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西方那種長著蝙蝠肉翼的蜥蜴，而是與華夏古代傳說中描述的一致的東方神龍。

眼前這只龍明顯是只幼龍，白嫩的龍角中還有些血色。

幼龍似乎心有所感，朝著秦晝的方向看來，目光逐漸鎖定在他腳下的破鞋上。

“糟了。”

秦晝似乎感到晶骸在發(fā)燙，渾身如遭雷擊，一股寒意頓時從腳底涌出。

幼龍身旁站著一位黑衣青年，只見他看到幼龍的行為，眉頭微蹙，饒有興趣地打量了秦晝一番。

秦晝被一人一龍盯著，頓時感到壓力巨大，雙腿如同灌鉛一般難以邁動。

黑衣青年緩步走到秦晝面前，足足比他高了一頭的身高極具壓迫感。

“就他了。”

黑衣青年輕輕拍了拍秦晝的肩膀，帶著幼龍離開了。

秦晝渾身壓力一輕，雙腿頓時發(fā)軟，硬撐著沒有摔倒在地。

那負(fù)責(zé)分發(fā)飯食的男子畢恭畢敬地目送黑衣青年遠(yuǎn)去，眼神中充滿了謙卑之色。

直到人影消失不見，男子這才直起了腰桿，臉色的恭敬煙消云散，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男子暗自思考一番便明白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暗暗腹誹自己想的太多了。

“行了，算你小子走運(yùn)，等會兒跟我一起進(jìn)城?！?

男子從懷里取出一塊肉干：“先墊墊肚子?！?

“謝謝長官。”

男子是城內(nèi)之人，掌握著飯食分配的權(quán)利，對于流民而言，他就是長官，秦晝此番稱呼并無不妥。

男子聞言眉頭微挑，不作回應(yīng)，將連接的管道閥門扭開，一灘濃稠的廚余垃圾帶著濃郁的氣味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即使旁邊就是散發(fā)著難聞氣息的殘羹冷炙，但肉干的香氣依舊令在場眾人喉結(jié)涌動。

相比于腥臊的異獸肉，這塊肉干的誘惑實(shí)在太大了，但礙于男子在旁，其他流民并不敢出手搶奪。

“看什么看，不想吃就滾?！蹦凶邮种械蔫F勺重重砸了兩下面前的管道，冷冷開口。

秦晝握著這塊小小的肉干有些猶豫，但手中油潤的感覺更讓他心癢難耐。

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秦晝將肉干放入懷中，忍著腹中饑餓，并未將其吃下。

直到天色漸暗，男子將身前的流民打發(fā)走，扭頭喊了一聲：“那小子，跟我走?！?

男子說完并沒有等待秦晝的回應(yīng)，自顧自地朝著角樓走去，秦晝見狀趕忙跟上。

“你叫什么來著？”

“秦晝。”

二人邊走邊談，角樓上緩緩放下一個籮筐，男子率先登上，示意秦晝也站上來。

“咳，我叫程羽，叫我程大哥就行?！?

程羽扶著筐邊，眼神平淡地俯瞰著這片毫無活力的流民區(qū)，忽地轉(zhuǎn)頭問出了一個問題：“秦晝，你不問我?guī)闳プ鍪裁磫?？?

秦晝一愣，強(qiáng)行擠出一抹笑意：“無論做什么，總比在這里等死要好吧?！?

眼下這片流民區(qū)一眼望不到盡頭，無數(shù)簡陋的窩棚在風(fēng)中飄搖，彌漫著一股濃郁的死氣。

程羽聞言淡淡地笑了，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再過多言語。

籮筐很快便被拉上了角樓，這是秦晝第一次看見角樓內(nèi)部的模樣。

這是個大約30平的空間，正中間擺放著一個火爐，兩側(cè)的墻壁上幾個火把仍舊明亮，十幾個城衛(wèi)或坐或躺，長槍與弓箭被隨意地扔在一旁。

“老程，今天回來的晚啊，這是帶了個相好？”

將二人拉上來的一名城衛(wèi)隨意地開口調(diào)侃，卻被程羽一腳踢在地上。

“明天不用來了。”

程羽淡淡開口，他的地位似乎遠(yuǎn)比秦晝想的要高，輕易便能決定一名城衛(wèi)的去留。

那城衛(wèi)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跪在地上不斷求饒：“城守大人，屬下知錯……”

只是程羽并沒有心思聽他廢話，帶著秦晝走出角樓。

二人緩步行走在城墻之上，兩側(cè)截然不同的景象令秦晝一陣恍惚。

城中一處高聳的漆黑高塔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帝闕塔?！?

程羽瞥了一眼隨口說道，似乎是覺得不太清楚，又補(bǔ)了一句：“城內(nèi)貴族活動的區(qū)域?！?

“人分九等便是由災(zāi)變降臨前的軍政巨擘與第一批覺醒者共同建立的等級體系?！?

“而作為既得利益者，他們自稱貴族，將城市的所有權(quán)柄牢牢握在手中，不容他人輕易染指。”

“百年過去了，貴族們通過聯(lián)姻，使他們的后輩幾乎個個都是覺醒者，這也讓他們手中的權(quán)利更加穩(wěn)固。”

“你今天見到的那位便是一位貴族，更是一名三階覺醒者?！?

“三階覺醒者很強(qiáng)嗎？”秦晝問完心里就有了答案，對于自己這種普通人來說，一階覺醒者便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何況三階呢。

秦晝再次回憶起被那人直視的感受，仿佛他只要一個念頭便能將自己置于死地。

程羽沒有急著回答秦晝的疑問，而是伸出右手抓向一旁的城墻。

青灰色的磚石在他的手中如同豆腐塊一般碎裂開來。

“我只是一階覺醒者，異能是通過晶骸獲得的力量強(qiáng)化，僅僅如此，便能從一介流民升任南城城守?！?

秦晝腦中一片空白，只聽到程羽是通過晶骸獲得的異能，心中有些躁動。

“程大哥，晶骸真的可以吃嗎？”

秦晝僅僅猶豫了一瞬便下定了決心，若是程羽給出肯定的答復(fù)，那他現(xiàn)在便會將鞋底那枚晶骸吞下。

“吃？晶骸可不是吃的，這謠言也不知道是誰傳的?！?

程羽對此也有些無奈，身為流民的他怎么會不知道這種謠言的誘惑有多大。

別說萬分之一的概率，就是十萬分之一，千萬分之一都會有人去賭，都覺得自己就是那唯一的幸運(yùn)兒。

自他升任南城城守以來，不是沒有勸說過，可那些流民將謠言當(dāng)做信念的基石，非但勸說不成還惹的一身不痛快，久而久之，程羽也就放棄了。

人各有命，程羽能做的便是適當(dāng)?shù)奶嵝眩绗F(xiàn)在的秦晝一樣。

程羽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他的鞋底藏著一枚晶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