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北有個出馬仙的大爺爺，前幾天給人送撞客，不但沒有送走反而自己侵了邪氣，打電話給我爺爺求援。

我爺爺擔心大爺爺，丟下家里的白事鋪子，坐上高鐵奔了東北，臨走的時候給我丟下了一句話：鋪子不能關門，不能耽誤了死人的事。

打小跟著操持白事我自然知道深淺，也不得不在鋪子里盯著，只希望安安穩穩的等爺爺回來。

沒想到，當天晚上，就被一陣急促的砸門聲驚醒了，等我打開門，是后屯子村支書張弘毅的大小子張衛國。

“我弟的一個同學從大牛山上掉下來摔死了……”

張衛國一臉的惶急，也不管我答不答應，拉著我就走。

張衛國的弟弟叫張衛邦，是我的初中同學，他惹上了麻煩我當然要去幫一把，匆忙的收拾帶上褡褳，裝上紙錢、香燭和紅繩黃符什么的，又裝上了收拾遺體用的工具。

后屯子的大牛山比較出名，整體形似一頭牛，最神似的還是牛頭上長了兩株大松樹，遠望去就好像牛角一樣，鎮上的人經常去大牛山玩耍，張衛邦畢業之際領著同學們來家玩，大牛山自然是首選。

后屯子離著鎮上有三十多里地，而且都是山路不好走，我們趕到后屯子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遠遠地還能看見后屯子半個村子都亮著燈光。

本以為是在村支書家門口停下，但是張衛國卻帶著我奔一處廢棄的土胚房前停了下來。

“大海來了……”摩托車才停下，村支書張弘毅就迎了上來，臉上的笑容那么勉強。

啊了一聲，我也不會客套，點了點頭，便示意張弘毅領路。

破敗的老宅子里搭了靈棚，靈床停在堂屋中央，尸體上蓋著白布，幾名健壯的漢子拿了凳子坐在一旁也不知道低聲說著什么。

收尸之前要先點上香燭和長明燈，還要在心里念叨一遍，告訴死者要動他的尸體了，千萬別見怪……

取了三支香，讓一旁張弘毅點了火，嘴里念叨了幾句，便將香朝著香爐插去，卻哪想到就在香剛插進去的時候，這三支香竟然貼著我的手齊根而斷。

臉色驟然大變，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斷香，這也意味著死者不肯吃香，死人不吃香必生怨氣，怕是這死人沒那么簡單。

一瞬間心中閃過了無數念頭，眉頭就皺了起來，扭頭朝著一旁臉色陰郁的張弘毅望去，壓低了聲音道：“張叔，我也不外道，就多嘴問一句，這白布下面的人是怎么死的？”

迎著我冷峻的眼神，張弘毅臉色變幻起來，下意識的躲閃著我的目光，顯然是有些心虛了。

眼見張弘毅的模樣，我就又添了一把火：“張叔，能叫我來就都是橫死的，這死人香都不吃，可見怨氣很重，我說句難聽的話，要是處理不好真會出大事的，你不把事情講清楚，我可不敢動手。”

行里有行里的規矩，要是冤死的我們是不能發送的。

見我有撒手的跡象，張弘毅這才咬了咬牙，知道這一遭是拖不過去了，未曾開口卻是長長的一嘆：“這事說起來丟人啊……”

隨著大學畢業了，有幾個和張衛邦關系要好的同學，就吵吵著跟著張衛邦來山里玩，張衛邦也大方，管吃管住管接送。

這七八個同學有男有女，其中有一個叫方心怡的女孩，是張衛邦暗戀的對象，不但模樣是校花級別的，身材也是前凸后翹大長腿，張衛邦請了其他的女*同學給方心怡做工作，才讓方心怡跟著來玩。

大學畢業了，從此就要天涯各一方，張衛邦就鼓起了勇氣，給方心怡表白，希望能收獲愛情，表白的地點就在大牛山，還選了最有特點的牛角上。

結果人家方心怡根本不接受張衛邦的表白，當時喝多了酒的張衛邦失望之余，說話就大聲了，可能是被拒絕了模樣有些兇惡，嚇的方心怡一腳踩空就掉了下來，摔到地上就死了。

這讓我有些意外，照這樣說其實也說不上對錯，只是意外發生了，可憐了方心怡這么一個女孩子。

“張叔，你通知女孩的家人，我給她收拾收拾……”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已經通知方心怡的父母了。”張弘毅點了點頭，又朝著我微微一哈腰：“大海，就拜托你了。”

看看白布上微微滲出的血跡，我嘆了口氣，朝張弘毅要了一碗小米，捏了幾粒小米扔到靈床前面的鐵盆中，又點了紙錢，火光明滅之間，我心里念叨著方心怡的名字，便借著火光點著了三支香，一把插進了小米碗里。

借著五谷之氣，香燭不斷也就能安撫死者的怨氣了，只是我沒想到死者的怨氣會那么重，香燭插下去的那一刻雖然沒有斷，但是卻忽然間平地卷起了一股陰風，吹著鐵盆里的紙錢伴著火光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