著他老皮松弛的脖子，聲音帶著壓迫感：“當年是你說蘇展的第三個孩子克他？”

萬參本還想提醒慕濯，他們有正事，但是慕濯打住了他的話，靜靜地看向蘇窈，其實他心里早就清楚，蘇窈經歷了不少。

暈頭一聽，瞳孔陡然緊縮：“你——果然是你！”

他在見蘇窈的第一眼就覺得熟悉，當年他途經青村，想靠著半吊子算命手段騙點錢花花，沒想到遇到了蘇展。

蘇展是個有心眼的男人，但是他的缺點太過明顯——急功近利。也正是利用這一點，他偷偷使了點手段，讓蘇展相信他媳婦馬上要生的孩子天命克他。

沒想到，真的讓蘇展深信不疑，得到錢財后他就離開了，多年后娶了張婆子，張婆子去了大戶人家做活，又知道那家就是他坑騙過的蘇家。

冤家路窄，為了不讓蘇展發覺他騙他，秋后算賬，就讓張婆子在府中使勁欺負蘇窈，打壓地她不像一個正常人，讓蘇展更加厭惡！

蘇窈看暈頭的神情，心里猜出了大半！她心里惡寒不已，女主本該幸福美滿地同父母生活長大，可是就因為他的謊話，讓一個幾歲的孩童失去親人疼愛照拂，流浪多年，就算和親人相聚也只是被欺負厭惡地更狠！

“姑娘，他們二人如何處置？”金平看著微微升起的晨光，不禁開口問道。

蘇窈想著等蘇展來，親自拿了他，就算不能讓蘇展后悔，也該讓他認清楚自己多么愚蠢，為了一個瘋子的話對親女兒至此。

萬參在附近巡邏，他著急忙慌地跑了回來，對慕濯稟報著：“公子，來了一隊人馬，是那邊的人，我們的行蹤被泄露了?！?

慕濯眸子一沉，后邊跟隨著的黑衣人都裹著面，他們一陣騷動惹的蘇窈頻頻回首。

剛才天色還黑，她并未在意慕濯身后的那群黑衣人竟然有高有低，胖瘦不齊，看著畏畏縮縮，并沒有什么凌厲地肅殺之氣。

慕濯對萬參吩咐道：“按照原計劃將他們帶去安置，剩下的我來處理！”

萬參領命，帶著身后那群人趕忙離開，蘇窈生看著還有幾個有她一半高的孩子。

“你在做什么？”蘇窈看向慕濯。

慕濯沒回答她，反倒是問她：“我大概猜出你一個女子夜進竹林所謂何事了?！?

“你若不想鬧的人盡皆知，這兩人交給我，我能保你所想之事處理地妥妥當當?！?

蘇窈嗤笑，明顯不信：“你還會讀心術？我心中想什么你能知道？”

慕濯目光靜了下來，帶著看透一切的微感：“你想還自己一個公道。”

蘇窈呼吸停了一瞬，心跳聲在自己腦海里不斷躍動，不過是上次危難時候救過她，這次又是偶然遇到，她不想干預慕濯的事，慕濯也不清楚她來的目的。

但是，剛才他的目光像是透視鏡一樣，看的她毛毛地，竟真的能看出她的心思？！

慕濯走到被金平鉗制住的暈頭旁，看向躺在車板上半死不活的張嬤嬤：“我知道你還有個兒子，他如今跟著禮部尚書家的公子做書童，今后十分有出息。”

“不過，若有這個爹的存在?！蹦藉D了頓，繼續道。

“你剛才也看出這人的貪婪，難保日后他不會禍害你兒子。但是，我可以幫你——”

暈頭一聽這話急了，不入流的臟話脫口而出：“你放屁！老子……”

話還沒說完，金平一個大嘴巴子就打了過去，扇的他眼冒金星，嘴里支支吾吾不知道嘟囔什么。

而張嬤嬤聽到慕濯的話，死一般灰寂的目光生出幾分光亮，她蠕動了嘴角：“我該怎么做。”

蘇窈還想開口阻止，張嬤嬤這事本是她們之間的恩怨，他橫插一腳算什么。但慕濯回頭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眼神。

“以命換命——”慕濯不起波瀾的聲音卻能說出如此冷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