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撫過,軍士們的眼眸微縮了一下,兩鬢之間的汗水緩緩滴下,陣陣蟬鳴和戰馬響鼻聲交織在一起,就像號角一般響徹山崗!
趙匣下令這三十人排成人字陣,十人提槍列于陣前,二十人挽弓在后,此陣猶如匕首一般,匕首利刃就由這位主動站出來的岳姓青年擔任。
趙匣將手中的弓箭挽起,前排的士兵也紛紛握緊了騎槍腰刀。趙匣見所有兵士都已經準備就緒便大喝道:
“列陣沖鋒!”
前排的軍士們猛抽了一下韁繩,戰馬吃痛向山下沖去!馬尾上的樹枝卷起了漫天塵煙,趙匣將騎槍卡在鳥翅環(古代戰馬放置長兵器的物件)上,拿起戰弓搭上羽箭,居中指揮道:
“中軍挽弓!準備!”
不過片刻趙匣就率人就沖到了蒙古人面前!
此時蒙古人已經沒有了陣型,都在追殺逃跑的遼東軍。
小歹青早就注意到了趙匣率領的這支孤軍跑到了不遠處的小山包上,他的想法與趙匣不謀而合,準備將眼前這些潰軍趕走以后就帶著精銳親衛沖擊山上的這支孤軍。
小歹青萬沒料到趙匣居然敢率軍下山反沖!
趙匣拉弓瞄準了身前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蒙古人,羽箭射出,正中那人面門!他啊的一聲栽下馬去,身旁的軍士看到了趙匣出箭,也紛紛向敵軍激射而去!
一陣箭雨過去,外圍敵軍紛紛倒地!
眨眼之間,趙匣的十人前鋒已經抵近!
論近戰,正牌遼東軍還鮮有對手!
前鋒騎兵用騎槍腰刀向擋路的蒙古人捅刺,敵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瞬間就被鑿開了一個缺口!
岳姓少年一馬當先,手中騎槍沖擊著眼前的敵軍。趙匣左手中指夾著幾支羽箭快速射擊敵軍,那些倒地沒死透的敵軍趙匣都會補上一箭!
這便是李如柏教的速射法,雖然這位都督帶兵不靠譜,但武藝卻都是百戰老卒教授,騎射也是蒙古家丁教的看家本領。趙匣在李府學的騎射遠沒有他強,畢竟是鐵嶺邊堡歷練出來的,沒些真本事也不可能如此倨傲。
等小歹青反應過來的時候,趙匣已經帶兵沖出了乃蠻部包圍,與那些逃跑選鋒混在了一起。
草原上盡是吶喊聲,潰兵們沿途將兵器、甲胄等重物能扔的全扔了,甚至有人的馬鞭揮的太快導致馬失前蹄。
由于趁敵不備,這一輪沖鋒下來,趙匣所部僅有幾個輕傷,無人落馬。那些慌不擇路的選鋒看到身后的煙塵都嚇壞了,以為蒙古人又追了上來,跑的更快了!
趙匣收弓拍馬跑到前陣,對著負傷的前鋒喊道:
“負了傷的往后撤!我來打前鋒!只要沖出了這處死地!我等就能活命!”
那些負傷的前鋒向后退去,只有那位岳姓青年挺槍說道:
“旗官!我與你同往!你回營后定記得約定!”
趙匣剛想回應就聽見一陣哀嚎,向前望去居然是蒙古人的馬隊,又有蒙古人派兵截住了潰軍!
趙匣扭頭大喊道:
“靠攏!快!跟緊我!向左邊跑!”
身后是小歹青的精銳親衛猛追,眼前又被潰軍擋住了去路。趙匣來不及思考就將韁繩向左狠命一嘞,生死之際戰馬就像與趙匣心靈相通一般向左側飛速跑去。
大轉彎后陣型無法維持,趙匣隨手取下卡在鳥翅環上的騎槍夾在腋下,猛的調整起了呼吸!
那些潰軍連武器都能扔了,哪里有拼死的戰心,都是期望自己比隊友跑的快,只是截殺他們的蒙古人隊形緊湊,馬術又十分了得,遼東潰兵們戰不能戰,跑又跑不過。只能四處逃竄,心中祈禱蒙古人的輕弓不要射向自己。
戰場上欺軟怕硬是亙古不變的道理,蒙古人也不能免俗。能用不敢還手的潰兵當軍功,誰會去招惹一支尚有戰力的孤軍呢?
還真有一位蒙古軍官向趙匣奔去,此時趙匣已經調整好了呼吸節奏,他左手控住韁繩,右手將腋下的騎槍握緊。
蒙古軍官張弓就向趙匣面門射去,趙匣偏頭躲過。還沒等他射出第二箭,趙匣就沖到了蒙古軍官面前!
趙匣右臂發力挺槍便刺,蒙古人竟然也躲過了他的槍尖,反手拔出馬刀就向趙匣揮去。
趙匣硬接了這一刀,好在鐵甲擋住了刀鋒,他僅是感覺被刀沖擊的有些疼痛。
趙匣沒有思考的時間,本能的收槍刺向那蒙古軍官的馬匹。雖然這位蒙古把兔兒(意為勇士,實際上是一種官職名)騎術精湛,奈何蒙古鐵器不足,并沒有馬甲。
趙匣一槍捅倒了戰馬,騎槍也被倒下的戰馬帶脫了手。
趙匣反手握住騎槍狠命一拽,拔出了那支小半個槍桿都是血的騎槍,又看準時機狠命向下一扎,騎槍貫穿了倒在地上的蒙古軍官。
趙匣收槍之后,一股血腥味彌漫開來,他才發覺自己滿臉都是馬血。
趙匣已經習慣了臉上濺血就沒有擦拭,而是提槍帶隊向西奔去。
此時趙匣的隊伍還是沒有死人,蒙古人都被那些潰軍吸引了,加上趙匣的孤軍較為兇猛,殺了幾個敵軍后也就沒有蒙古人再敢來騷擾他們。
奔逃了一陣,大凌河出現在趙匣眼前!
越過大凌河才能回到鎮北關內,可眼下哪里有時間搭建浮橋?
此處水深趙匣不能帶兵過河,只能沿著河岸向西跑去,意在找到能趟水的位置好渡過大凌河。
李寧率軍來板升城時,是淌過了大凌河支流而來,當時他只是想快去快回,沒有計劃撤退路線;更沒有搭接浮橋。現在蒙古人把可以淌水之地堵截起來,就看著這些遼東軍如何過河。
潰軍可就沒那么好運了,都被蒙古人驅趕到了大凌河絕地,跳河者不計其數,等待他們的命運就只有在湍急的河水中葬身魚腹。
趙匣帶隊沿著河岸向西跑了十里地,終于找到了可以淌水過河的地方,他不敢怠慢直接帶兵下水向對岸逃去!
真是時運不濟!一隊摸魚的蒙古軍正巧遇見了渡河的趙匣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