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云？啥是域云？”

老頭笑呵呵，得意地說：“域云是個保護罩，把我們罩住，你們這些三維的生物就打死也找不到我們。域云還是閻王殿，人們蒸發后都被引力吸引到這里，阻滯在這兒。”

我不明所以，對這也不感興趣，說道：“什么閻王殿，保護罩的。聽不懂你在說什么，這玩意兒干我屁事。”

老頭尷尬地笑了笑：“好徒兒，以后你開展新工作，總要先熟悉環境嘛。”

我白了他一眼：“別想把老子往地府介紹，老子還沒活夠呢。”

老頭悄悄地嘆了口氣，但在這寂靜的空間里我仍然聽得很清楚，這種嘆氣我聽多了，爛泥扶不上墻的意思唄。哼，騙我來這么遠的地方讀書，我答應了就已經是給他天大的面子了，羅里吧嗦的說教一概拒絕。

我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坐下，背靠著機器，閉上了眼睛，不想去搭理這老頭。

這老頭看我沒興趣后，轉身準備繼續睡覺，忽又想起了什么，又轉過身來對我說道：“徒兒啊，一會兒你別害怕哈，都是體態很輕的高維度生物，對咱構不成影響。”

我舒緩了舒緩眼皮，表示累了，沒湊腔兒。

在這多久了？總是感覺不舒服，也不是餓，也不是尿急，就是感覺在這個奇異的空間里別扭。哪別扭呢？我想著，想不明白，倒是突然間想起手機沒拿，不過就算是拿了這地球外還有WiFi嗎？

我常打游戲，但我其實對游戲并不上癮，主要是大家都在玩，我也就玩了。唉，關鍵是瞎了我那新手機，我媽不給我買手機，那是我偷偷攢的三百塊錢在鎮上新買的，玩游戲一點兒都不卡。

我正想著，想著，想著，好像在大腦中已經廝殺了起來，我一開鏡拿下一個人頭，剛躲在箱子后面，一顆煙霧彈爬到了腳邊，一股濃煙瞬間漫起，一時間煙像蛇一樣往我的嗓子眼里鉆，甚至一度填滿了我的肺。

不對！我痛苦地睜開眼，張開嘴巴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怎么回事？我突然間呼吸不上來了！那種感覺，像是我的肺突然被人用手攥住了一般。我甚至感受到了他那冰涼而有力的手指。

我難受地用手頂著肺的位置，雖然我并不知道人的肺位于身體的哪里，應該是在胸腔這里吧。來不及多想，我轉頭向老頭的方向看去，卻看見大腿邊一顆半是骨頭半是殘發的填滿塊塊黑色瘀血的腦袋正在從地下往外探！這么一嚇，我的左胳膊松軟地掉了下來，砸在那顆腦袋上，感受到他那黑發與瘀血夾雜的復雜且惡心的感覺，關鍵是，我砸到他頭頂的時候，這顆尚未腐爛完全的腦袋抬頭瞥了我一眼，那只有一個深邃凝固不見眼球的眼窩！

手下來的時候，硬生生地觸摸到了那種粘稠的不可名狀物，想吐的心達到了頂峰。然后，沒有時間多想，因為緊接著一根掛著腐肉的白骨手臂從我胸腔中貫出，沒有皮膚撕裂的刺痛感，卻有明顯的器官停止運動的窒息感，而我的手臂也在一秒鐘的遲疑后透過頭骨摔在了地上。

然后，那個腐爛的人便從地下走了出來，他的部位在我的身體中穿過如同利刃穿過豆腐，我就是那塊豆腐，能感受到他的動作但絲毫阻攔不了他的前進，我不能，金屬地板也不能，什么都不能。

原來這里就是閻王殿嗎？老頭剛剛是有說過什么構不成影響嗎？我難受的幾乎要暈了過去，但在他的手臂離開我的身體后我的肺部頓時輕松，仿佛剛才的異樣從未存在。

我終于有閑暇抬頭看看周圍的環境，不得了了啊，除了在我面前的這個衣衫襤褸的腐尸，這不大的控制室不知什么時候擠進來了許許多多大株大個的奇花異獸。一株巨大的樹從飛船的一個墻角飄過來，樹根比樹冠要磅礴許多，輕盈地飄著像血脈又像是觸手，幾人粗的樹干前又游蕩著一條不知從何而來的約有十余斤重的彩色發光的魚。一低頭，我的右腳邊不知何時長出了一叢巴掌大通體晶白的鉆石般透明的蘑菇，而我什么感覺都沒有。

我是，我是睡著了在做夢吧？

我盯著蘑菇看，這一小叢長得真可愛。不再去管空中游蕩著的各色物種，盯著蘑菇出了神。

“徒兒。”老頭不知道什么時候坐在了我旁邊，“量散多的話對你的影響可能會深刻一點，能堅持到這里已經是其中的佼佼者了，太多的我們會把他帶走。”

我看著前面，此時這里已經擠滿了各種奇異的動物、植物，當然，更多的還是在漫無目的游走的腐尸，他們穿著各異，都處于白骨與完人之間的腐爛狀態，看著十分瘆人，我一時駭得說不出話來。

“人類是神最偉大的作品。”老頭坐在那里，和我一樣的姿態，左腿支起，右腿伸直。

我把頭轉向他：“你不是神嗎？”

老頭笑了笑：“我不是神，我只是神的代理人。”

原來不是校長，只是個代理主任一類啊，又在騙我，我想要生氣，但此時身體已經被駭得沒有了力氣。死尸遍地爬，哪還有閑心生氣啊。

“想家了……”我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可以幫你一個忙。”老頭神色莊重的說道。

“什么？”

“我能讓你的家人，朋友等所有你不想讓他們離開的人在我們那兒一直生活。你隨時可以和他們在一起。”老頭信誓旦旦地說。

“不能讓他們好好在地球生活嗎？”

老頭搖搖頭：“長生是不可能的，萬事萬物都要遵從神定下的規律。”

我苦笑道：“什么破仙門，連長生不老的法術都不教。”

老頭不說話，我又開玩笑的問道：“哎，你們學校女生多嗎？有漂亮的嗎？”

老頭壞笑道：“不好意思，今年就招了你一個。”

我一下皺起了眉毛，好家伙，沒想到我已經不是萬中挑一的優秀，而是億中挑一了，我說道：“怎么，你們只考慮亞洲地區，不考慮拉美非歐的青少年同志嗎？什么哈利波特呀，什么葫蘆兄弟呀，我覺得他們也都很有潛力。”

“葫蘆兄弟是中國的。”

這話不知道讓我說些什么好，一切的發展都超乎了我的預料——雖然我做事從來都沒有預料過什么。往后還會有什么？這已經不是我所理解的尋常的修仙習法了，我感到異常的迷茫，我試圖想象這個所謂修仙學校的生活，但最終以失敗告終，算了，去他娘的，大腦從來都不是我思考問題的器官，拳頭才是，逢山開路遇河搭橋才是我一貫的作風，管他妖魔鬼怪，我劉老二混跡江湖這么多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在村里我是惡霸，在街上我是街霸，出了地球，我就要做宇宙的霸主！

“你抽煙嗎？”我極力不去看面前或游蕩或僅在地板上露出上半截的腐尸，看著他那布滿老年斑的側臉問道。

“不抽，對身體不好。”老頭繼續看著眼前的景物，似乎被深深的吸引了。

“你連頭都可以不要，怕什么對身體不好。”其實這個時候的我也剛學會抽煙，而且一時還不怎么喜歡。但我總想找個話題聊聊，總想找個此時能放松我身心的物件兒。

老頭嘆了一口氣說道：“唉，有很多事情我還不能告訴你。我會慢慢地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