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當我傻子騙?
- 大唐之虎
- 西門揚舟
- 2343字
- 2024-11-27 12:01:00
......
“竹杖芒鞋輕勝馬,一蓑煙雨任平生。”
“這是莫秸所作?”
玉真公主別館,用餐小廳內,李持盈與清雪,俱是一怔。
飛燕一手拿餅,一手捧著粥碗,邊吃邊補充:
“這首詩意境深遠,總不能是我所做吧?這個莫秸不簡單呢。”
“會不會是吟誦他人的詩作?我昨天兩次去到他家中,除了很簡單的生活用品,并沒看到半冊書簡...”
清雪話到一半,飛燕即出言打斷,“這樣的名篇,必然早就問世,我反正沒聽過,阿郎知道嗎?”
“我也是第一次聽聞,不過清雪說得也有道理,那莫秸真不像寫詩之人,而我大唐詩人如過江之鯽,哪能首首傳至長安?”
“對對對,莫秸自稱家鄉是蜀地,在此留詩的李白也來自蜀地,說不定此詩就是蜀人所作。”
“提起李白...”
李持盈突然蹙眉,又重復剛才詩句:“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清雪好奇追問:“這莫非也是李白的詩?”
“不可能。”
李持盈直搖頭。
埋頭吃餅喝粥的飛燕,聽到此處停筷問為什么。
李持盈沒有作答,而是起身來到窗邊,一雙美眸望看雨景。
此時風緩雨慢,看起來很快就要放晴。
屋檐剛剛墜下的水線,現在成了珠狀斷線滴垂,仿佛一排未卷的珠簾。
同樣是寫雨。
李白寫的是苦雨,寫的是人生不得志。
莫秸吟誦這首,寫出了人生的豁達,對風雨的泰然。
后者傳達的情緒,很符合隱者的氣質,也與道家精神契合。
李白來此目的,與其他人無二,是為求我舉薦。
而莫秸想干什么?他與王維有著相似的外表,絕不會沒緣由來此隱居。
如果那首詩是他所作,就說明他有真才實學。
既然想走終南捷徑,為何昨日不把握機會?剛才又為了拒絕飛燕?
李持盈百思不得其解,她看了一會窗外便轉身。
“清雪,這天馬上就要放晴,你從廚房拿兩塊熟肉送去后山,算是對昨日的還禮。”
“啊?不是給錢了...”
“我不相信他不認識我,你借口送肉把這事兒問清楚,另外再問問剛才那首詩,究竟是不是他所作。”
“哦...”
清雪應聲而起,拱手向李持盈行禮,“奴婢先去換身衣服,等會雨停就上山。”
待她前腳走后,飛燕后腳便湊上前一臉不解,問道:“阿郎,姐姐與莫秸好像不對付,您為何不讓我去問?”
“你為人甜美親善,我怕莫秸欺你不說實話,而清雪外表冷冰冰的,說不定能問出一二。”
“還可以這樣?”
飛燕聽得一愣,低頭蹙眉嘟囔:“我要是莫秸,對姐姐才不會說真話...”
“呵呵,不管真話假話,我自會分辨。”
李持盈話音剛落,小廳內突然一陣大亮。
轉身看見檐下雨滴依舊,屋外太陽又重新普照。
“夏日無苦雨,風去日影來...”
......
清雪跟了一早上,怕等會見了莫秸露餡,故意換了一身出門。
她也有飛燕同款白裙,但怕雨后山道泥濘給弄臟了,便選了灰色半袖圓領缺胯袍。
圓領缺胯袍,其實是一款男子常服,不過唐代思想開放,女著男裝非常流行。
清雪作為貼身侍衛,外出基本都是中性男裝,這樣出手會更為便捷。
只是夏季天氣炎熱,她只簡單裹了個頭巾,沒戴男子常服搭配的幞頭。
一場疾風驟雨,帶走不少暑熱。
清雪走在山谷中,感受著雨后的清爽,腳步也變得輕盈。
有了昨日莫秸指路,她不用盲目的在林中繞路,只需順著溪流一直向里走,大約前行兩三里路程,左側山坡就能看見一條蹊道。
踏上蹊道蜿蜒半里,半山草廬就不遠了。
清雪身手矯健、行動迅捷,不到半個時辰便來到廬外,遠遠看著籬笆院里人影。
與昨日不同的是,今天的莫秸不但精著上身,下身褲管也給拉到膝蓋以上,正蹲在地上不知干什么。
這能是詩人?
近前一看,原來在洗頭。
莫秸今日淋了雨,用兩塊姜熬了一大鍋水,光喝肯定是喝不完的,剩下部分就用來洗頭。
他來此這一年,做什么都很快能適應,唯獨洗頭最麻煩。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個時代沒有洗發水,按說潔凈能力不怎么樣,但幾天不洗也不覺得癢,更別提煩惱的頭皮屑,他冬天可一個月都不洗。
這廝蹲地上,把頭埋在盆里,用手撥弄頭發。
可能忘了看門狗已不在,完全沒注意到有人走來,直到清雪主動開口,“莫先生,好興致啊。”
“安?”
莫秸扭頭看去,慌忙招呼道:“抱歉啊,我沒看到道長,你先等一等,我很快就好了...”
“你知道的,我不是道士。”
清雪徑直走向屋內,把熟肉放在桌上的同時,順手拿起床頭一塊干布,出門遞到莫秸手上。
“給。”
“多謝道長...”
莫秸一邊擦頭一邊道謝,但話剛出口就自己掐掉。
清雪今日帶著任務而來,言辭比昨日要緩和很多。
“我叫清雪,剛才飛燕讓你去避雨,為什么不愿意去?”
“你說的嘛,貴人怕打擾,我哪兒敢...”
“還有你不敢的么?你真不知貴人是誰?”
“以前不知,不過今天知道了,上午我去了鎮上集市,打聽到前面那延生觀,是為玉真公主所建,還是當今皇上親妹?”
原以為莫秸還要裝傻,卻沒想到他竟這般承認。
“你既知道是玉真公主,應該明白所謂終南捷徑,為何還不愿別館躲雨用飯?這是多少人求不來的...”
“我就一山野村夫,昨日是完全不知道,才敢與你們同桌共食,今日既知是天大貴人,哪敢去她別館叨擾?姑娘現在來此,不是問罪吧?”
“那倒沒有。”
清雪直擺手,“昨日承蒙款待,公主讓送些回禮,我帶了兩塊熟肉,已經放屋里了。”
“啊?不是留了銀餅...”
“這是額外的,對了,適才你在峪口所吟之詩,不知是先生所作還是?”
“這...”
莫秸當時遇雨有感而發,便把蘇軾的詞騷包吟了半闕,沒想到驚動了玉真公主。
唐朝的公主,多是不安分的主,靠太近要惹麻煩。
經過短暫思索,這廝即絕口否認:“不是,我哪兒會作詩...”
“那是何人所作?”
“是...是我夢到一人,他作的。”
清雪哪里肯信,于是凝眉質疑:“夢中聽來的詩?你當我傻子騙?”
“沒有啊,是真的...”
莫秸用這理由,是怕之后再次露餡,好再依葫蘆畫瓢。
清雪看他頭發沒干,在陽光下一臉真誠的表情,遂雙手叉腰再問:
“夢中人既能作詩,而且功力如此深,應該不止這一首,要不你再背一首?”
“這...”
莫秸還沒回答,清雪突然指著茅廬西側竹林,露出難得的笑容:“就以...就以竹為題,要是能背出來,我就相信。”
“這...我...”
莫秸吞吞吐吐,腦子里瘋狂打轉,還真讓他想到一首。
老鄭,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