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夢,趙匣不到卯時便醒了。
他為孟古蓋好了被子,穿上了早已準備好的干凈衣服便向軍營走去,岳持衡已經在衙門外準備好了馬車,趙匣點頭示意讓他在這等著。
營中軍士們都在準備,趙匣上前對眾人訓話道:
“將身甲都穿上!兵器擦亮些!都精神點!別墮了李總爺家丁的威名!”
有好事的軍士問道:
“大人,我等要去何地?”
趙匣笑了笑卻嚴肅的說道:
“威武點!我保證少不了你們一頓好飯!但是不許飲酒!這是軍令!哪個敢飲酒就休要怪我軍法從事了!”
眾軍士齊聲應下,趙匣也回到了后宅。
孟古已經梳洗打扮好,她的頭飾等物在趙匣眼中有些怪異。不過趙匣也沒有見怪,只是對她說道:
“為夫君掛甲吧!”
孟古為趙匣披掛整齊,他掛好了腰刀回身看到孟古神情激動,手還有些發抖,便寬慰道:
“這么長時間想家了吧,今日一定要回家好些敘舊。”
孟古眼圈有些紅了,她真想不到有朝一日還能回到葉赫部看看,便用力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趙匣牽著她的手,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后宅,岳持衡早已準備好,孟古上了馬車,趙匣則翻身上馬。
他對岳持衡說道:
“走吧!盡量慢點!不要顛簸!”
岳持衡答了聲好便揚起了馬鞭,趙匣雙手一扽韁繩,馬兒便跑了起來。
眾軍士都披掛整齊,個個佩刀帶弓威風凜凜。趙匣巡視了一圈便下令馬車在前,眾人列隊在后,出撫順關后向葉赫西城進發。
會安堡離撫順關很近,出關也未受到影響,半日過去眾人便到了葉赫東城前。
趙匣令軍士不動,自己與岳持衡駕車上城寨門口問話。
趙匣騎馬剛到門口就聽見門外塔樓上的人用女真語急促的喊道:
“官軍來了!快叫人通知貝勒爺!快!”
趙匣翻身下馬,岳持衡也跳下馬車。
趙匣看著箭樓上驚慌失措的哨兵,便直接用女真語對城寨口的女真護衛說道:
“讓樓上的人把弓箭都收起來,你去通報一聲,就說孟古的丈夫來了!帶著格格回家看看!速去通稟!”
這么多年過去,侍衛哪里知道孟古的事情?只是看著趙匣穿著盔明甲亮,身邊的侍衛也是英氣逼人。
兩人還帶著一輛馬車前來,確實不像官兵伐寨。
而且領頭的人還會講女真話,就是不像海西口音,這又讓寨門口的侍衛放下了些戒心。
他用女真語回道:
“請二位大人稍等!我這便去稟告貝勒爺!”
趙匣點了點頭,便不再理會侍衛,反而看向了遠處的那片草原。
當年李成梁就是在這被人欺騙導致兵敗,自己的肋下也被葉赫騎兵砍了一刀,差點死于此地!
他感慨道:
“差點將命丟在這里,不想今日卻成了葉赫部的女婿!真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城中的那林孛羅聽到有官軍到訪立即警覺了起來,又聽說是孟古的丈夫拜訪,便更以為是官軍的詭計。
他心想當年孟古可是嫁給了努爾哈赤,這人莫名其妙的叫出了孟古的名字,難道有什么詭計。
他思索了一會便吩咐手下通知東城的布木,讓他做好準備。若是葉赫西城出了事,也好讓他迅速率兵馳援。
那林孛羅又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去一趟,萬一真是孟古回來自己說什么也要見一見。
畢竟她可為了葉赫部死心塌地的去建州聯姻,還帶回了諸多情報。
還是見一面為妙,不過自己去肯定是不妥,還是讓人將他們接進寨門才行。
就算真有埋伏,就憑那兩人也不可能鬧出什么風浪。
于是他下令讓手下最機靈的護衛去將人接近宅門,并且不能讓官軍起疑心。
那護衛眼睛一轉,便計上心頭。他對那林孛羅說道:
“貝勒爺!奴才有一計可使官兵不起疑心!只要對他們說您昨日飲酒過多,今日還未起床。我再親自把人迎接進來,誰也挑不出毛病!
還請貝勒爺用酒漱漱嘴,若真是格格回來了,也有個交代!”
那林孛羅聽罷臉上就有了喜色,說道:
“還是你機靈!算是沒白讓你學漢人的書!
看來那什么三國演義真有用,當年搶....額....請來的老先生還真沒說謊,果真是能讓人增長智慧的奇書!
就按你說的辦!等等!讓我手底下的奴才都埋伏起來!若是不對,就當場將人殺了!!去吧!”
那護衛答應后便轉身去門口迎接趙匣等人,那林孛羅也真的用酒漱嘴,還躺在了床上。
趙匣感慨之余,心中也在考慮要如何面對當年的敵人。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他也有些等煩了。
趙匣嘴臉抽動了一下,有些慍怒。身邊的岳持衡注意到了趙匣臉上的表情,他上前一步對門口的另一名女真護衛厲聲說道:
“你等到底要大人等到什么時候!難道不知道大人是官軍?還不快派人迎接!”
那女真護衛就算不懂漢話也知道岳持衡發火的原因,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身后傳來了跑步聲,一個女真小頭目帶著士兵向門口跑來,嘴里還喊道:
“大人恕罪!我等來遲還請見諒。”
一轉眼那人就跑到了趙匣面前有些氣喘道:
“大...大人!小人來遲了!還請恕罪!”
趙匣平靜的問道:
“你就是城主?”
那女真小頭目抱拳說道:
“大人!我是貝勒手下的護衛!實在是失禮!貝勒昨日飲酒過量,現在還未轉醒!我只能代主人迎接,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趙匣聽他的口音有些怪異,根本不像本地人說話。剛想發問就聽見孟古用女真語喊道:
“拜因叔叔!真的是你!我是孟古哲哲!我回家了!”
那護衛聽到聲音有些發愣,等孟古伸手撩起車簾后,他就指著孟古,嘴中一直嗯嗯啊啊的說不出話來。
等孟古跳下馬車他才說道:
“真的是你!格格!你真回來了!奴才.....奴才叩見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