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匣帶著軍士們騎馬向遼陽趕去,他感覺越來越累甚至有些無法集中精神,強忍著不適終于帶著人馬回了遼陽。
再次回到遼陽城口,遼陽守備還以為自己眼花了,趙匣上前解釋了一番終于進城。
等趙匣進城后他就開始腿軟,再走了一會便有些眩暈。還沒等到選鋒大營,他就倒在了路邊。
眾軍士都知道趙匣與李府關系匪淺,他們商議后立即把他送進了李府,求李成梁找軍醫治療。
李成梁聽聞趙匣竟然沒死還將旗下軍士全部帶回后頓時大喜!
他立即讓人將趙匣抬下去醫治,并讓扶著趙匣進府的岳姓青年留下詳細詢問經過。
李成梁看著跪在門外的岳姓青年問道:
“爾等是如何回來的?遇到的到底是哪一支蒙古軍,你可知曉?”
岳姓青年答道:
“旗官帶我們在板升城外的山上結陣反沖敵軍,破開敵陣后,我等隨旗官渡過了大凌河支流。
在鎮北關休整了兩日一夜這才回到遼陽,沒想到旗官進城后就在路邊暈倒了!
求總爺救下旗官!若無他,我等絕不可能死里逃生!”
李成梁冷哼一聲說道:
“那小子本就是老夫的親兵!怎會不救!老夫問你知不知道敵酋首領是何人!”
岳姓青年聽見李成梁語氣不善,身體顫抖了一下慌張的回道:
“稟總爺,小人不知?!?
李成梁又問道:
“破了敵陣后就沒人再追擊你們?到底如何逃回來的仔細說與我聽!”
岳姓青年就把趙匣下令不許殺良冒功,以及如何指揮、如何結陣、如何渡河、如何受神助的一干事情說了個干凈。
李成梁聽聞了趙匣的排兵布陣點了點頭,卻對趙匣渡河落馬后得到了神助的事有些無奈,他是何等人物,哪里相信這樣的事!
李成梁觀察此人言語不像騙人,但也沒有細問。
侯先春正在閱示遼東,他沒有功夫搭理這樣的軍士,只是擺手讓下人送他出府。
李成梁正在屋中背著手來回踱步,他本就心中煩躁,來回溜了幾圈后也沒有緩解。
他停下腳步思忖片刻后決定去看看趙匣,說不定見了他可以安定下心神。
婢女開路,將他引到了一處偏房,他剛進屋就看到府上的郎中正在給他號脈,吳行(小飯團)正在床腳焦急的看著趙匣。
李成梁徑直向趙匣走去,只見他閉眼躺在床上,胸口起伏緩慢,面色慘白、臉頰還有些青紫。
李成梁進屋的動靜驚動了郎中和吳行,吳行立即跪下問安,李成梁沒有搭理他,直接對郎中問道:
“他怎么樣?老夫看也沒受什么傷吧!怎的如此虛弱?”
郎中搖了搖頭嘆道:“總爺!此人怕是活不成了!你且看!”
他說罷就掀開了趙匣的胳膊,傷口已經化膿,還稍稍有些腥臭,麻煩的是傷口外圍泛著青紫,這是軍隊非常常見的病癥,受傷后生了癰疽(傷口感染)。
李成梁打了多年的仗自然知道這病,此病沒有什么仙丹妙藥能治,人參鹿茸那種稀罕物也不行。
只能靠自己扛過去,藥物的作用基本可以忽略。
李成梁盯著趙匣的傷口問道:
“老夫當年大腿上也生了這玩意,怎么就活了?你想想法子吧!”
郎中問道:
“請問總爺以前是如何醫治?若是我治只能將傷口爛肉割干凈,再敷以止血之藥。
可是得了這種病的人都會發熱,到了那時真是看他自己能不能熬過去了。
依我看此人癰疽生的急,又沒有及時上藥,若是想要保命,最好用利斧將他的右臂整個砍下,那樣活著的概率還大些!”
李成梁說道:
“老夫當年比他還嚴重!都沒說砍掉整個大腿!這點小傷嚴重什么!當年老夫發熱一夜就好了!第二天照樣帶兵打仗!
人哪有那么嬌貴!沒了臂膀以后如何打仗!你且將他爛肉割掉!再熬過幾晚自然就好了!快去吧!”
郎中不敢耽誤,立即準備熱水刀具去了。李成梁扭頭看向吳行,對他說道:
“別跪著了!快去準備炭火等物吧!再不管,你這小兄弟就要死了!”
吳行叩頭后立即走出了屋子,屋中只剩下了李成梁默默注視著躺在床上的趙匣,他對著趙匣自言自語道:
“你小子得了病倒是清閑!老夫還得應付朝廷!可別死了!”
說來也巧,李成梁剛說完趙匣就睜開了眼睛,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李成梁,連忙說道:
“總...爺....我....”
李成梁趕緊說道:
“別說了!好好養病吧!這次算你小子有功!等事成之后我就給報功,給你封個小官!然后你就給如柏當個家丁吧!”
趙匣聽到李成梁說的話頓時感覺到了一陣放松,終于可以將父母救出來了!
他想到自己成年后就娶了孟古然后再一起孝敬父母,這樣他心愿就算是完成了,這場明末之旅也算不虛此行了!
趙匣慢慢想著居然就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嘴角還露出了一絲笑意。
李成梁看著趙匣嘴角的笑意有些愧疚沒有告訴他真相。
于是問道:“你還有什么愿望一并說了,老夫盡力幫你辦了。”
趙匣說道:“孟..古..孟古...”
李成梁破天荒的俯身聽起了趙匣的話,點了點頭說道:
“老夫就知道你小子是見色起意!等會我就把她給你找來!等著吧!
你這傷要開刀!割肉的時候別叫出聲來,可別墮了老夫親兵的名頭!”
趙匣閉著眼睛頓了頓首,他已經沒力氣說話了!
體內的細菌正在跟免疫系統大戰三百回合,此時他只感覺渾身無力,身體沉重。也就勉強有點意識,慢慢的又睡過去了!
李成梁推門而出心中想道:
‘別怪老夫食言!這也是為了救你的命!古今又有幾人能十余歲就封官?還是老老實實的給如柏當個家丁吧,以后讓他給你運作封官!’
他對著身邊的丫鬟說道:“去!讓人把他抓的那個夷女帶進府來!”
不過一會,郎中就帶著熱水和刀具進屋,他已經做好了挖肉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