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克將杰克和伊莎貝拉送進凱爾家二樓的某間臥室,說了一句“嘿,兄弟,跟你姐姐好好聊聊好嗎,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后就關上門離開了。
這下臥室里只剩下姐弟兩個。
“你他媽瘋了嗎?杰?”伊莎貝拉問道,“你在搞什么鬼?”
“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維德爾?你再怎么空虛也該找個正常人啊!傻逼都知道維德爾是個狗操的混蛋,他今天睡了你,明天又會去找別人——他和你的前男友是一類人,Jesus fuck!別他媽跟我說你不知道!”
“首先,我本來也沒打算跟這個傻逼睡覺,Okay?其次,就算我真有這個打算,跟他媽你有什么關系!?”伊莎貝拉指著杰克的鼻頭吼道,“我不需要你告訴我該怎么做!Fuck U!”
“Fuck me?沒問題!”杰克摸出手機,開始輸入電話號碼。
“你在做什么?”伊莎貝拉蹙起眉頭,“——嘿!你在干什么!?”
“還能干什么,跟爸爸打電話,告訴他你打算吸麻煙。”
“別他媽這么混蛋!”伊莎貝拉沖上來想要搶奪電話,結果被力氣更大的杰克一把推到了床上,“躺著別動,貝拉,就算你是個混蛋,我也不想傷到你。”
“別他媽多管閑事,好嗎杰!”伊莎貝拉幾乎是哭著說出這句話的。
“——你這是要鬧哪出?”杰克的手指懸停在了空中,最終還是沒能按下通話鍵。
理由不單單是伊莎貝拉哭了。
如果他把這件事情告訴文森特,等他們兩個回家,不,等文森特親自過來找他們,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不僅僅會傷害到伊莎貝拉,也很有可能會傷害到自己……畢竟為了這點兒在別人眼里算不得什么的事情叫監護人來會讓他和伊莎貝拉在接下來的幾年里在學校受盡冷眼。
“我不知道,杰,你告訴我。”說完,伊莎貝拉抹了抹眼淚。
“我他媽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杰克收起手機,耍寶般地攤平雙臂,“麻煙,你來真的?你知道爸爸之前是怎么跟我們說的,No drugs,no dope.我他媽才不在乎你是怎么想的,別碰那玩意兒!你知道茱莉亞是怎么死的,我不想看到你跟她一樣死在我面前!如果你實在是不想活了,公路上有車,開的很快,你只需要站過去!”
伊莎貝拉用手捂住自己的臉,長吁了一口氣:“你知道他們做了什么,杰。”
“他們?誰?”
“爸爸和雷叔叔。”
“該死,你不會要在這里翻舊賬吧?”
“他們在騙我們,好嗎?你心里清楚的很!那天早餐爸爸跟我們說的話都是糊弄人的狗屁!”
“那又如何?”杰克不以為然地聳肩。
“那又如何?杰!你也看了新聞了,黑幫火并?另一具尸體不會憑空蹦出來!你我都知道他們做了什么!”
“你有什么牢騷,我們回家再說,這里不適合說這件事情,別他媽這么婊。”杰克說道。
“這難道一點都不困擾你嗎?杰?他們正在做的事情,他們的職業——假如有一天警察找上門了,把他們所有人都帶走了,我們該怎么辦?如果又有和那人一伙兒的人找上門來了,我們該怎么辦?我們不可能每次都那么走運!我這兩天連覺也睡不好,你知道嗎!我感覺自己就要瘋了!”
“到時候要坐牢的又不是你。”杰克回懟道,“別他媽自己嚇唬自己了。拿麻煙逃避現實是他媽我聽過的最糟糕的主意,貝拉,沒有之一。如果你真的要崩潰了,我告訴你該怎么做,去樓下拿瓶酒,把自己灌個爛醉,到時候我會把你抬回家的。別他媽碰不該碰的東西!包括那個該死的黑鬼!”
用極快的語速說完這番話后,杰克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腦海里又閃過之前那個被自己一槍爆頭的混蛋。
杰克總覺得從那一刻開始,自己就悄無聲息地發生了改變。
前天他洗澡照鏡子的時候,覺得鏡子里的人和之前的那個人有些不一樣了……
——鬼知道這該怎么解釋。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杰克不知道還能說什么了。
愛咋咋吧,他還有正事兒要辦。
得幫德里克解決道爾的麻煩,畢竟錢都收了。
于是杰克打開門,發現德里克就站在門外。
“——你聽見什么了?”杰克問道。
“很多叫罵聲。”
“除此之外呢?”
“只有叫罵聲能聽見。”
“她好像來那個什么了,情緒有點不穩,能不能幫我盯著點兒她。別讓別的男孩兒靠近她,也別讓她碰不該碰的東西,”杰克頓了一下,看了看特意“盛裝打扮”的德里克,嘆了口氣,“……很抱歉耽誤你狩獵了,兄弟。”
“沒什么,兄弟,我會幫你照看你姐姐的,”德里克也拍了拍杰克的肩膀,“這是兄弟的職責所在——但你要去哪兒?別告訴我你要去找維德爾。嘿,別把好好的派對攪黃,兄弟。”
“我要去見道爾,”杰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現在還不遲。”
“哦,好吧,祝你好運,兄弟。”
德里克目送杰克離開后,轉身走進臥室。
XXX
于此同時,歐文·佩雷斯正坐在停在路邊的面包車里,透過側車窗望向馬路對面凱爾的家。
當然,他并不知道那是凱爾的家,他也不認識什么凱爾,他只知道這戶人家家里正在開派對,前院站著不少和他年紀差不太多的年輕人,每個人都穿著漂亮的便裝,每個人身上都閃著光,他還能隱約聽到從房子里傳來的音樂聲,不是很大,但是動感十足。
“該死,也沒人告訴我這邊有他媽的派對啊!”縮在副駕駛席的懷亞特一邊擺弄著手里的手槍一邊說道,“干他媽的!聽好了,一會兒干正事兒的時候,都把頭套給老子戴好了,別被人看見,明白沒有?”
車里除了他,當然還有別的同伙。
但是之前說過,這伙人里最大的就是十七歲的懷亞特,剩下的人沒有一個比他大。
就是這樣一個低齡團伙,這幾個月完成了一些別人想象不到的“豐功偉績”。
提完醒,懷亞特的視線落在了歐文的身上,這個初來乍到的菜鳥明顯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于是他大聲呵斥道:“菜鳥!你他媽看什么呢?那不是你的世界,別想些不切實際的事情!拿著!”
說完,懷亞特將手中的手槍塞進歐文的手心,然后問道:“會用吧?”
歐文點了點頭,這對他來說是小Case,無非是關閉保險扣動扳機罷了,誰都會,無非準頭差點兒。
再者說,這又不是幫派火并,是搶劫,一般情況下是不用動槍的,槍本身就起到一個威懾作用。
“好吧,我們也別他媽磨嘰了。”懷亞特戴上頭套,然后拿起對講機,“史蒂文,該你上場了。”
下達完指令,歐文朝反方向看去,看到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矮個從陰影里走出來,徑直走向斜前方的目標建筑,那里就是愛爾蘭紅手幫的貯藏點,里面存放著不少好東西,違禁品也好,現金也好,這一筆能賺不少錢。
懷亞特開口道:“下車,下車。”
面包車的后門一開,戴上頭套的“搶劫慣犯”們一窩蜂的從車上下來,幾個人按照計劃去了貯藏點的后門,而懷亞特和歐文等人則是守在了前門。
小矮個見所有人都到位了,走上臺階,來到門廊前,伸手扣響門扉。
門后很快就傳來聲音:“誰?”
“先生,很抱歉,我和父母走散了,能借用一下電話嗎?”
“滾蛋!小畜生,這里沒有免費電話!”
“對不起,好心的先生,求求您了!!”小矮個直接哭了出來,那聲音誰聽到了誰都得心碎。
——雖然是假的。
門后沒動靜了,令人不快的沉默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就在歐文以為要壞事兒了時,門后突然傳來開鎖的聲音。
聽著聲音,門后應該上了不止兩道鎖。
三四道都有可能……
而門上有一個貓眼,歐文估計門后的傻帽是通過貓眼看到了站在門前的可憐小矮個,覺得他不像是在撒謊,又因為哭聲動了惻隱之心,所以才肯把門打開的。
——這傻缺,完全被小屁孩子騙了。
“你要打電話啊?”門后的男人打開門,低頭看向身前的小矮個。
小矮個立刻從寬松的口袋里摸出手槍指向男人的胸口:“敢吱聲就崩了你。”
這個時候,懷亞特等人從階梯兩側的陰影處走出來,快速走上樓梯,其中一個也用手槍指向男人,剩下的人一股腦地闖進屋內。
貯藏點此時有兩名看守,搞定了一個,另一個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球賽,手里還握著一個啤酒瓶。
電視機的聲音開的很大,也許是為了壓過馬路對面的派對音樂的干擾。
“干他媽的!傳他媽的球啊!傻逼!帶你媽呢帶!”
“噓。”懷亞特用手槍抵住那人的后腦,“保持安靜,你知道規矩。”
那人回頭看了一眼頭戴巴拉克拉瓦盔式帽的懷亞特,罵了一句“該死”。
“你知道我們想要啥,乖乖拿出來,我們立刻就走。”懷亞特說道,“別為了一點兒小錢丟了命。”
那人將手里的酒瓶隨手丟在沙發座上,乖乖地舉起雙臂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后帶著懷亞特走進洗手間,站在馬桶上,捅開天花板的格子,從里面拽出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丟在地上,塑料袋口敞開著,里面堆著不少裝有白色粉末的小袋子。
“繼續。”懷亞特晃了晃手槍。
那人不情不愿地從馬桶上下來,又在懷亞特的挾持下走進廚房,將冰箱從墻邊移開,露出墻后的空洞,把手伸進去,拽出另一個塑料袋。
“你們這兒存的錢呢?”
“我們這兒沒錢。”
“你想在腦袋上多打個洞還是怎么著?”
懷亞特狠狠地用槍管捅了一下那人的后腦。
那人只好又走出廚房,來到客廳,扯下沙發后面的花花公子的海報,將第三個塑料袋拽出來丟在了懷亞特面前。
“干得好。”懷亞特揚了揚下巴,示意歐文拿好錢,然后開始往后撤步,準備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別犯傻,我們會自己離開,保持這樣。”
就在懷亞特退出客廳的那一瞬間,那人的手從墻洞后面抽出來,手里赫然出現一把手槍,他立刻朝著懷亞特開了兩槍,好在是懷亞特閃的快,他能感覺這兩顆子彈就是從自己面前打過去的。
“操他媽的!快撤!快撤!”
伴隨著身后一聲聲的槍響,劫匪團伙一窩蜂的從房門里涌了出來。
懷亞特和歐文為了掩護其它人上車也朝屋里開槍。
但基本都是人體描邊。
就別說打到人了,就連擦邊見血都做不到。
只有一聲聲的槍響還有一聲聲的叫罵聲。
除此之外就剩下四處亂竄的子彈了。
“快雞叭上車啊!”
又是幾聲槍響,面包車的玻璃被子彈鑿碎,玻璃渣子散落一地。
“Shit,沒子彈了。”
“你躲你媽呢躲?”
“上車上車!”
懷亞特迅速清點了一下人數,發現不對勁:“史蒂文呢?那小逼崽子怎么沒上車?”
“史蒂文自己往東面跑了!”
“淦!”懷亞特一聽有人沒按規矩來,腦袋都要炸了,猶豫間,又有一槍打中了車身,于是立刻急眼,“——還他媽不開車!等著暴斃呢!快開車!”
比他小一歲的司機立刻掛擋踩油門,面包車撞開前面的轎車揚長而去,只留下了滿地的玻璃碎片。
XXX
馬路對面的劫案發生時,杰克正在凱爾家后院的車庫里,替他傳話的喬恩告訴道爾他的女朋友海瑟正在車庫里等他,于是前者欣然趕到,結果卻發現在車庫里等著他的壓根兒不是海瑟,而是杰克。
“——這他媽……”道爾環視四周,也沒瞧見自己的女友,“海瑟呢?”
“她不在這兒。”
“淦。”道爾轉身準備離開車庫,結果發現車庫被人從門外頂住,怎么也開不了,于是立刻回過頭來看向杰克,“你他媽搞什么鬼?”
“我想聊聊。”
“聊你媽!讓我出去!”
“道爾,文明一點,我只是想聊聊。”
“——我明白了,”道爾瞇起眼睛,“你是想給你那蠢蛋兄弟出氣?操,你就這么想死?”
“雖然我很不想這么說,但是請你不要試著用你那被類固醇搞得萎縮的大腦思考,你用屁股想也能想明白這件事情。”杰克順起手邊的射釘槍,這是他在車庫里找到的工具。
他這次運氣不錯。
不過,就算沒有這玩意兒,也有別的供他使用。
“我就是想聊聊,如果你沖我沖過來,我就用這玩意兒還擊,就算我拿釘子打瞎了你的眼睛,讓你永遠上不了球場,也是正當防衛。”
“放屁。”
“你想試試?”
道爾看了一眼杰克手中的射釘槍,多少有些忌憚:“我在聽。”
“太好了,”杰克笑了,“先說結論,你女朋友是個婊子。”
“你他媽說什么?”
杰克舉起射釘槍指向道爾,然后又用另一只手摸出手機:“我沒有無端地污蔑海瑟,但是我有證據——”
杰克按下某段視頻的播放鍵,然后打開最大聲量,開始在道爾的面前播放。
在視頻里出場的角色都是同校的男生,有些道爾自己也認識,就是他在橄欖球隊的同伴,而所有人都在表達同一個意思,那就是他和海瑟睡過覺,不是他主動的,而是海瑟主動的要求的。
“如果光德里克一個人這么說也就算了,道爾,這里面少說有十個人,這可是一個令人拍案叫絕的數字,你說是不是?”杰克說道,“很難想象,這只是我花一天時間找到的人,如果再下點兒功夫,是不是還能找到更多?”
“你個溝槽的騙子!”
“我騙沒騙你自己心里清楚,道爾。”杰克頓了一下,“想想你自己,再想想德里克,你可是咱學校的明星人物,而德里克就是剛來學校沒多久的雛兒,如果不是海瑟主動勾搭他,你覺得他能追得上海瑟嗎?好好用屁股想想,道爾,你其實自己也清楚。”
“操你媽的!”
“你這么說就沒意思了,”視頻正好播完,杰克收起手機,“要么,你離我的兄弟遠一點兒,這件事情就這么算了,要么,我把這個視頻發給全校所有人。你腦袋上的綠帽子都頂穿天堂了老兄,身上貼著這樣的標簽,你剩下的幾年在學校會過的非常煎熬。見鬼,你每天都會和你那幫類固醇兄弟們訓練,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很同情你。”
“杰克,我操你媽的!”
“隨便你怎么說,道爾,你只需要告訴我成交不成交。”杰克又拿起手機,看了看像尊雕像一般守在門口的道爾,“去你媽的,發了算了。”
杰克作勢要群發視頻,這個時候只聽到一聲
“——成交。”
“Okay,那就再好不過了,你和海瑟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我和我兄弟和你們沒關系,可以達成這樣的共識嗎?”
“可以。但你得把視頻刪了。”
“做夢呢?萬一你反悔了呢?我兄弟可受不了你的拳頭……”
杰克的話音剛落,屋外就傳來一聲槍響。
“Goddamn!”杰克條件反射般地蹲了下來,“那是什么鬼動靜?”
道爾靠在墻邊,小心翼翼地擰開門把,發現后院的人都像是定住了一樣呆在原地。
一直到近在咫尺的槍聲再次響起,還是一連串的,跟敲架子鼓似的乒乒乓乓的,所有人都為了逃命朝車庫涌了過來。
而在此之前,道爾就逆流而上,離開了車庫。
杰克被洶涌的“人潮”堵在了車庫里,直到一連串的槍聲結束,他才跟其他人一樣驚魂未定地走出車庫。
“該死——貝拉!”
杰克抓著射釘槍三步并作兩步地沖進凱爾家的二樓,發現此時此刻有不少人都堵在樓梯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恐和不解,那表情活像是撞見了鬼。
“讓讓。”
杰克擠過眾人,來到最前排,發現姐姐伊莎貝拉和德里克安然無恙地站在不遠處,他松了口氣。
結果他順著眾人的視線低頭往下看,發現剛才被他一拳錘進泳池的維德爾此時竟躺在地板上的血泊里,脖子被子彈開了個洞,正用手捂著傷口抽搐不已。
“Shit…”
杰克抬起頭,發現面對馬路的那一側窗戶上還有一個清晰的彈孔,流彈是從外面打進來的,而倒霉的維德爾只是在錯誤的時間站在了窗邊……
杰克的腦海里此時只閃過了一個詞匯。
——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