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文·佩雷斯今天難得背著書包去上學了，理由也很簡單，他昨天晚上才剛剛參與了一場針對幫派貯藏點的搶劫行動，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里應該是愛爾蘭紅手幫的貯藏點，而據他所知，這些幫派不會吃悶虧，他們此時此刻肯定在發了瘋一樣四處找人，打算采取報復行動。
被幫派盯上可不是什么好玩兒的事情，所以最近一段時間還是老老實實地避避風頭，等著懷亞特聯系他，把他應得的分紅交給他之后再去考慮接下來的事情……
在先前的突襲中被警察抓走的丹·多布斯曾經教育過他，混街頭不是玩兒鬧，這條路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走好的，是要有長遠計劃的，是得動腦子的。
有些年輕混混覺得混街頭就是玩樂，從來沒有把這件事情真正放在心上，所以他們到了最后不是窮困潦倒、一無所有，就是蹲了牢房，再倒霉點兒，吃了槍子兒橫尸街角也不是不可能……
這些絕不是歐文想要的結局。
歐文選擇這一條路不是為了搶劫來的那點小錢，他有著遠大的理想，他希望和父親一樣在街頭、在芝加哥的地下世界出人頭地，而不是像個小嘍啰那樣慘死街頭。
換句話說，他想“上桌”。
當然，歐文·佩雷斯此時并不知道科倫布斯兄弟的存在，他也不知道芝加哥的權力金字塔上有張餐桌，而正是那些圍在餐桌邊上的人們左右了這座城市的一切。
不過，他至少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親爹當年混的那么好，最后還是栽了，原因就是他上面有比他還厲害的人，而那就是歐文的終極目標。
所以，當懷亞特給他們這些孩子分錢的時候，有些人可能會拿著這些錢去享受，買點好吃的，買部手機，買雙新鞋……而歐文打算把這些錢都攢起來，近在眼前的享受對他來說沒有多大意義，反正他也餓不死。
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這筆錢能用來做什么并不是一個關鍵的問題。
——這筆錢不能用來做什么才是關鍵問題。
在歐文眼里，錢是這個世界唯一的好東西，既看得見，也摸得著，成堆的放在桌子上還能聞見它的獨特氣味。
它可以用來買任何東西，甚至是人命。
歐文知道自己的父親之前就干過雇兇殺人的事情，所以他清楚地很……
街頭生存指南其之五，只有花錢才能賺錢，只有錢才能生錢。
這個道理很容易就能得到證明，如果混街頭那么容易就能賺到錢的話，那些乞丐一個個都是世界之王。
所以，在街頭混和做生意其實沒有多少區別，有的時候必須投資了才能有所收獲。
但至于投資什么，歐文現下還沒有確切的想法，他現在還缺少一個契機去接觸這些東西。
但至少先得把錢攢下來，關鍵時刻才能派上用場，如果把錢花了，將來遇到機會，就只能跺腳后悔了……
想到這兒，歐文的思路被外部因素給打斷了。
原因是他背著書包在學校四層走廊上行走時和一個比他壯一圈兒的男孩兒撞了個滿懷。
那個男孩兒和他同齡，同樣在上初中三年級，但是別人都害怕他，因為他是妥妥的“校霸”。
歐文上的這所社區學校混亂不堪，像他這樣的“校霸”遍地都是，這幫人連老師都不怕，能怕學生？只要他們來上課，就肯定會帶來麻煩。
那人瞪了歐文一眼，然后一把將他推倒在地：“傻逼！沒他媽長眼是吧？”
歐文心里也很憤怒啊，畢竟眼前的這個傻逼把他給推到地上了。
此時此刻，歐文真想用槍給他開個瓢，免費的，不收錢的那種。
但是想歸想，歐文是不會這么做的。
一方面是因為他手頭沒有槍，另一方面是犯不上。
在他心里，這種人就是日后要在街頭吃槍子兒的笨蛋。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則是命令他們在街頭吃槍子兒的老大。
所以歐文沒有反擊，他只是波瀾不驚地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悄無聲息的從那人身旁繞了過去。
街頭生存指南第六條——小不忍則亂大謀，如果你是人類，就不要和屎殼郎多做計較，屎殼郎沒辦法理解你的行為邏輯，這樣做毫無意義。
“——沒錯！就是這樣！像條狗一樣灰溜溜地爬開！這就是你該做的！”
面對語言上的羞辱，歐文同樣沒有任何反應。
反正這些話不會讓他少塊兒肉。
而到時候那個人少的可就不只是肉了。
歐文一邊想，一邊抬腳踏進自己的班級……
XXX
杰克·科倫布斯剛把自己的車子鎖好，就聽到了好基友德里克的聲音。
“嘿！杰克！”
“嘿。”杰克起身，上下打量了德里克一番，驚異地發現德里克今天打扮的很時尚，一身的新衣服，腳下還踩著新鞋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去參加什么模特選秀，“什么情況，今天你有約會？”
“你沒聽說嗎？”
“聽說什么？”
“海瑟和道爾分手了，淦耶！你真不知道？”德里克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手機里的‘閱后即焚’軟件是擺設嗎？咱學校的廣場都跟瘋了一樣傳這件事情……這可是個爆炸性新聞！”
杰克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畢竟昨天晚上他也一直在刷手機。
當海瑟在廣場里發那條動態的時候，杰克也嚇了一跳，他真沒想到道爾會干脆利落的和海瑟分手，但是話又說回來，海瑟在道爾的頭頂上種了一望無邊的青青草原，但凡他是條漢子，也不會繼續讓海瑟這個婊子胡作非為，哪怕她的身材確實火辣，引無數人垂涎。
“即便如此，這和你有什么關系？”杰克問道。
“給她留個好印象。”德里克十分得意地說道。
“你他媽真是不長記性啊。”
“別這么說，海瑟現在已經恢復單身了，就算我不出手，也會有別人出手……”德里克用胳膊肘戳了杰克的腰子一下，然后眨了眨眼，做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肥水不流外人田，比起讓其他人得手，還不如我親自上陣呢，我相信海瑟對我也是有好感的，否則她之前也不會和我睡覺。”
德里克那副志在必得的樣子看的杰克火大，他可不想繼續幫德里克擦屁股了，如果再出類似的事情，就算德里克被人打死了，杰克也不會插手，畢竟他能蠢到在同一個坑里跌倒兩次，那摔死也是他自找的。
“隨你便，只是記得做好防護措施，你也不想年紀輕輕就染上梅毒吧？”
“梅毒？”
“是個人都能上海瑟，你也許相信海瑟沒問題，但是別人呢？”
“這的確是個問題……”德里克就像遭到了迎頭重擊一般蔫兒了，他撓了撓下巴，“我之前就已經做過了……應該，沒問題吧？我說，我沒問題吧？我還很干凈吧？”
“你問我我問誰？”杰克在自己的儲物柜前停下腳步，回頭對著德里克拋出問題，“你那玩意兒會疼嗎？會有灼燒感嗎？會癢嗎？會有異物感嗎？會有潰瘍和水泡嗎？是不是發炎了？自己對號入座，伙計，如果中了兩個甚至以上，建議你趕快去看醫生。
我得說，海瑟搞不好就是個行走的生化武器，而你剛拿自己最重要的部位戳過這個生化武器，一次還不過癮，還想再來一次，我還能說什么？Good luck？”
“天哪，照你這么說……”德里克大庭廣眾之下用手撓了撓，“好像這兩天確實有點兒癢……”
“這是艾滋的前期癥狀，你完蛋了。”杰克打開自己的儲物柜，把書包丟了進去，然后取出一會兒要用的書籍。
“兄弟，你得幫幫我。”
“你看我長得像醫生嗎？我只會建議你切了它，以免病情惡化。”
“我們去廁所，你幫我看看我這邊是什么情況，好讓我心里有個底……”
“我不是說了嗎，艾滋！”
“別鬧，兄弟。”德里克纏住杰克，“就看一眼？”
“我才不要盯著你的下半身看呢！如果你有什么問題，去找醫生，別說看了，你讓他摸都行！也許他還會托著你的balls讓你大聲咳嗽。”
“男醫生？”
“如果運氣好，也許是女的。”
“太好了！我放學就去醫院。”德里克立刻下定了決心。
——甭管他到底是為了什么決定去醫院，至少結果是好的。
杰克心想。
由于今天的第一節課德里克和杰克上的是同樣的課，所以杰克只能等德里克不緊不慢地打開儲物柜門，把自己的書包塞進去，然后開始找書。
他一邊找書一邊開啟了一個新的話題：“對了，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么？”
“維德爾，他沒搶救過來。”德里克說道，“新聞上都報道了，真可憐。”
杰克當然也知道這件事情，今天早晨吃早餐的時候，他的父親就已經把這件事情轉告給了他和伊莎貝拉……
伊莎貝拉的反應一如既往的大，畢竟昨天晚上在凱爾家的派對上，這個黑鬼還試圖泡她，眨眼間就被子彈給崩死了，這肯定在她脆弱的心靈深處留下了陰影。
——也許她現在以為自己是什么死神，靠近她的人都要遭遇不幸。
但是杰克呢？
實話是他心里沒有太大的波動。
主要原因還是他并不喜歡維德爾，因為維德爾想要泡他姐姐，還打算和他姐姐一起抽麻煙。
他是個混蛋。
既然是混蛋，死了就死了吧。
——至少我在他死之前給了他一拳，而他這輩子也別想把這一拳還回來了。只能等下輩子了。
杰克心想。
——前提當然是如果有下輩子的話……
“天佑美利堅。”杰克說道。
“哇哦，這和美利堅有什么關系？”
“我們生活的國家又少了一個混球，這對我們的美國夢來說一件好事。”
“你真這么想？”德里克抿了抿嘴唇，“我還以為你會……你懂得……”
“我會什么？抱著他的尸體大哭一場，說他是我見過最好的黑人兄弟，一定能上天堂？他就是一個想要泡我姐姐的混蛋！還想拉著我姐姐碰毒品，我沒往他墓碑上撒尿就很不錯了。”杰克毫不客氣地說道，“愿他的靈魂在地獄飽受折磨。”
“啊，看來你真的很討厭維德爾……說真的，我還以為你會覺得心里不舒服，愧疚感什么的……”
“我為什么要有那種東西？”杰克第二次停下腳步，臉上寫滿不解。
“呃，畢竟你給了他一拳，他掉進了泳池，這才上樓換衣服，然后被流彈擊中……”德里克聳了聳肩膀，似乎也覺得自己的邏輯有些牽強，于是擺了擺手，“我只是擔心這件事情會影響到你，原本我還想了一肚子的話安慰你的，結果現在一句也說不了了，真難過。”
——至少他的出發點是好的。
“我沒有覺得不舒服，而且照你這么說，我也可以說正是因為他自己選擇參加這場派對，才會被流彈擊中的，說到底也只能賴他自己。”杰克頓了頓，“他就是單純的倒霉，撞上搶劫的幾率有多大？流彈橫跨街道打穿玻璃的幾率又有多大？他當時正好站在玻璃邊上，確切來說是站在彈道上的幾率又有多大？億萬分之一？單純的倒霉，不能怪任何人，當然也不能怪貝拉。”
“這正是我想要說的。”德里克摟住杰克的肩膀，“看到你沒有被此事影響實在是太好了。我還得謝謝你幫我解決了道爾的問題……那些錢到底沒有白花。”德里克一邊笑一邊說道，“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我愛死你了。”
“我也愛你，德里克，但是麻煩你別摟著我了，這看上去很像南銅。”
“那又如何？”
“你要給海瑟留下一個好印象，忘了？”
“沒錯！”德里克立刻把胳膊抽了回去，然后狠狠地拍了拍杰克的后背，“多虧了你提醒我啊，兄弟，差點犯了大錯……”說完，德里克的眼神在杰克身上掃了一兩眼，“不知道有沒有人這么說過，杰，你似乎真的挺有解決問題的本事的，這也不是你第一次給別人擺平麻煩了，也不是第一次因此賺錢。”
杰克看了看身旁的德里克：“這是一項技能，你想學嗎？”
“當然！”
杰克向德里克伸出右手，露出掌心。
意義十分明確，想學就得先交學費。
“哥們兒，別這樣，我是你的好兄弟呀！”
“即便如此。”杰克晃了晃手掌，“你有臉接受免費教育嗎？上學是要有學費的，在哪兒都是一樣，而免費的東西向來都是最貴的。”
德里克嘆了口氣，在他看來，杰克這個朋友什么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愛錢：“你真該死，杰。”
“道爾現在肯定也是這么想我的……”
杰克知道德里克不會為了學這點兒東西乖乖給錢，再者說他也沒什么可教的。
靠伸手要錢讓德里克主動放棄不失為一種策略。
——就像剛才說的。
結果好才是真的好，過程怎么樣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