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不錯?”于聽寒那帶著濃濃倦意和一絲玩味的問話,像根羽毛搔在簡詩涵最敏感的神經末梢上。她感覺那股從腳底板沖上來的熱氣瞬間蒸騰了臉頰和耳根,連帶著裸露在晨光里的腳趾都尷尬地蜷縮起來。
“還……還行!”她幾乎是梗著脖子,硬擠出幾個字,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視線死死釘在地毯上繁復的花紋上,仿佛能研究出個洞來,完全不敢看他那雙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更不敢看他指尖那枚閃爍著幽藍光芒、見證了她全部狼狽的耳釘。
“嗯。”于聽寒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指尖那枚小小的耳釘被他靈活地轉了個圈,幽藍的碎鉆在熹微晨光中劃出一道冷冽的光弧。他沒有戴回去,也沒有收起來,就那么隨意地捏著,仿佛那只是件無關緊要的小玩意兒。“‘老鼠’的動靜還挺別致。”他淡淡地補充了一句,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她依舊光著的腳。
轟!簡詩涵感覺自己的臉徹底燒起來了!他果然聽到了她那個蹩腳的借口!還特意拎出來說!這男人……絕對是故意的!
“我……我去洗漱!”她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無聲的、帶著審視和調侃的煎熬,幾乎是落荒而逃。轉身的瞬間太過倉促,光腳在地板上打滑了一下,身體狼狽地晃了晃才穩住,連滾帶爬地沖回客臥,“砰”地一聲關上了門,還迅速落了鎖。
背靠著冰涼的門板,她大口喘著氣,心臟還在狂跳不止。門外沒有任何動靜,于聽寒沒有嘲笑,也沒有追問,仿佛剛才那場讓簡詩涵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尷尬清晨對話從未發生過。這種無聲的“放過”,反而讓她更加無所適從。
她懊惱地抓了抓自己亂成雞窩的頭發,沖進客臥自帶的浴室。冰冷的自來水撲在臉上,才稍微澆熄了一點臉頰的滾燙。她看著鏡子里那個頭發蓬亂、臉頰緋紅、眼神慌亂、甚至還光著腳的自己,簡直像個闖入王子城堡的灰姑娘……還是踩到了狗屎運(或者狗屎霉運?)被當場抓包的那種。
“簡詩涵啊簡詩涵,你可真行……”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咬牙切齒,“撿個耳釘都能撿出世紀尷尬來!”
等她磨磨蹭蹭、把自己收拾得勉強能見人,換好自己昨天那身已經有些皺巴巴的衣服,鼓起勇氣再次拉開客臥的門時,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了。
走廊里空無一人,靜悄悄的。清晨的陽光已經透過客廳巨大的落地窗灑滿了半個空間,亮得晃眼。她小心翼翼地探頭,沒看到于聽寒的身影,只聽到廚房方向傳來輕微的聲響。
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
于聽寒正背對著她,站在流理臺前。他顯然已經簡單洗漱過,換下了那件皺巴巴的衛衣,穿了一件質地柔軟的淺灰色家居服,頭發還有些微濕,隨意地搭在額前,整個人褪去了昨夜和清晨的凌厲疲憊,顯出幾分居家的柔和。他正在……切水果?
流理臺上放著洗凈的草莓、藍莓和切好的奇異果,旁邊還有兩片烤得金黃酥脆的面包,空氣里彌漫著咖啡和烤面包的香氣。
簡詩涵愣住了。這畫面……跟她想象中大明星的早晨完全不一樣。沒有一堆助理圍著,沒有山珍海味,就是簡單的……準備早餐?
似乎是察覺到身后的視線,于聽寒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開口:“醒了?桌上有牛奶,自己熱。”
他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清冷,聽不出情緒,仿佛清晨那段插曲真的只是一場夢。
簡詩涵“哦”了一聲,有些局促地走到餐桌邊。果然,一杯牛奶放在那里,旁邊還有一小罐蜂蜜。她默默地拿起牛奶杯,放進旁邊的微波爐加熱。
微波爐運轉的低鳴聲在安靜的廚房里格外清晰。簡詩涵的視線忍不住又飄向那個忙碌的背影。他切水果的動作很熟練,手指修長有力,手背上隱約可見淡淡的青色血管。陽光落在他微濕的發梢和肩頭,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暈。
這感覺……太奇怪了。他們明明是兩個世界的人,因為一場荒謬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