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著神秘的校園，昏黃的燈光在冷風中搖曳，為這氣氛更添幾分詭譎。

曼施坦因教授點燃了黃金瞳，一瞬間，‘真空之蛇’的領域開始不斷地擴張，直接籠罩在了學院上空，無數肉眼不看見的電流以曼施坦因教授為中心迅速向學院各個角落飛馳而去。

古德里安教授立刻扶住了他，將他給帶到了沙發上，曼施坦因教授緊緊閉著雙眼。

此刻，曼施坦因正在驅使他那神秘的“蛇”，在整個校園的每一寸土地上展開地毯式搜尋。“蛇”要遠比那些監控錄像更為可靠，它并不需要電路來承載，它只需要空間，還有使用者的體力。

它最擅長的是探測金屬或者金屬類的東西，可若是用于搜尋人，那無疑要耗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古德里安看了看曼施坦因，轉身走到施耐德身旁，施耐德仍然盯著一旁的屏幕，雖然監控仍然處于斷聯狀態，而且對方也開啟了言靈，大張旗鼓地宣告著自己的到來，但兩方仍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接觸。兩人一同凝視著屏幕上那復雜的校園地圖，地圖上光點如繁星般密集，它們駐守在校園的各個區域，那是他們的學生處于的位置。然而，在這片光點的海洋中，有一棟建筑區域幾乎是一片空白，顯得格外突兀。

“你沒有在圖書館布防？”古德里安不禁提高了音量，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著那片空白區域，神色中滿是驚訝與不解，“中央主機控制室和冰窖可是我們最重要的兩個要地，那里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一旦出現狀況，后果不堪設想！”

施耐德微微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古德里安，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只擔心英靈殿和教堂的兩個入口。至于圖書館的入口，你大可放心，沒有人能輕易侵入中央主機控制室。別忘了，那里有諾瑪。她可是我們最強大的防線，她的自我防御系統堪稱整個校園里最堅不可摧的存在。只要她覺察到絲毫危險，瞬間就能讓整個金屬通道帶上幾十萬伏的高壓電，別說是人，就算是一只小小的蚊子，在那恐怖的電壓之下，也絕無幸存的可能！”

法拉利跑車飛馳在山道上，愷撒向前張望了一下，“還有多遠？怎么感覺已經開了二十分鐘了還沒到山頂。”

“盤山公路么，就是這樣的。”諾諾隨口答了一句，她將長發解開，深紅的頭發飄揚在風中，像是深海中隨波飄動的海藻。

“誒，”諾諾輕輕用手肘撞了撞愷撒，“校長的短信你看見了嗎？”

“短信？”愷撒一愣，“我不知道啊，剛剛在開車，開車看手機可是很危險的，特別是盤山路。”

“切。”諾諾撇了撇嘴，“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還這么有安全意識？從前你可都是喜歡玩翼裝飛行的家伙，那種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項目你都那么熱衷，看不出你居然還有這么認真開車的一天。”

“以前是以前。”愷撒說，“之前手機都是連在車載電腦上的，想接電話就直接按個鍵就可以了，現在倉促之下當然要注意安全了。”

“對了，校長的郵件說了什么？”愷撒問了一句。

“讓楚子航也來我們這邊，我們在山上，他在山下。”諾諾揚了揚手機，“校長的意思是剛剛諾瑪又檢測到了一股生命反應，就在這座山的位置上，懷疑可能是龍類。”

“那我們什么都沒帶，就上山了？”愷撒愕然，“你甚至還穿的是高跟鞋和舞蹈裙！”

“沒關系的。”諾諾毫不在意，“誰說穿高跟鞋就沒有戰斗力了？”

“你可別忘了，我的近身格斗和劍術也是在學院內數一數二的——在女生里面。”諾諾說。

“你跳舞還帶了武器？”愷撒有些驚奇，“我以為你只拿了簪子。”

“剛剛從武器車那邊順的。”諾諾說，“他們剛剛在那邊發武器，我正好看到了，就要了一把。”

“這里是不是可以用言靈了？”諾諾問，她轉過頭看向愷撒，“你要不要先用你那些風妖來聽一聽周圍的環境有沒有敵人？”

“到山頂再說。”愷撒一個轉彎就看到了山頂的水潭，“你不會因為我看你檔案就生氣吧？”

“不會啊，我還挺高興有人愿意專門去看看我的生日呢。”諾諾捋了捋頭發，然后等車停穩之后跳下了車。

愷撒將車熄火，也跟著她走了下來，他看了看四周，暗自點了點頭。

“喂，你在后面干什么？”諾諾沖他招了招手，她已經走到了水潭邊上，“這個地方很漂亮吧？之前都沒時間來的。”

愷撒點點頭，然后跟了上去，兩人在水潭邊站定，愷撒斟酌了一下，開口說道：“其實我當時除了看了你的檔案，我還問了曼斯教授。”

“問曼斯教授什么了？我的成績？”諾諾看了他一眼，“我肯定比你成績好。”

愷撒無奈地捂住額頭，女孩的回答永遠都不會讓人猜中，她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反正別人永遠摸不準她。

“我是說，所以我本來是想帶你來這里看星星的。”愷撒無奈地開口說道，“當時本來想過兩天再帶你來的，結果今天校長就讓我們來這里執行任務了……一會下山的時候我準備的那些東西你就能看見了，反正效果不會很好。”

“可是今天陰天哎！”諾諾忽然在他面前轉了個圈，她的發梢拂過愷撒的臉，瑩白的手指指向天空，“一顆星星都沒有，北斗七星也看不見，天上全是烏云……過一會要是下雨可怎么辦！走得太急忘記帶雨傘了，都怪你。”

她對著愷撒做了個鬼臉。

“曼斯教授肯定不會只告訴我這里有星星。”愷撒嘆了口氣，“我剛剛走之前記不記得我突然要去上個廁所？”

諾諾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對啊，我還很好奇，我們的學生會主席怎么還突然要在這個時候上個衛生間？”

“所以其實我是去拿了這個。”愷撒忽然掏出了一個口袋，鼓鼓囊囊，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彈。

諾諾好奇地看向了那個口袋，伸手戳了戳，然后抬頭看向了愷撒：“這里面是什么？你的神器妙妙工具？”

愷撒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輕聲說道：“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我不知道有沒有人曾經送過你真正意義上的生日禮物。”

“如果以前有，那我想以后接過這個任務，如果以前沒有，那我想，我很幸運。”愷撒說。

他解開系著袋子口的繩子，然后將袋子用力向上一拋，一瞬間，口袋中飛出了無數個閃爍著光芒的光點，那些大螢火蟲四散飛開，點點的熒光在夜空中代替了星辰的位置。

女孩的眼睛像是安靜的貝加爾湖，在寒冷的草原中倒映著漫天的星辰，湖面純粹，像是一面鏡子。

人們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女孩的心也是這樣。

“我以前沒有收到過生日禮物，如果你不算你之前送的那些的話。”女孩輕聲說，“謝謝你。”

“我很榮幸。”愷撒輕輕抱住她的肩膀，他沒有轉頭去看她，而是看著那些飛在天空中的螢火蟲，“我知道今天是陰天，其實要是晴天也沒有關系，星空下的它們也會更美麗一些……曼斯教授和我說了，你喜歡看的也未必是星星，可能是山中出現的那些螢火蟲。”

“但是他也不能確定到底是星星還是螢火蟲，當時他讓我試著賭一下，試一試，看我自己的決定……后來我就想到了，我可以兩個都選，我帶你來這里，然后準備一大堆螢火蟲，然后在山底下放，這樣讓人感覺像是處在天空之上一樣。”愷撒說，“但是好在我賭對了。”

“當然啦。”諾諾轉頭看向他，然后伸手將他的頭也扳過來，強迫愷撒看她的眼睛。

“你這次誤打誤撞……算你滿分！”諾諾眉眼彎彎地看著他，“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跟人說過我的生日——我覺得那是我自己的秘密，所以之前也從沒人送過我什么生日禮物。”

“后來才明白秘密這個東西不跟人說一點都不好玩。你把生日當做秘密，就不會有人送你禮物，其實你心底里還是想要禮物的……就是太別扭，不愿意說出來。”諾諾說，愷撒看著她的眼睛，女孩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只小松鼠一樣，在大森林中無憂無慮地跑來跑去，你要是得到了她的青睞，她就會帶你來到她藏松子的大樹，然后告訴你所有的藏松子的樹洞的位置。

但是首先，你要得到她的青睞，也許有些人第一眼就可以被她選中，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選中任何一個人。

“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螢火蟲嗎？”諾諾靠近了他，他們都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氣息。

愷撒笑了笑，伸手環住了她的腰，“我要是說錯了的話，你會不會把我從這里扔下去？”

“看我心情。”女孩眨了眨眼睛，“快說快說！”

愷撒看著女孩的眼睛，他卻發現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來。

“因為它……一閃一閃亮晶晶？”愷撒說出口就后悔了，這和路明非的吐槽沒有任何區別，簡直想讓人把頭埋到地里去。

愷撒甚至沒有猜的必要就知道這是個錯誤答案，他現在只想要收回剛剛那句話。

可是女孩的眸子卻讓他即將出口的話咽了回去，他很少見她露出這樣的笑容。

諾諾和他雖然是男女朋友關系，但是他們之間很少有親密的動作，而且女孩看向愷撒的眼神很少帶著這樣的光芒，多半是揶揄或者是一些混雜在一起的情緒。

愷撒不懂她，但是他還是愿意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了解她。

失敗了沒關系，一次兩次而已，對于愷撒而言，無論是多么偉大的領袖也會面臨失敗，所以他一樣也經得起失敗的沖擊，所以他越戰越勇，一次不行還有下一次，這次猜錯了那明年他就試試另一個答案。

反正加圖索家有的是錢，要是天空被烏云或者是其他的東西遮蓋住，那就用大炮或者是其他的新科技驅散掉。

一片星空而已，只要女孩想看，愷撒無論如何都可以讓她如愿看到。

但此時此刻，愷撒被她眼神中的光芒迷住了，那是一種富有生命力并且絕代風華的光芒，就像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

如果說愷撒不了解諾諾的話，諾諾也不大了解愷撒，她一直覺得愷撒只是認為她足夠優秀，可以匹配他。

但是愷撒如果真的只是這樣想，他就沒必要在他們相遇的時候從樓上跳到她的車上。

那不是什么“門當戶對”或者是“相互匹配”，而是“一見鐘情”。

愷撒時常嘲笑楚子航不懂女孩的心思，像是個面癱的木頭一樣。

但是其實愷撒自己也一樣，在喜歡的女孩面前，他也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只能維持著一貫的樣子，像是對親密的下屬一樣對她，但是他知道，這樣只會把她越推越遠，可是他無能為力。

幼年的經歷像是一場永無邊際的迷霧，將他困在中心，走不出也看不破。

他害怕自己的愛讓最親近的人受到傷害。

所以諾諾就出現了，這樣一個不按套路出牌，想一出是一出創造力無限的女孩就闖了進來，騎著一匹高大的紅馬，一把將他拽上了馬背，跟他說：“嘿！為什么一直在這里呆著？多無聊啊，我要去山的那邊，去看看大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愷撒只能點點頭，然后那匹駿馬就沖出了迷霧，穿過了一片又一片森林，最后停在了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岸邊。

“對啊，就因為它像星星。”諾諾輕聲說，“一閃一閃的，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

女孩哼著歌，湊近愷撒，“閉眼睛。”

愷撒乖乖地閉上了眼睛，任由她擺布。

一股溫熱忽然貼上了他的唇，但僅僅幾秒過后，這股溫熱便離開了。

“我出生在晚上的九點十五分，所以我一直在想，會不會有人在這個時間送給我一份禮物……然后再給我說一句生日快樂。”諾諾說，她伸手細細撫摸過愷撒的眉眼，“但是現在，好像不用等到九點十五了哎，你要不要和我說句生日快樂？”

愷撒看著她，女孩笑著，可是一股無形的悲傷和孤寂卻忽然浮現了出來，就像海岸邊沖刷向礁石，偶爾會在石頭頂端留下水花的浪一樣，雖然時隱時現，但是它又確實存在。

“生日快樂。”愷撒輕聲說道，“以后每個生日，我都會在晚上九點十五準時送給你禮物。”

“我以‘古爾薇格’的姓氏起誓。”愷撒看著她的眼睛，補全了自己的承諾。

“好啊。”諾諾笑了，但是在螢火蟲的光芒下，即使她微微低下了頭，愷撒卻仍然能看見她緩緩落下的兩道淚痕。

“你聽說過歸墟沒有？”諾諾低著頭，以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著。

愷撒聽說過，那是傳說中四大君主中“海洋與水之王”的專屬言靈，傳說當它被發動的時候，滅世的海嘯將從四面八方向整個世界襲來，那無盡的海潮帶著無盡的吸引力，將世間的一切都卷入無邊黑暗的深淵之中。

可是眼下這絕對不是什么好回答，更何況是這樣的氣氛下。

“你想說海洋與水之王的權柄對不對？”女孩的聲音響起，愷撒看過去，發現那熟悉的揶揄的眼神再次出現了，“抱歉抱歉，但是我現在好想欺負欺負你……你現在的眼神真的好像一只大金毛啊。”

她就像是個巫女一樣，永遠都可以看穿你內心的想法，然后用那種看透一切的笑容來揶揄你。

愷撒也說不了她什么，只是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說大海里有那么個地方，到了那里海底就消失了，海水流到那里會變成一道超大的瀑布，落差幾千幾萬里，人要是落下去，永遠也到不了底，都是下墜的時候餓死的……”她的聲音極輕，“靈魂像螢火蟲那樣慢慢地升上來，靠星星指路，飄回家去。”

“我一直想看看那里是什么樣子。”女孩說，“說它們是星星也沒錯的，我一直幻想著，也許那些從歸墟升起的靈魂也和那些螢火蟲一樣是熒光的綠色。”

天空中的烏云逐漸散開，露出了被遮蓋住的天空，兩人身后的水潭中也映照出了天空中的月亮。

女孩轉過身去，第一次以這樣依偎的姿態出現在愷撒面前，她伸出手，指了指天空中，愷撒則站在她身后，讓她可以靠在他胸口。

“在中國，每個小孩子都會聽過一個故事，就是人去世之后，會變成一顆一顆的星星。”諾諾說，“我也不知道歸墟的傳說和我從小聽到的哪個是真的，所以我喜歡看星星，也會來這里看螢火蟲。”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抱歉。”愷撒抱緊了她，低聲說，“已經發生的事情，我無力再改變，但未來我想我不會讓你再受傷。”

女孩卻忽然動彈了一下，但并不是掙扎，她忽然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誒，九點十五了哎！我要許愿，你要不要一起？”

愷撒一愣，他忽然想起來路明非臨走之前跟他說的那句話，他說那是送給他們的禮物。

“要不要看看路明非送給我們了什么？”愷撒忽然說道，“邊看邊許愿，也是一樣的。”

諾諾回頭看了他一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點了點頭：“好啊，我們來看看他準備了什么？”

“Show Me The Flowers。”愷撒輕聲說。

仿佛流星的光掠過天空，卻是自下而上的，在高天里從一個光點爆成極盛的花，數百條光流墜落，瞬間照亮了兩個人的臉。

“煙花啊！”諾諾猛地站住，蹦起來指著天空。

山下不斷有煙花射上天空，仿佛一道道逆射的流星，那是花的種子在天空中四散，它們在黑暗中恣意地盛開，紫色的太陽般的蒲公英，下墜的青色吊蘭，紅色和金色交織成的玫瑰花，白色的大麗菊……仿佛一瞬間，夜空變成了花籃，各種各樣的花朵在天空中開放。

沉寂了片刻后，最后一枚巨大的煙花彈升上天空，在極高的天頂，它炸開了。晏紫、湖綠、水藍、月白、鵝黃……各種顏色的光在巨大的金色背景上拼出了文字：“Fairy lovers， a hundred years good！”（神仙眷侶，百年好合！）

“路明非，多謝了。”愷撒低聲說，諾諾十指交叉，低下了頭，明亮的煙花下，兩人被光芒勾勒輪廓，最后變為了兩道山峰上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