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嗎？”曼斯有些不確定地看著眼前逐漸恢復了正常的大屏幕，在屏幕呈現出來的畫面中，剛剛“熾天使之怒”爆炸的位置此時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片元素極其混亂又引力異常強大的區域，三頭龍侍的龍骨由于重力正在緩緩地脫離著領域的引力，向下方墜去。

而龍王諾頓的骨骼則是構成了一個類似十字架的結構，通體赤紅，懸浮在半空，像是一座墓碑一樣。

“看起來應該是吧？”曼施坦因推了推眼鏡，轉頭看了一眼旁邊代表學生們生命反應的紅點，仔細查看了一遍發現都只是受了傷，沒有人員傷亡這才松了一口氣。

“等等。”曼斯忽然抬手指了指屏幕，給曼施坦因嚇了一個激靈。

“怎么了？”

“領域并沒有消失，甚至連減弱的跡象都沒有，按理來說，不談那個可將人剝離出現實世界的煉金矩陣，”曼斯指向了天空，“我們都已經是終身教授了，這你我其實都知道。”

“我們現在其實身處于龍王級別的尼伯龍根之中，正常來說，一旦尼伯龍根的構筑者死亡，這里本來也應該坍塌。”

“可是這里居然沒有絲毫的坍塌跡象，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曼施坦因沉默了一下，但是他緊接著開口說道：“但是按照古籍上的說法，曼斯，根本就沒人真正到達過尼伯龍根內部，嚴格來說那是煉金術師的天堂……可是你看副校長一點兒也不激動。”

“更何況，這也僅僅只是一些天才在理論上做出的判斷，曼斯，沒有人知道構筑者死去之后尼伯龍根是否真的會坍塌，也不知道尼伯龍根之中是否真的可以和外界有任何形式上的交流方式。”說到這里，曼施坦因嘆了口氣，“我說我們現在的麻煩還遠遠沒有結束，現在我們連怎么離開這個地方都不知道，甚至準確來說我們都不知道出去之后究竟會出現在什么地方。”

“那我們現在叫學生們回來？”曼斯的語氣此時也有點不確定了。

“感覺大家都在一起比較適合被一鍋端嗎？”曼施坦因捂住了額頭。

“……”

“還是讓他們都回來吧……我記得校長和副校長是不是也已經進來了？”

“對。”曼斯有些無語地看了一眼曼施坦因，有時候他真的不知道眼前這個家伙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現在來說，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次要是活著回去，自己的年終職務報告沒準都能震驚校董會。

“副校長和校長還在我們的頻道里，”曼斯伸手指了指麥克風，“切到公共頻道就可以直接和校長他們對話了。”

“所有學生注意，所有學生注意，戰斗目標已經完成，請回到摩赫尼亞號上。”曼斯的聲音響起，學生們理解開始保持著陣型然后掩護著傷員向著摩赫尼亞號上撤退。

“校長……副校長閣下？你們在嗎，摩赫尼亞號現在仍然在長江水上……這個位置應該是城市東側即將接近市中心的水域。”曼斯補充了一句。

“好的，曼斯教授。”葉勝的聲音響起，“現在校長和副校長閣下正在我們身邊，無線電連接已經恢復了正常，我們正在向摩赫尼亞號靠攏。”

“好的，校長和副校長的狀態怎么樣？”

“二位校長……”葉勝看了一眼旁邊的兩人，“沒事，我們馬上趕到。”

“昂熱！”副校長叫嚷著，“你知道這兒是哪里嗎？尼伯龍根！我的老師的老師的老師的老師都沒來過的地方，我是后煉金術時代第一個來到這里的人，你這家伙，現在居然讓我就這么離開這里，枉我剛剛拼了命幫你壓制龍王級別的言靈！”

“冷靜點兒，萊昂納多。”昂熱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現在我們的危機還沒解除，更何況我們現在身上都帶著傷呢，完全沒有任何戰斗力的兩個老家伙對付一些不知道從哪里會冒出來的煉金造物也太勉強了。”

“更何況，我們還沒確定是不是真的把青銅與火之王就這么干掉了。”

副校長看了一眼身邊的幾個學生，又看了看身邊經過煉金處理過的金屬，幾乎是咬碎了牙才擠出了幾個字，“走，我們去摩赫尼亞號那邊，背上你們校長，要快！”

說罷，他便拖著已經因為多年不鍛煉而肥胖的身軀沖摩赫尼亞號跑了過去，一邊跑還一邊看著身邊這些再生金屬。

媽的，煉金術七大王國啊，這兒可真是煉金術登峰造極的地方了，傳說中只有青銅與火之王還有那位黑色皇帝完全掌握了煉金術的七大王國。

這樣寶貴的煉金術財富就在自己面前，但是自己卻不能停下來仔細研究一下，真是讓人遺憾地想要撞墻。

這甚至很有可能是這輩子最后一次機會了。

副校長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拿人命來開玩笑。

路明非看了看天空中漂浮著的龍骨，低聲對對講機說道：“我靠，你這玩意這么逼真？連骨頭都有。”

“那玩意雖然是金屬做的，但是該有的東西都要有的，只不過一直派不上用場也沒準備給它封印活靈罷了。”老唐在對講機那頭說道，“現在我已經安排參孫他們跑路了，你那邊的人靠譜吧？”

“應該靠譜，不靠譜怎么辦，我那點兒錢充其量就能在什么地方買個房子，但是這么一大家子人吃穿用度都是要錢的啊，所以只能把你們當雇員送給我那個黑心老板弟弟了。”

“沒事了，我看到你接應的那個人了，一會康斯坦丁就要出來跟你單挑了，我叫他演得像一點，他心里應該有數……我一會也會回來幫幫他。”

“別忘了把其他人都弄昏迷了，到時候動手之前，讓他們看見咱們開始動手就可以了。”路明非說，“真不知道你咋想的，非得跟我比劃比劃，明明知道我之前打那個埃俄羅斯和庫爾特都費勁。”

“那倆家伙就是一死一送的命。”老唐說，“倒是埃俄羅斯我能感覺到這個家伙好像是沒死，初代種之間都是有一種類似心靈感應的東西存在的。”

“這么神奇？”

“確實，就像是我已經能感受到我的兄弟姐妹們已經逐漸復蘇……不，這么說不太準確，事實上，康斯坦丁應該是蘇醒倒數第二晚的了。”

“那倒數第一是誰？這么能睡，不會是被你判定為“懶惰”的那個家伙吧？”

“應該是海洋與水的那個家伙……但是具體是哪一個我還不知道，我必須親自感受到氣息或者是摸到龍鱗龍血才行，就這么說我也說不上來，而且——我要糾正你一點，”老唐頓了頓，像是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樣，“我的記憶全部回溯完成之后，就想起來件事情。”

“什么事？”路明非一直是個很好的捧哏，他低頭看下去，就發現其他隊員都已經在往摩赫尼亞號上撤退了，他也立即發動“風行”，緩緩地降落到地面上和眾人一同奔向了摩赫尼亞號。

“其實七宗罪并不是一一對應的審判。”老唐說。

“什么？”路明非甚至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不是你留下的記錄說是為了審判兄弟姐妹們嗎？”

“咳咳……”老唐有點不太好意思的咳嗽聲響起，帶著些像是中二病發被人發現的尷尬，“其實那是我瞎扯的，大家都有權柄，這些煉金武器本質上雖然經受了煉金術七大王國中的幾個加持，但是單個的力量怎么可能能完全匹敵龍王，所以其實都是，嗯……怎么說比較合適呢？哦對，其實是說對于哪個形態的龍王有特殊針對性比較合適。”

“那豈不是說，得用三四把才能有效擊殺？”

“啊……理論上是這樣的，但是也跟持有者本身的能力有很大關系，比如要是我們拿著的話沒準就無所謂了，互相砍這方面它們還是能干掉我的其他兄弟姐妹的。”

“逆天，那我不是龍王，那我怎么辦？”

“誒，話不能那么說，其實這幾把劍之間是有一個聯動的技能，叫“罪與罰”，當它們全部都被激活的時候，這個煉金領域就會開啟。”

“它的效果就是仿照著當年的那位神靈的能力使用純金色的火焰來禁錮和鉗制領域內的敵對目標，并且我很相信，如果是我完全施展罪與罰的領域的話，即使是我的兄弟姐妹們某種程度上融合，我也可以擊殺他們。”

“我這可算是把自己的保命秘密都告訴你了，明明，這條信息值不值五百萬美金？”

“五百萬？！”路明非差點叫出來，“我沖那個黑心奸商也才要了五百萬……但是我不知道，你可以問問他，反正這個家伙有多少錢我也不知道。”

“啊？那好吧，但是看你那個黑心奸商應該確實是有不少錢啊，這么漂亮的妹子當助理……賢者之石加持的武士刀，真是下了血本了。”

路明非敏捷地跳上了摩赫尼亞號的甲板，因為沒摘下頭盔，因此也沒人認識他，路明非便快步走到了船尾處的一個角落里。

“老唐，你看那個力場還有多長時間才會消失？”

“不知道啊，應該也就剩五六分鐘了吧？我說明明，你還是得當心點你們那個學院，你們學院挺邪門的，真的，這個東西我甚至都不敢想他們是從哪里搞到的。”

“行，我一直都防著呢，這點心眼我還是有的……那等你骨架子落下來就讓康斯坦丁登場吧。”路明非盤算著時間，“我估摸著最多再有一分鐘學院那邊就會開始召喚我們了。”

“行，我現在已經坐上你們的車了——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我們現在是去哪里？哦，美國是吧，好，我知道了。”

“美國？”路明非倒是注意到了這一點，“卡塞爾學院就在美國啊，又要在敵人眼皮子底下生活了？”

“放心吧你，”老唐毫不在意地說道，“以你們學院煉金術的水平還發現不了我……我要擔心的無非就是我那幾個兄弟，特別是其中的某一個家伙我能感覺到，他在這幾千年中居然完全沒有死亡過，他一直存在于世間，在陰影中等待著隨時想要來咬你一口的家伙，真是讓人不得不提防啊。”

“哪個？之前打起來的時候有他的事情嗎？”

“對，但是這個家伙甚至沒有露面，對于你們學院的那次滲透性行動，甚至他都沒有直接參與其中。”老唐的聲音嚴肅了起來，他的身邊很安靜，甚至是只有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還有車窗外夜風的風聲。

按照速度來推算，應該是已經上了高速，反正現在暫時看起來應該是早就已經脫離了戰場。

“沒直接露面？”路明非有些疑惑地問道，“可是學院的記載里面根本沒提還有其他人出現，除了那個被叫做雅普托干的家伙。”

“就是他。”老唐說，“他手持命運之槍“昆古尼爾”，甚至可以直接破壞掉康斯坦丁釋放出的完整的“奇點”，這在從前甚至是完全無法想象的，因此我也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強大到了什么程度。”

“他當時就沒有付出任何代價？即使當時康斯坦丁的“奇點”并未全力施展。”

“當然，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如同黑色皇帝一樣強大的存在……康斯坦丁的力量是真真正正代表了“焚燒”這一概念的權柄，我想，他想要使用昆古尼爾，一定將自己的靈魂也順道和那把命運之槍連接在了一起，短時間內，他應該沒什么能力再掀起什么風浪了。”

“對了，昆古尼爾和那個被稱為“圣槍”的朗基努斯都是什么水平的武器？我的意思是，它們是否還屬于煉金武器的范疇？”路明非問道。

“當然。”

“這兩把武器的來歷各有不同，但是都是附加了煉金七大王國的杰出作品，其中朗基努斯不太清楚，但是昆古尼爾我還是知道的，那是被附加了“概念”的強大武器，它的概念就是“時序”和“抹殺”。”

“煉金術七大王國其實指的就是煉金術中最為深奧和晦澀難懂的七個登峰造極的技術，分別是元素置換、精神重鑄、概念武裝、生命締造、時間回溯、空間開辟、因果分離，其實在歷史之中就有不少人曾經精通過其中的一部分或者是幾部分，但是作為混血種，從未有人真的全部掌握七大領域，最常見的掌握應該就是概念武裝和精神重鑄。”

“概念之間也有強弱高下之分，就比如明明你那把刀，其實本質上也有概念武裝的附加，它被附加的概念就是“銘刻”和“記錄”，它本身可能并不是有多么多么強大，但是它記錄了無數的強大言靈，也正是因為如此，它才顯得那么強。”

路明非看了看自己腰間的長刀，輕輕撫摸了一下它的劍鞘，說起來，好像真的有很長時間他都沒有獲得新的黃金臺言靈了……可能是共鳴還不夠強大吧？

老唐并沒說完，“而你剛剛說的那個昆古尼爾和朗基努斯本質上都是被附加了極其強大的概念力量，因此才能有如今的威力。”

“老唐，這樣的概念你可以附加嗎？”路明非問道。

“不能啊，要不然我直接量產昆古尼爾不就得了？”雖然看不見老唐的表情，但是路明非知道，他現在一定是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沒辦法，誰讓老唐這個世界上現存最偉大的煉金術師的朋友正好就是路明非這么個煉金白癡呢？

“那兩個玩意本質上都是世界樹的一部分，因此我推測，其實是雅普托干和洛歐斯與世界樹進行了一些交易，這樣強大而又絕對的概念只有世界樹那個級別的東西才能賦予……或者是當年的神靈與那兩位從神才能做到。”

“世界樹嗎……”路明非瞇了瞇眼睛，其實他甚至都沒有想過這個純純是存在于傳說中的東西居然真的存在于世界上就算了，居然好像還真的有生命，還可以與生命達成交易并賜予力量。

那么這樣的東西，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如果它現在還在地球上，那它會藏在哪里而不被發現呢？

“其實我覺得它現在應該不在世間了。”老唐忽然說。

“不在……世間了？這是什么意思？”路明非忽然問道。

“咳咳……”老唐咳嗽了兩聲。

“殿下，您不舒服嗎？”旁邊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閉嘴！”老唐瞪了一眼開口的參孫，轉而繼續說道：“其實對于明明你這樣不懂煉金術的人而言，這樣的問題是正常的，對于龍類而言，“世間”這個概念最早出現在神靈仍然注視著世界的時代。”

“那個世代下，神靈的神國之外被眾生稱為所謂的“世間”，但是神靈與兩位從神消失之后，“世間”的概念開始改變。”

“一開始，大家以為神靈是被困在自己的神國中無法離開，因此眾生想要救援神靈，但是由于神國的權限只有神靈本人才擁有，因此我們才依葫蘆畫瓢地創造出了自己的“神國”，但是與神靈的神國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們創造的國度之中除了自身之外并沒有辦法容納大量的生命，因此才有了“死人之國”的稱謂，也就是你們說的尼伯龍根。”

“從那時候開始，“世間”這個概念開始發生了改變，它開始泛指尼伯龍根之外的地方，與原先不同的是，最開始的星球其實陸地遠比現在所看到的面積要大得多，但是由于最開始創造世界的失誤，導致許多最古老最穩定的尼伯龍根其實是以現實的土地為根基來創造的，但是龍類很快發現自己完全無法控制尼伯龍根的發展，因此最初的許多世界也因此被廢棄了，但是被其卷入其中的陸地也再也沒有回來。”

“實際上，尼伯龍根的出現并不是像空中樓閣一樣憑空出現與創造的，它仍然需要依托于現世的基礎才可以創造，當黑色皇帝篡奪了神位之后，地風水火的權柄被分割出來，我們創造的尼伯龍根才可以不借助現世的土地，而僅僅保留一個連接點。”

“因此我推測，世界樹消失于世間的時間點正好是神靈消失之后的第三個千年，那是尼伯龍根鑄造最為狂熱的時代，我懷疑在那個時候，有人就將世界樹移入到了某個尼伯龍根之中，直到今天。”

“而我最懷疑的人，就是雅普托干。”

“這樣嗎……”路明非聽得屏息凝神，他獲得神靈的權杖之后觀看到的記憶大多數還是權杖本身就自帶的，并沒有任何有關于歷史的部分，也有可能當年神靈實在是太無聊了，因此雖然注視著自己腳下的這個世界，但是卻像是走馬觀花一樣從未真的用心看過。

“還有多長時間力場結束？”路明非看了一眼天空，發現龍骨的下移已經相當明顯了。

“我看了一眼，最多還有兩分多鐘了。”

“那一會兒再聊，我聽見警笛聲了。”路明非抬頭看了看船上高鳴的警笛，切斷了通訊，轉頭向著最高處的指揮室跑了過去。

這是行動中最高級別的集結號聲，所有擁有代號的小隊長級學生以及執行部專員都必須前往指揮室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