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這姑娘除了身量嬌小，哪里都不“江南”。但近日朋友都說，原本只是同理心比較強的她，倒是又無端生出了一顆多愁善感的黛玉心。

實則哪里是什么黛玉心，明明是一個被發行部折磨成鬼的編輯生出的牛馬心。姜清月還偷摸查了查，總覺得姜南莫不是有那什么斯德哥摩爾綜合癥……

“姜南。陳總找你去一趟辦公室。”

坐在姜南身后的編輯婷婷回頭看她，見著她垂著眸子，緊抿嘴巴，明顯是有些心虛忐忑。

“南南?！辨面眯÷暯兴骸瓣惪偓F在在邊總那……你……”

“我知道。”

瞧著姜南一路小碎步跟著往辦公室走去，婷婷拿起手機，點開名為“保衛邊姜”的群。

「粉絲們請注意，南南在去找邊總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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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南深吸一口氣，輕輕敲了門。

陳莉，營銷中心負責人，歸屬于發行部統一管理，也就是說，邊敘是陳莉的上級。

她知道陳莉找她所為何事。來者不善。

“進來。”

姜南進去的時候，邊敘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正翻著手里的文件，陳莉在辦公桌前似乎在給邊敘匯報什么。

“陳總，邊總。”開戰之前的禮數還是要有的，姜南客客氣氣的站在距離兩人不遠不近的地方，猜著定是陳莉先發起這場口舌之戰。

按她對邊敘的了解，他更喜歡作為旁觀者看戲。

“南南，咱們節省時間，我也不繞圈子?！?

瞧，猜對了。

“陳總客氣了，您說?！苯蟽刃姆藗€大大的白眼，不就是為著她要簽約的作者而來嘛。

“你想簽的那個肩上煙客，他是個新人?！?

嘿，又猜對了。

“他之前沒有銷量保障，你給他處女作保底印數5萬，我們這邊批不了。這個作者的出版時間比較急，你現在在這改了需求，咱們當場把流程走完，也不用我再找你了。”

姜南偷偷瞥了一眼旁邊的男人，依然盯著手里的文件，似乎并沒有關注這邊在聊的話題。

“陳總，煙客雖然是個新人，但我的5萬申請是基于這本《來生》的質量給到的，不是我隨手寫出來的。陳總是不相信作者還是不相信我作為編輯的判斷呢？”

“小姑娘，我做營銷十多年了?！标惱蛲屏送蒲坨R，眼神顯然有些不耐煩：“不然你把宋主編也叫過來一下?！?

“我的作者我自己談，我的主編來了又怎么樣?！苯蠏吡艘谎坜k公室，只有邊敘對面有個小沙發，姜南慢慢悠悠挪步過去坐下。

“陳總，三個月前我入職時，你們讓我當面保證能簽下《來生》，現在到了談簽約的階段，強壓保底的也是你們。道理都讓你們占了?！?

邊敘突然放下手中的文件夾，朝正要還嘴的陳莉點點頭。

突然迎上邊敘的視線，姜南不爭氣的心虛了兩秒。

“姜南，你知道現在市面上，現實題材的小說銷量多少嗎？”

“你知道發行部去談合作《來生》的渠道，碰壁了幾家老合作伙伴嗎？”

“你知道肩上煙客在平臺發的《來生》預告轉發量慘的可憐嗎？”

姜南心里并不認可這幾句質疑，這并不是評判一本書好壞的標準。但……這是邊敘……

姜南心中暗暗罵自己不爭氣，她沒做虧心事，但此時她不安到縮了縮手腳，脊梁不由自主地挺直。

“邊總，我……我不認為你說的是對的，當然也不是錯的。我們角度不同。我是編輯，我想我對《來生》的判斷沒有問題。”

姜南抬眸偷偷瞥了一眼對面的人，見他只是盯著自己，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姜南更局促的攥了攥手。

“我是想說，發行部不能拿這一套標準來要求一個編輯，編輯不能變成營銷的視角去看待手里的作者?！?

說完這話姜南就后悔了……她在說什么廢話，她需要的是為《來生》爭取利益，怎么扯到發行和編輯對立這個話題了。

沉默半晌。

“你們部門，可真是時不時給我點驚喜?！?

邊敘開口的這句話屬實是出乎姜南預料。

“你想5萬就5萬，給我看到《來生》的價值，這審批我就給你過了。”

“邊總……”陳莉擰著眉頭，這就答應了？5萬印數對于一個過氣的老作者都算是良心保底，給一個沒有任何參考價值的新人怎么可能！

“就這么定，明天告訴我，《來生》對于市場的價值，你說的有道理，這個流程我放了?！?

姜南出了辦公室心情還是很不錯的，能有機會放印數，就算是個大突破，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拿出手機，找到邊敘的微信：「邊邊，最后再邀請你一次哦。今晚花海club，19:00.」

她跟邊敘微信和工作確實有些割裂。她不太愿意在私人微信中提太多工作的事情。

畢竟她很明確，她留他微信的目的，是喜歡。

「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什么意思。是“我都拒絕過多次了還要我重復一遍嘛？”，還是“知道了，會去?！?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姜南手停在發送鍵，這話問還是不問呢……心中的小九九又聚到了一起。猶豫間姜南還是刪掉了這條信息。

她被拒絕習慣了。

不來是正常。

來了是驚喜。

給自己留點懸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