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回事？”

蘇靖年好奇地看向姚姨娘。

姚姨娘神情未變，聲音溫柔：“夫人晌午時暈倒了，大夫說是操勞過度，當時卿兒也在那里了，依妾身看，夫人十數年為府內操持內務，兢兢業業，也該好好保重身體才是。”

姚姨娘的這幾句話說得中規中矩，蘇靖年卻覺得格外中聽，他滿意地對著姚姨娘說：“柔兒，你愈加懂事了！”

眼神一轉，又說道：“我這些日子一直忙碌不得空，也該去看看母親了，一會兒你們與我一同去吧！”

“是！”

母女倆欣然同意了。

松壽堂

楊氏身體虛弱，走得緩慢，和蘇云昭走到松壽堂的門口，蘇老夫人早已用完了晚膳，在閉目養神。聽見下人來報，楊氏和蘇云昭來了，蘇老夫人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這么晚了來做什么！”

蘇老夫人不情愿地坐起身來。

“叫她們進來吧！扶我去出去。”蘇老夫人對著劉嚒嚒伸出手說。

蘇老夫人到了偏廳，楊氏和蘇云昭已經站在了一旁，等蘇老夫人坐在首座上，蘇云昭扶著楊氏，恭恭敬敬地給蘇老夫人行了禮。

“見過老夫人！”

“見過祖母！”

蘇老夫人挑不出錯來，興致缺缺地開口說：“起來吧！”

看著楊氏慢吞吞地被扶起來，蘇老夫人又說：“既然病了，就好好養著，有什么事兒，偏要這會兒過來？”

蘇云昭再不顧忌蘇老夫人的態度，直接扶著楊氏走到下手坐位坐下，然后自己也挨著楊氏坐好，才回答蘇老夫人的問題。

“祖母也知道，這會兒過來叨擾您，肯定是要緊事，母親今日暈倒，至徬晚時才醒來，可把我給嚇壞了！”

蘇云昭臉上掛滿了擔憂和害怕，蘇老夫人看她的神情，又看楊氏坐在那里，神情懨懨不說話，也知道楊氏病得不輕。

“這我也聽說了，大夫怎么說的？”蘇老夫人問。

“大夫說，母親是費心勞神，積勞成疾，平日里要多休息，要好好靜養才行。”

蘇云昭嘆著氣，傷心地說著。

蘇老夫人眉心一跳，不著痕跡地開口：“那就回去好好養著，平日里府里的事，就交代下去，讓管事們好好盯著，若是有什么難抉擇的事兒，讓她們來松壽堂稟報就是了。”

楊氏有些慌亂，趕緊看向蘇云昭，蘇云昭給她一個安定的眼神，叫她放心。

蘇云昭轉過頭看向蘇老夫人，心里暗道一聲“雞賊！”，又要掌家又不出錢，真是打得一手好盤算！

“祖母英明！”蘇云昭贊嘆一聲，“母親醒來后，也知道自己對管理家宅這等大事，已然是有心無力，身不由己了，就連多說幾句話都十分耗費心神，但畢竟咱們府里內務繁雜，稍一放松就會出差池，所以母親才叫我一同前來，叫我跟祖母好好交接。”

“交接？”蘇老夫人疑惑地問。

蘇云昭說：“哦，就是把所有內務都移交給您管理，確保您順順利利地接管！”

“倒也不必這么麻煩…”這下蘇老夫人聽明白了蘇云昭話里的意思，這楊氏是要做把這一堆沒有油水的累人活計扔給她！她當然不樂意了！

“祖母說反了，”蘇云昭也不讓蘇老夫人打太極，“恰恰這樣做，才是省了許多麻煩呢！若是不移交清楚，兩個人都做主，日后出了什么問題，知道的，是說祖母您幫母親的忙，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府里婆媳不合，平白讓外人看了笑話！”

蘇云昭看著蘇老夫人的臉色開始不好看，又接著說：“本來母親也不愿勞累祖母的，可是大夫都說了，母親再操勞下去，恐有性命之憂，孫女實在不忍心母親為此丟了性命，我想祖母和父親，也不忍心看著母親，因著打理府中內務而香消玉殞吧？那以后在外人眼里，咱們蘇府得成了什么樣的龍潭虎穴，哪里還有好人家，可能將女兒嫁進來呢？”

蘇云昭一番話說得戚戚哀哀，還象征性地拿帕子，不停地擦著眼角，看著就讓人可憐。

縱使蘇云昭做足了樣子，蘇老夫人還是沒有半分憐惜，只不過因為蘇云昭的話，臉色越來越臭，一方面知道這是蘇云昭危言聳聽，另一方面也是怕她說得是真的，現在看楊氏的身體是真的不好了，萬一蘇云昭這個小丫頭說的成了真，那蘇府的名聲還真的會受損。

就算沒有死，弄得半死不活的，擱在府里也鬧心，尤其是蘇云昭還得了夏家小姐的青眼，不可能像以前一樣，再把她一直拘在后宅里，這小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蘇云昭還沒有說完：“祖母是知道的，母親向來以父親為重，無論是在府內的吃穿用度，還是在外的打點用需，母親都無不精心安排，若直接交出去，害怕府里的姨娘們掌握不好，委屈了父親，思來想去，只有交到了祖母的手上，母親才是真正的放心，這樣，她也能安心休養了！”

蘇云昭這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提及到了蘇靖年，蘇老夫人面上也柔軟了幾分，她看著眼神真摯的楊氏，心想這個兒媳婦，雖然各方面都不如人意，但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對兒子真心真意。

然而感慨了一會兒，蘇老夫人就緩過神來，即便蘇云昭說了這么多，那又怎樣！這個爛攤子她還是不想接！

“說來也是不巧，我現在年紀大了，身體也是大不如前，縱使有心，也實在是無力了！”

蘇老夫人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罷了，這也是大事，不如把老爺叫來，左右交給誰，也要他來定奪。”

楊氏和蘇云昭沒有意見，蘇老夫人就叫人去請蘇靖年，沒想到傳話的人剛走出院落，就遇上了漫步走來的蘇靖年，后跟著姚姨娘和蘇云卿。

三人走進廳堂，給蘇老夫人行禮，蘇云昭扶著楊氏也給蘇靖年行禮，之后，姚姨娘和蘇云卿又給楊氏行了禮，一忙碌后，所有人都坐了下來，姚姨娘緊挨著蘇靖年坐著，一屋子的人都見怪不怪了。

“母親這里今日這般熱鬧，兒子也來湊個熱鬧！”蘇靖年看著蘇老夫人打趣著。

“哼！你來著了！”蘇老夫人也笑著揶揄蘇靖年，“你媳婦兒病了，也不見你去關心關心，真不知道你整日里都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