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我沒遲到過一次,上課也不再睡覺了,每天刷題做筆記,認(rèn)真的不像我自己。我的地生成績漸漸有了起色,一個月后我終于迎來了我人生中第一次大考,在他每天上學(xué)的地方。成績公布的那天我哭了。我第一次知道世界是殘酷的,努力也不一定有回報。我為著這個分?jǐn)?sh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我為著我自己的愚蠢哭,為著他的承諾哭。他給我發(fā)了很多短信,打了很多電話,但是我卻沒有勇氣告訴他,我這么差。齊非的中考也在我結(jié)業(yè)之后結(jié)束,沒有絲毫意外地,他沒有考上一中,甚至沒有考上四中,但他并沒有任何的情緒,他甚至無法理解我的哭泣。就在我下晚自習(xí)回家的時候,沈彥堵在了我家樓下。“成績出來了。”我點頭。“考得不好?”我點頭。“今晚,我在你家樓下等你。”我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洗完澡就帶著糟糕的心情上床睡覺了。就在凌晨一點的時候他的電話給我吵醒了。——“下來!”我猛地坐起來,迅速爬下床,站在窗戶邊兒上往下看,可是我沒看見他人,樓下啥也沒有,就停著一輛乳白色的轎車。——“你玩兒我呢?哪兒?”然后那輛乳白色的車下來一個人,左手拿著手機,右手向我招著。我頓時就給懵了。我悄摸地溜出家,沒敢弄出半點兒聲響,就我媽那個警覺度,要是被抓著了肯定死得尸骨無存。我穿著拖鞋一路小跑到樓下,“你這大半夜的嚇唬誰呢?哪兒偷的車?”沈彥揪著我睡覺被壓壞的小辮子,“上車吧。”我抱著胸畏縮地站著,不怪我懷疑,誰見一個高中生開著車都會擔(dān)心吧。“你靠不靠譜啊,不行,我不坐。這么晚了,我回去睡了,再見!”然后,我就被硬塞進車?yán)锪耍@一路狂飆得我牢牢地抓著安全帶,完全不敢懈怠。安全到達(dá)的時候一手心兒的汗。“下車吧!”我還沒緩過勁兒,一路上給自己心理建設(shè),就算這車開得再穩(wěn)也無法消除我的恐懼情緒。他又一把給我從車?yán)镒С鰜恚骸吧盗耍俊币贿M屋,我心有余悸地喝了幾大杯涼白開。“你啥時候開始開車的?沒駕照就敢上路?你小心被警察叔叔抓走啊!真的太可怕了!。”他捏著我的臉:“還怕嗎?”我專注地直視著他的眼睛,通過他的眼珠看見我自己。“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眼睛里面的我挺好看的。”他笑著坐在我旁邊:“你的腦回路總是這么特別!我還是第一次遇見你這樣的女生。”我撇著嘴,“我怎么了?遇見我算你祖上積德好吧!我這么好,別人排著隊要認(rèn)識我,你看你多幸運!”“對啊!你這么好!認(rèn)識你,我多幸運!”我傲嬌地扭開頭,“哼,知道就好。”“我也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在遇到你之前。”我不同意的用手打叉:“錯!你現(xiàn)在也不怎么安分嘛,像我就不敢逃課,還無證駕駛,罪加一等。”他遞給我一包薯片,一瓶旺仔。我接過他開好的旺仔牛奶,“上次就想問你了,你不像一個會喝這個的人啊?”“我看你總是喝這個,就買來試試看。”我震驚到瞳孔都放大了幾倍,原來在我看不到的時候,他也有注意過我。我心跳加速,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嗯......說說看,你是怎么個不安分的?”“初中的時候跟人飆車,出過事故。”“我靠!”我夸張地叫起來,又迅速捂住嘴,“我是感嘆一下出了事還敢開車很牛!”“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離婚了,我被法院判給了我爸。他們離婚之后他每天都帶不同女人回家,我連一個固定的后媽都沒有。因為我爸做生意,我基本上都在不停地轉(zhuǎn)學(xué),但是中學(xué)之后,我就搬出來一個人住了,就不用一直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我那次飆車其實剛跟我爸鬧完,出事兒之后他才終于不再冠冕堂皇地說要行使監(jiān)護人的權(quán)利。”“我沒什么朋友。”我贊同地點頭,“嗯,看得出來。”他仿佛被我氣笑了,“也沒人像你這么主動和我做朋友,即便我對你那樣。”我細(xì)細(xì)地咬著吸管,一副很認(rèn)真思考的樣子:“嗯......如果你不是長著一張這么誘惑人的臉,我肯定不會那么死皮賴臉。”“嗯!所以我還是要感謝我媽給我生了這么一張臉,我才終于......不是一個人了。”那一刻,我明白了他為什么有那樣一雙不快樂的眼睛,我明白了他為什么總是冷冰冰地把世界隔離在他之外。他的自我保護圈禁了本應(yīng)該陽光燦爛的他,而死纏爛打的我,或許是他這些年來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把喝空的旺仔瓶重重地放在他手里,漫不經(jīng)心地說,“放心,以后你都不會是一個人!”夜,靜悄悄的。剎那的芳華,落上傷口片片,在時光里層層堆積。在這漫長的時光里,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年少的我們在那一天許下了承諾。我們在沙發(fā)上相互依偎著睡著,凌晨四點多我偷偷摸摸地溜回家。心情沉重地倒在我的大床上。此后每天晚上我都溜去他家里做免費的課外補習(xí),事情的起因是因為他實在嫌棄我差到無比地自學(xué)能力和自制力,強迫我被他教學(xué),直到我考上他在讀的高中。他的教學(xué)水平的確太差,脾氣也不好,一道題就講了五六遍就開始摔我本子。我問他是不是他教過最笨的學(xué)生,他點頭說:“我就教過你一個,很笨。”我不開心地抱著手自己生著悶氣。接下來的每一天我都被他逼迫著做魔鬼訓(xùn)練,我甚至因此恐懼做題,因為一旦做錯,我不排除他會揍我的可能性。過了不知道多久,我們學(xué)校終于大發(fā)慈悲的給我們放假了,當(dāng)然,假期是要伴隨著一大堆的作業(yè)試卷度過的。我十分有先見之明的在放假前憑借我的三寸不爛之舌向所有任課老師要到了試卷,我當(dāng)然不會自己做,放著一個天才不用豈不是浪費資源?在我的糖衣炮彈下,沈彥在三個小時之內(nèi)解決了我三十幾張試卷,我也成功地在這三個小時之內(nèi)解決了五篇周記。就剩下一份兩千字的摘抄,我們決定以猜拳決定誰來寫,上天眷顧,讓我贏了。我再三提醒他字寫丑一點,結(jié)果他寫完之后認(rèn)為奇丑無比的字比我這些年來寫得最好看的那一篇摘抄還好看不止一倍。只能破罐子破摔了,只有祈盼老師不會注意我字跡的變化。后來,我簡直是追悔莫及,我那篇摘抄被老師評為優(yōu)秀作業(yè)在班級傳閱,還被放在講臺上和其他兩個班里字寫得最好看的女生的作業(yè)一起展覽。老師把我夸得無地自容,這促使我以后每一篇摘抄都得是這個水平,早知今日,我又何必當(dāng)初呢?在放假前的那個上午,我的試卷遭到了瘋狂的爭搶,滿教室的傳著我的試卷。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油然而生。齊非親爹硬是用錢給他砸進了一中,他每天給我抱怨高中有多無聊多無趣,每天吵著鬧著要去部隊為國效力,他一米八幾的個兒又迅速膨脹至一米九,男生的發(fā)育期總是很漫長,我的親娘天天吐槽我,“你看人家非非,跟你吃的不一樣啊?人家都快兩米了,你怎么就停止生長了呢,我們家基因也不至于這么差啊。”在她的眼里從六年級之后就沒怎么長過個子的我顯得十分怪異。我嘟囔著嘴,“怪誰?絕對是那個大傻子搶了我的營養(yǎng)。”“得了吧!你把人家營養(yǎng)全搶光了還差不多!一天到晚吃的比豬都多,只橫長不豎長,我和你爸這個顏值怎么就生出你和你姐這兩個怪胎了呢?”我習(xí)以為常地聽著我媽自戀而自省的話語,嘴巴不停歇地吃著薯片兒。自從齊非得知我要放假,他苦口婆心地跟我媽和他媽說他要告別游戲,迎接生活,在他的倡導(dǎo)下,阿姨和我媽決定帶我倆去旅行。我早早地打包好行李,直到收到沈彥的命令,我的假期憧憬徹底幻滅。我不情不愿地跟我媽說:“我現(xiàn)在正在特殊時期,馬上要中考了,我不能懈怠我的學(xué)習(xí),你們?nèi)齻€去旅行吧,我要在家好好準(zhǔn)備考試。”我媽一種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眼神看著我,還獎勵了我?guī)装賶K錢。我實在受之有愧啊,天知道我有多想去旅行。我媽去旅行以后,我爸也去廠里住了,我就像留守兒童一樣守著空空蕩蕩的房子。百無聊賴之下,我打電話去罵那個讓我獨守空房的罪魁禍?zhǔn)祝吧蚶蠋煟阒牢椰F(xiàn)在過著怎樣生不如死的生活嗎?我媽為了讓我安心學(xué)習(xí)把家里網(wǎng)費都停了,電視機也不知道被她動了什么手腳開不了,你說讓我放假不許出門兒要學(xué)習(xí),也不是這么個學(xué)法兒啊!我再這樣待下去不是長霉就是瘋了。”他默默地聽我罵著,等我罵夠了才開口,“來我家。把書帶上。”我氣呼呼地往他家跑,進門兒就摔書包,跟他相處這么久別的沒學(xué)會,摔東西發(fā)脾氣的本事學(xué)的不少。“沈彥,你真的太過分了,你剝奪了我的美好假期!”他腰上系著圍裙,站在爐灶前,對我溫柔的一笑:“你要不要先坐下吃飯呢?”這個笑容我是真的害怕:“別以為我會被美色誘惑!少來這套!”他從烤箱里端出一份類似于披薩的東西,煎了兩塊兒牛排,慢慢地放到餐桌上,倒了兩杯紅酒。“我第一次做給別人吃。”我興奮加期待地老老實實坐下了,“我來嘗嘗你的手藝,要是我被毒死了,警察第一個懷疑你。”我切了一些那個類似于披薩的東西塞到嘴里,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這玩意兒真是你做的?你確定不是買的?”他無奈的笑著看我,我覺得這個時候的我可能尤其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傻子。“這是西式烤餅。”我迫不及待的又吃了一口牛排,“我的天,比西餐店做的好吃多了。”他用紙巾給我擦著我沾著醬汁的嘴角,“你知不知道你吃飯的時候像個小孩子。”我拍掉他的手,“哪有,我是大孩子。”他對我笑,“你是我見過第一個吃飯能吃得手舞足蹈的人,吃個飯還能吃高興了。”其實我心里還挺高興,但就要裝出一副不開心不高興的樣子,可能這也算女生專屬的小矜持吧。吃完飯我滿足地摸著我圓鼓鼓的肚子,連打了幾個嗝。天知道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打嗝有多尷尬,就算我性情再豪放,畢竟也是一個會害羞的小女孩兒。我不自在地直喝水。他笑著收拾著餐桌,語氣異常溫柔:“沒關(guān)系,我不介意。”我特別認(rèn)真地抓著他的衣袖,鼓著我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每一寸微小的面部表情,“你會不會覺得我像個男的?”他騰出一只手捏住我嬰兒肥的肉臉,“仔細(xì)看,好像是哦。”我不爽地打掉他的手:“屁啦,我長得這么淑女,哪里像個男的。”他把餐盤放到洗手池,不大不小的聲音回應(yīng)著我:“但是,我就是喜歡這個樣子的你。”我紅著臉落荒而逃地蹦跶到他的書房,隨后他提著我的書包跟了進來。“書包都不拿,你要到書房干嘛?”我習(xí)慣性地?fù)钢种福熬停該瘟耍教幾咦摺:呛恰D闶帐巴炅耍俊薄斑€沒,不急。”“那我?guī)湍闶帐鞍伞!薄安挥谩!薄芭丁D俏覀儸F(xiàn)在干嘛?”“你想干嘛?”“可不可以放我一天假,我們出去玩兒唄。”“不可以。”“你是法西斯嗎?每天都在學(xué)習(xí),很煩哎,要勞逸結(jié)合你知道不?再這樣學(xué)下去,我的大腦絕對會死機。”他拿起書桌上的一份嶄新的中考沖刺試卷,抽出一張放到我面前,“這張數(shù)學(xué)試題做到一百零五分我們就出去玩。”我咬牙切齒地拿起筆就開始寫,他像是要故意妨礙我一樣,端著一杯冒著氣泡的不明透明液體,來來回回的在我身邊晃悠。我深吸一口氣,進入自動屏蔽狀態(tài),為了嗨皮,拼了。好在這些題型大多都做過,我毫無壓力地在一個半小時之內(nèi)完成了。他特別嚴(yán)肅的給我批改著試卷,在最后一道函數(shù)題上思考了很久,最后我的分?jǐn)?shù)剛好105分。我開心地歡呼起來,嘚瑟地拿著我的試卷,“看到?jīng)],這,就是實力。”很久很久之后我才得知我嘚瑟的“實力”全靠他放水。我如愿以償?shù)睾退鋈チ镞_(dá)了,我們的小縣城沒有大型游樂場,只有兒童游樂園。在我的百般哀求下,他才答應(yīng)和我一起進去玩兒。我超級興奮的買了一百個游戲幣,盯著跳舞機看了半天,一鼓作氣地站上去。他死活不肯上,就站在一邊兒看著我,我生氣地一個人連跳三首歌,一點都不有趣。在不遠(yuǎn)處發(fā)現(xiàn)一個投籃機,參與感不高的他愣是被我逼迫著投了幾個,每一個居然都進了,我驚訝地看著他,“你會打籃球?”他搖頭,“不太會。”我失望地一個人玩著賽車,捕魚,打蚊子…….最后的三十幾個幣發(fā)泄地全揮霍在娃娃機上,還一個都沒抓著。我悶悶不樂地一個人走得飛快,一路上誰也不搭理誰。我突然蹲在地上就開始抽泣,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各種委屈。他還給我用手在我背上順著氣兒,“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我一聽這話更委屈了,這種單細(xì)胞生物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我氣沖沖地一邊哭一邊往甜品店走。哭著點了一個提拉米蘇和一個抹茶慕斯,然后坐到店里最角落的沙發(fā)上。他緊跟著我坐到我旁邊,沒有說一句話。我實在忍不住了,眼淚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和我在一起你很不開心嗎?”“沒有。”“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哭?”“不知道。”這個時候的我就跟一個大傻子似的,有一種對牛彈琴的感覺,生氣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一口氣堵在心里就是出不來。服務(wù)員端上我最愛的蛋糕,每次心情不好只要一個提拉米蘇就能搞定我,今天是心情不好到了極點,所以還得外加一個抹茶慕斯。我大口大口地火速搞定我的蛋糕,情緒慢慢平靜,心情慢慢恢復(fù)。我特別認(rèn)真地問他:“你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哭?”他完全面無表情地?fù)u頭。我又一次郁悶了,這個人類情感系統(tǒng)不健全的人,我也不指望能跟他說什么。“接下來,我們?nèi)ツ膬?”本來以為他不會回答我,結(jié)果他居然說:“先去超市,再去你家。”我家?不行!絕對不行!家里被我折騰的亂七八糟,被子沒疊,衣服全堆在床上,客廳里都是我吃的零食垃圾,總之我媽不在,我家是要多亂有多亂,完全沒眼看。在瞬時的反應(yīng)下我當(dāng)然要拒絕啦。“下次吧。下次再去我家,今天不方便。”他當(dāng)然會問為什么,我當(dāng)然會回答,“因為,因為我家附近特別可怕,尤其是今天,今天我家里,我家里有蚊子,對,有蚊子,所以我出門的時候噴了特別多的殺蟲劑,兩瓶,一整個屋子都是,門窗緊閉的,你要是今天去,會被毒死的。”他居然問我:“那你今天怎么辦?家里有毒氣,所以你住哪兒?”我笑笑咧咧地說:“我和你不一樣,我從小就是聞這個味兒長大的,已經(jīng)免疫了,毒不死我的。”說出來我自己都不太相信,但是我卻覺得這個理由非常充分。“你今天睡我家吧,我們先去逛商場。”當(dāng)然不可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夜黑風(fēng)高的,萬一…….不行,絕對不行。“不用了,真的,我真的不會被毒死的,你放心好啦,身體杠杠的。”他絲毫不退讓,完全讓我沒有回絕的余地。“不行,就算你不會被毒死,但是殺蟲劑對人體的傷害是很大的,更何況你放了兩瓶。你就睡我家,沒關(guān)系,有客房的。”我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上翹的嘴角,雖然幅度不大,但我的火眼金睛完全能發(fā)現(xiàn),我拙劣的謊言絕對是被識破了,他這是給我下套啊。黑心腸的家伙。自作自受的我只能接受自己作死的命運安排。我們走進一個大超市,我沉迷于各種薯片和辣條的世界,不一會兒,購物車已經(jīng)超級滿了,我理智地估算了一下大概價錢,默默地一個一個放回原處。就留下兩包薯片,一包辣條。正難過著,不遠(yuǎn)處的男孩推著一滿車的東西向我靠近。我一樣一樣地拿出來看,各種紅酒,香檳,芝士,旺仔牛奶以及各種葷素原材料,以及女士睡衣,女士拖鞋,毛巾,牙刷,漱口杯。我驚訝地把睡衣和拖鞋拿出來,“給我的?”他搶過來扔進去。“不然呢?正好看見就買了,先將就一下,還缺什么到時候再買。”實在不知道為什么從他嘴里這么自然的說出這些話有一種莫名的違和感。我們很快地結(jié)了賬,我的總共不超過十五塊,而他的幾瓶酒就是上千塊,我又一次感覺到貧富差距、生活對我的殘忍。我實在是想吐槽他奢侈的生活方式,卻又無從開口,醞釀了好久就說出一句。“你買的東西好貴啊。”他并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淡淡地開口:“前面好像有一家內(nèi)衣店,過去買幾件換洗的內(nèi)衣。”我實在不能理解他的大腦構(gòu)造。這么尷尬的事情從他的嘴里說出來卻這么平靜。“我還沒有發(fā)育到可以去成人內(nèi)衣店買衣服的狀態(tài)吧。還是算了,不用換洗。”他認(rèn)真地上下打量著我,“應(yīng)該會有的,你去買吧,我在外面等你。”然后往我手里塞了幾張百元大鈔。他絕對是除了我爸以外第一個在外面等著陪我買內(nèi)衣的異性。我火速的買完出來,看見他臉色通紅地低著頭等在外面,我撲哧一下就樂了,搞了半天,這個人原來是在強裝鎮(zhèn)定。我特地讓老板給我多幾個袋子,里三層外三層地包起來。壞心眼兒地想要逗他,我隨意地把買好的內(nèi)衣連同買衣服剩下的幾百塊塞到他手里,“拿好吧,回家。”我大大咧咧地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開,用跳躍的腳步掩飾內(nèi)心的慌張。回家我甩掉鞋就癱在沙發(fā)上,儼然一副順其自然,習(xí)以為常的樣子。抱著我最愛的零食像個老鼠一樣地開吃,各種食物碎屑灑滿周身。沈彥推著吸塵器,拿著抹布,腰間圍著明黃色的卡通圍裙,一副小保姆的模樣。有那么一瞬間我都錯覺我們已經(jīng)這樣生活了好多年。我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晌,“你說,我這樣的客人是不是特別招人煩?啥也不干,還一點兒也不見外,把你家折騰地亂七八糟。”“還好。”“你的意思是我是有點煩的嘍?”“沒有,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