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上達天聽
- 大唐之虎
- 西門揚舟
- 2152字
- 2024-12-25 08:01:00
上元佳節。
普通百姓賞燈看戲,皇親國戚也賞燈看戲,只是所看之景略有不同。
今年的興慶宮,布置有十八座燈塔,每座都熠熠生輝、璀璨奪目,將宮內照得亮如白晝。
這華麗的燈景,只有今夜應了圣人之邀,來赴會的皇親國戚能窺全貌。
否則就如宮墻外的百姓,只能在宮墻外窺看一角。
此時勤政樓高處,皇帝李隆基面朝東北,陪著家人觀看樓下演出。
元正(初一)當天,李隆基已在麟德殿大宴群臣,與臣子、駐外使者、公侯勛貴等。
既然外人團聚過一次,所以今晚屬于李家人。
至于登勤政樓與民同樂?不過是百姓的錯覺罷了。
李隆基或許在登樓的某個瞬間,確實出現在樓下百姓視野中,但不會停下來主動親近。
用這種方式收攏民心,不但沒必要且效率極低,安全也面臨巨大挑戰。
李隆基此時背對街道,絲毫沒打算與他的子民親近,因為這難得相聚的時刻,只想把時間留給家人。
在京的皇家子嗣及家眷,都被邀請至勤政樓飲宴,欣賞獨屬李家的燈火歌舞。
皇家子弟們按輩分、尊卑各層入座,勤政樓頂樓除了武惠妃伴駕,其余則是李隆基的兄弟姐妹。
去年,代國公主李華、薛王李業,先后病逝。
李隆基近二十個兄弟姐妹,現在還活著的只剩下三人,即寧王、玉真公主、霍國公主。
寧王李憲有讓皇帝大義,李隆基對他及后人待之甚厚;玉真公主乃是一母同胞之妹,自是恩寵有加不在話下;霍國公主與駙馬和離后,十幾年來深居簡出少與人來往,比入道的李持盈還像出家人,她在席上就像一個透明人。
李旦的子女都帶點藝術天分,當晚眾人欣賞歌舞百戲的時候,李隆基、李憲、李持盈都不時做出點評。
節目演出過半。
李隆基突然問李憲:“大哥,適才表演之樂舞,可有耳目一新者?”
“都是經典的曲舞,臣沒有發現其中瑕疵,耳目一新也談不上。”
李憲捻須搖頭,期間似乎想起什么,于是又補了一句:“不過陛下沒來之前,臣聽街上有人吹笛,那曲調倒是新穎。”
“哦?能得大哥記住,想必是首好曲,你們可曾聽到?”
李隆基話音剛落,順勢看向兩個妹妹。
霍國公主抿嘴搖頭,玉真公主剛想開口補充,卻看到李憲長子李琎,攜李琩提著酒壺登樓,遂改口提醒李隆基:
“陛下,汝陽王、壽王來敬酒了。”
(注:李琩原名李清,開元二十四年/736年更名/此文下一年,以防閱讀時覺得名字混亂,現在提前沿用改后之名)
“哦?”
李隆基聞言轉身,笑呵呵向李琎招手,“花奴(李琎小名)快來。”
“陛下、娘娘、姑母...”
“父皇、母妃、姑母...”
......
一番行禮敬酒,李隆基賜座令其暫留作陪。
皇帝笑呵呵問李琎,“花奴,你也是擅樂之人,不妨點評剛才的歌舞,有沒有耳目一新之作?”
“啊?”
“別看你父王,朕就是要考考你。”
“哦...”
李琎根本沒思考,開口就答:“臣以為中規中矩,都是經典的老曲目...”
“哈哈,英雄所見略同,你們父子評價如出一轍,對了,你有聽到街上那新穎的笛聲?”
“沒有啊...”
“那你差點功力,你父王可聽到了。”
聽到李隆基這么說,李憲連忙解釋:“嗣恭(李琎字)比臣來的稍晚,而那笛聲只是一閃而過,應該是錯過了,玉真有聽到嗎?”
“也沒有。”
李持盈搖頭反問:“究竟是何曲子?能讓大哥記憶深刻?”
“怎么說呢?”
李憲蹙眉呢喃:“意境似有孤獨之感,可惜我沒聽全...”
“既然大哥心心念念,阿瞞(李隆基小名)明日就遣人尋曲。”
“陛下不必,好曲是藏不住的,早晚水落石出。”
“有道理。”
聽到父親與皇帝問對,李琎也笑呵呵加入話題,說道:“誠如父王所言,好曲確實藏不住,就如這兩日長安城中,新出一首特別的歌,曲調可謂耳目一新。”
“什么歌?”
李隆基來了興趣,李憲也一臉好奇盯著李琎,心說我怎么沒聽過?
“名為《定風波》,聽說已風靡平康...”
“嗣恭,還不住口!”
李憲厲聲喝斷,并蹙眉提醒:“你是不是喝醉了?在陛下和眾長輩面前,平康之曲能拿來說?”
“我...”
李琎被罵得不敢繼續。
李隆基一點也不在乎,當即替他解圍說道:“今夜阿瞞辦的是家宴,而且這里都不是外人,大哥不用太嚴肅,再者花奴這般年歲,怎好隨便責備?”
“不是,這廝好與人作詩濫飲,臣怕那曲有污陛下之耳...”
“朕記得《定風波》乃教坊收錄的小令,唱起來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吧?”
李琎見李隆基盯著自己,當即點頭回答:
“陛下所言甚是,且不說《定風波》曲調,其唱詞就耳目一新。”
“莫非名家新詩?”
見李隆基來了興趣,李憲終于舒展蹙起的濃眉,并揮手提醒:“既然耳目一新,會唱就唱兩句。”
“好。”
李琎頷首對曰:“今天下午,我才從朋友口中得知,倉促間只學到一句,讓我想一想...有了,莫聽穿林打...”
“安?”
在場眾人同時看向他,其中李持盈最為敏感,心說這是莫秸的詩?
李憲再次蹙眉:“怎么了?”
“起高了...”
“你要不會唱,就直接念詞兒!”
“是。”
李琎尷尬點頭致意,緊跟著收拾心情吟出詩句:“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一蓑煙雨任平生。”
“這首詩我聽過啊!”
李憲聽到此處開口感慨,弄得李隆基好似孤陋寡聞,旋即追問:“這詩寫得不錯,今天卻是第一次聽到,出名已經很久了嗎?”
“半年前風靡過一陣,當時長安各酒肆都在傳唱,不過很快就別的新詩取代,陛下當時人在洛陽,故而沒有聽到。”
“何人所作?”
李隆基捋著胡須回問,他心里猜測是某世家子弟,利用這種方式先出名,然后就能結交公卿,以圖舉薦求仕的機會。
“這...”李憲蹙眉搖著頭,突然望向李持盈。
“玉真平日里頗好詩文,記得那段時間就在長安,應該聽過這首詩?你可知是誰所作?”
“詩聽過,至于這人嘛...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