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越來越暗的四周,陳洛意識到了不對。
他想要打開前面的那扇破木門,沖出這間逐漸不對勁的房間。
當他的右手剛接觸木門,如潮水般襲來的黑夜就將他淹沒,他想要高聲呼救,卻如溺水般的人一樣,只能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他感覺自己已經不能呼吸了,立馬就要窒息而死。
在彌留之際的最后關頭,他好想聽到有人在喊他。
“陳洛,陳洛你怎么還在睡覺啊,快起來,向神女大人祈禱的時間快到了。”
陳洛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個盤著金色頭發,有著一雙金色眼睛,金色睫毛,長相雍容華貴的中年婦女。
此時她正在用手輕輕的敲打陳洛的臉頰。
看到陳洛醒來,中年婦女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用嚴肅的口吻說道:“你這孩子,怎么還在睡懶覺,不知道對神女的祈禱立馬就要開始了嗎?”
陳洛臉色有點羞愧:“對不起,阿母,我睡過頭了。”
中年婦女摸了摸陳洛的臉頰,滿是慈愛的笑著說:“這次沒關系,有阿母叫醒你,可是下次你一定要注意了,畢竟向神女大人祈禱可是大事情,如果遲到了可是很嚴重的。”
陳洛撲在中年婦女的懷里,撒嬌的說道:“母親大人最好了。”
中年婦女用手輕輕彈了一下少年的額頭,笑著說道:“就你貧嘴,還不快去把禮服穿上,在拖一下的話真的要遲到了。”
說完之后,中年婦女轉身走出陳洛的臥室。
陳洛看著掛在墻上的時鐘,已經一點四十五分了。
還有四十五分鐘就是向神女大人祈禱的時間了。
陳洛看著阿母走出去的方向,他不明白阿母每次叫醒他都是這個說辭,畢竟每次他都睡過了頭,都是阿母把他叫醒的。
他從床上起來,換上祈禱用的鑲金邊的白色禮服。
再從抽屜里拿出昂貴的香水,朝白色的禮服上噴灑一點。
再將他那散亂的頭發用梳子整理得順暢之后。
就來到樓下,此時他的阿母和他家的女傭正在客廳說著什么。
看到陳洛下來,他的母親拉起他的手,一邊向外走去,嘴上一邊說著:“這鬼天氣說變就變,前天還是天晴,今天就變得霧雨連綿了。”
邊上的女傭附和道:“誰說不是呢,那天下雨不好,偏偏選在祈禱日下雨。”
他們走出門外之后,女傭留在后面將門鎖上。
雖然所有人都要去祈禱,祈禱的時間不可能有人偷東西,但防患于未然還是好的。
車夫則是打傘上前,為陳洛和他阿母遮住綿延的細雨。
陳洛的阿母叮囑陳洛:“小心走路,不要踩在泥漿里了。”
“好的,阿母。”
陳洛總覺得她阿母太小心了,畢竟才幾步路,怎么可能走進泥漿里。
陳洛踩在凳子上,踏進馬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看著進來的阿母,陳洛問道:“阿爸提前去了嗎?”
中年婦女坐在陳洛的對面,回答陳洛的問題:“今天可是祈禱日,你阿爸作為教堂的牧首,肯定得早點去做一些準備。”
陳洛:“哦。”
“夫人,少爺,馬車要開了,你們坐好了。”馬車夫在外面說道。
中年婦女“嗯,”一聲,算是做了回應。
聽到中年婦女的回應,馬車夫開始趕車,而女傭則撐開傘,為馬車夫和自己擋雨。
陳洛的阿母眼睛看向自己的兒子,嘴上則是和坐在馬車外的女傭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
陳洛聽著她們的聊天聲,感覺眼皮格外的沉重,就靠在松軟的皮墊上睡著了。
……
遠邊的烏云越來越黑,越來越厚,似是與遠方的大地相接。
天空之中飄散的雨也從綿綿細雨變成了大雨的趨勢。
而小鎮的人沒人注意越來越黑的天空,也沒人在意雨越下越大。
他們高舉火把,將一棟破舊的茅草屋圍了起來。
嘴上高聲的呼喊著:“殺了她。殺了她。”,“殺死這個魔鬼。”,“殺死這個惡魔。”之類的話。
牧首將手中的火把高高舉起,嘴中高聲歌頌:“偉大仁慈的圣光神女,你的子民真誠的向你祈禱,借助你的偉力,凈化世界的一切罪與邪惡。”
牧首說完之后,就將手中的火把丟向那棟破舊的茅草屋。
其他人也跟隨牧首的舉動,將手中的火把丟向茅草屋。
瞬時,茅草屋就被火把點燃,而天空之中飄灑而下的似乎根本就不是暴雨,而是助火燃燒的焦油。
火光遇到它反而燃燒得越劇烈,只是十幾秒的時間,整棟茅草屋便被烈火吞噬。
火光倒映在每個人的瞳孔之中,也照亮了黑暗之中每個人虛偽、陰暗、嘲笑、幸災樂禍的臉龐。
在不知不覺中,火光越來越高,越來越大,似是要點燃了黑暗中的云層。
陳洛抬頭看著被點燃的黑色云層,整個人都被震驚得回不過神來。
很快,天空之中不再下雨,而是一團一團的黑色火焰從天空之中墜落。
黑色火焰所到之處,皆燃起熊熊的黑色火焰。
驚呼聲從人群之中炸開,人們四散而逃,躲避著從天空之中墜落的黑色火焰。
可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黑色的火焰之中燃燒,人們無處可躲。
被烈火燃燒的慘叫聲、絕望呼救聲此起彼伏。
陳洛眼睜睜的看著一團黑色的火焰落在自己身上,一剎那,自己身上穿的昂貴衣服就化為灰燼。
黑色火焰附著在他的皮膚上,以他的油脂為燃料,開始灼燒他的靈魂。
感受著皮膚的皸裂,皮膚下面的血肉燃燒的疼痛感,陳洛想要大喊大叫。
卻怎么也呼喊不出來,在他就要被痛暈過去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腦海之中想起。
“陳洛,陳洛快醒醒,我們到了。”
陳洛猛的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她阿母略微有些焦急的臉。
他的阿母關心的說道:“做噩夢了嗎?”
陳洛猛吸幾口空氣才說道:“是的,夢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要休息一下嗎?”
陳洛:“不用了,阿母,我們趕快下去吧,可不能遲到。”
陳洛的阿母反復問了幾遍,要不要休息一會,但都被陳洛拒絕了,畢竟離祈禱沒有多久了。
他阿父是牧首,作為他妻子和兒子就更不能遲到了。
畢竟小鎮上覬覦他阿父牧首位置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怎么能讓人抓住這個把柄,攻訐他阿父。
他們一行人走下馬車,他的阿母拉著他的手向教堂里走去。
陳洛現在腦子亂哄哄的,滿腦子都是那宛如地獄般的黑色火焰燃燒的場景,怎么忘都忘不了。
“你們這些賤民往兩邊讓讓,不要擋著進入教堂的路。”馬車夫用尖銳的聲音咒罵道。
聽到車夫的話,那些穿著陳舊,神情顯得有些麻木的人急忙讓開道路,讓陳洛他們一行人進去。
教堂分為里外兩個部分,里面到處裝飾得金碧輝煌,地上更是鋪滿了厚而軟的羊毛毯。
而外面則是用大理石將地面鋪起,用一堵高高的圍墻作為教堂與外界的分界線。
教堂外面的都是諸如貧農,佃農,牧羊者,短工之類的人。
而教堂里面則是鎮里的富農,商人,政府工作人員,富戶之類的人。
陳洛走到教堂門口,熟悉的將自己的右鞋脫掉,踩在羊毛毯上之后在脫掉左腳。
之后將左腳在踩在羊毛毯上,再將自己的鞋子放在教堂門口的鞋架上。
做玩這一套行云流水的動作之后,陳洛就被他阿母拉著他往前走。
而車夫和女傭則選擇最后一排的空位站著。
陳洛他們來到第二排為他們預留的位置。
他們的前排是鎮上的神職人員,第二排則是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看見他們的到來,站在陳洛右邊一個的美婦揶揄的說道:“牧首夫人今天來得有點晚了。”
美婦旁邊,一個差不多三百斤的肥胖女人陰陽怪氣的說道:“她老公可是牧首,別說還沒遲到了,即使遲到也沒有人敢說什么。”
不等陳洛的阿母說話,站在陳洛阿母旁的一個打扮富麗的女人說道:“嘖嘖,柳胖子,不就是你老公技不如人沒有當上牧首嘛,人家陳夫人的老公厲害,當上了牧首,不用每次看到都陰陽怪氣的吧!”
柳胖子聽到有人既然敢喊她胖子,嗓門開到最大的吼道:“賤人,你說誰胖。”
陳洛只覺一陣耳鳴,女人怒吼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教堂,前排的一個穿著胸前繡著金色花紋禮服的人,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一眼她們。
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開始等待祈禱之時的到來。
陳洛抬頭看去,一副巨大的金色畫像高高的掛在教堂的正前方,金色畫像除了一片金色,什么都看不到,給人一種朦朧之感。
他們小鎮的沒有人可以看清,據說是他們對圣光神女的虔誠之心不夠,只有當虔誠之心高到一定程度。
才可以看清畫卷里的圣光神女。
巨大的金色畫像下面,有一個掛鐘正在滴答滴答的走著。
提醒人們不要忘記祈禱日和祈禱的時間。
不過現在離祈禱之時還有十五分鐘。
不過所有的人都已經閉上眼睛,內心真誠的向圣光神女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