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長訣
- 被逼嫁冷面權臣,炮灰庶女贏麻了
- 瑰時
- 3286字
- 2024-12-24 18:02:58
趁著殿內一片混亂,季風林猛地抽出旁邊一個士兵腰上佩劍,反手將其制服。
這些禁軍也是一群酒囊飯袋,平日疏于訓練,早已四體不勤。
如今突發變故,一群背著弓弩的士兵紛紛退后,生怕殃及自己。
眾臣還不及反應,只見一個人影如風般掠過,下一秒,刀刃已架在了肖鈺脖頸處。
眾人見狀俱是驚懼不已,卻無一人有膽子上前。
而反觀被挾持的肖鈺,此時卻顯得異常平靜。
“都退后!”
季風林推著肖鈺的身體,一步步向前挪著。
面前,眾人自發退到兩側,密密麻麻的人墻之間,形成了一條通向殿門的小路。
季風林一步步踱著,同時雙眼警惕地環顧四周,生怕錯過哪個角落里射出的暗箭。
走出殿門,季風林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以肖鈺之謹慎,怎么可能沒留后手?
而且,一個人被挾持,生死關頭,怎么可能如此淡定?
正想著,長階盡頭,一個身影陡然出現在視野中。
大監肥胖的身軀后面,素白衣裳的少女身形顫抖著,嘴唇也因恐懼而變得發白。
季風林身形一頓,瞳孔驟然緊縮。
他握著刀柄的手開始不住顫抖,而肖鈺卻絲毫沒有要借機逃脫的意思。
“季風林,朕送你的這個禮物怎么樣?為了迎接你凱旋,朕可是提前幾日就把將軍夫人接進宮了呢!”
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鐘芳懿也看到了那個人。
可這個情形,卻和她所預想的大相徑庭。
“季風林,”
肖鈺悠悠開口,似乎篤定自己脖子上的刀不會劃破自己的喉嚨。
“你選吧,你是要為季家人報仇,還是要她。若你的刀再進一寸,她身后的那柄劍立刻就會刺穿她的身體。”
鐘芳懿隔得不近,卻也聽見了肖鈺的話。
她不知道事情為何毫無預兆地演變到了這樣不可挽回的地步,但她知道,她想要他活著。
“季風林!”
鐘芳懿扯起嗓子大喊道,
“你不要相信他的話!你不要···”
突然,一陣鉆心的疼痛襲上全身,鐘芳懿回頭,就見血漬已漸漸從月白色的夾襖外滲出來。
只聽砰的一聲清脆聲響,回聲悠遠,格外清晰。
再抬眼,石階最高處,那人手里的兵刃驟然落地。
與此同時,鐘芳懿身后抵著的刀柄也同時落地。
大監帶著小太監退后,在石階旁站成一排。
“不!不行,季風林!你別過來!”
鐘芳懿拼命搖頭,眼看著大殿之內的禁軍紛紛拉起弓弩,對準那人的方向。
可那人似乎充耳未聞,仍是堅定地,一步步地向她走來。
霎時間,她顫抖的身體被一個寬大而溫暖的懷抱包裹起來。
淚水奪眶而出,沾濕了那人胸前的衣衫。
“季風林!快走啊!快走啊!”
她奮力想把他推開,可那人的懷抱卻越來越緊,似乎要把她吞進身體一般。
“對不起,芳懿。”
頭頂的聲音極盡溫柔,
“從前說過要給你留好后路的,是我食言了。”
“不,我不要你留后路,我只想要你好好活著,往后的日子,我們一起···”
話還沒說完,箭矢破風之聲便齊齊響起。
密密麻麻的箭矢破空而來,有些落在地上發出鞭炮般噼里啪啦的脆響,可有些,卻在半空中便沒了聲。
鐘芳懿此刻腦中一片混亂,只能任由他這樣緊緊抱著。
漸漸地,箭雨止息,可那個擁住她的身體卻一點點沉了下去。
鐘芳懿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也在跟著不住下沉,一點一點沉到谷底。
“季風林,你怎么樣···”
鐘芳懿哽咽著,直到感受到溫熱的血液自額角汩汩淌下,她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她費力拉住他的身體,可她力量太小,最后反倒是被他拉得跪坐在地。
面前的人眉心緊蹙,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鐘芳懿伸手托住他的下巴,可鮮血依舊止不住地自他嘴角汩汩涌出。
殷紅的血順著她的手臂淌下,將月白色的衣衫染得一片血紅。
“芳懿,你別哭···我已經很疼了,你還忍心讓我心疼嗎····”
季風林吃力地抬起手,撫上她血淚交疊的面頰。
那只手顫抖得厲害,似乎下一秒就會驟然垂落。
“我···我·····”
鐘芳懿緊緊抓起那只手貼在臉上,她的雙唇張張合合,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血水混著淚水流進口中,堵得她幾欲干嘔。
漸漸地,腦中似有滋滋的電流聲不斷劃過,她的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
“芳懿,你還記得嗎,”
季風林哽咽著,斷斷續續地開口,
“那日選秀過后,在皇宮馬場上,你也是這般撞進我的懷里···”
“當時我就在想,這世間怎會有這么美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讓人見之不忘···”
他說著,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輕,最后與天地間花落蟲鳴之聲融為一體。
手臂上溫熱的觸感漸漸消失,鐘芳懿猛地抬頭。
一片模糊的視線中,只能看清他那夕陽一般昏黃的眼眸。
咚的一聲,大地震顫。
樹枝上停著的鳥雀霎時間驚躍而起,盤旋空中不斷嘶鳴。
鐘芳懿呆呆地跪坐在原地,仿佛自己的萬千心緒都隨著那一聲巨響不知所蹤了。
下一秒,眼前只剩一片黑色。
她頹然地倒在地上,伸出手拼命向前夠著,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可在一片虛無之中,她什么也抓不住。
那一刻她想,自己的余生,大概也要在這樣的黑暗中度過了。
晌午,天朗氣清,萬里無云。
這幾日,秦婉芝一直被困在殿中。
肖鈺美其名曰擔憂她的安全,實則不過是怕自己攪了他的大事罷了。
這大事,她不用想也知道,無非就是將季風林貶官或外放,以此由頭奪人妻室罷了。
坐在案桌前,秦婉芝依稀聽到外面鐵甲摩擦的聲音,以及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她迫不及待地推門出去,果然,守在門口的禁衛軍都離開了。
“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守衛甫一離開,打探消息的小宮女便急匆匆跑進來。
這小宮女是秦婉芝母家帶來的人,入宮數年,專門負責各處走動,探聽秘辛。
這么些年,不論是前朝官變還是后宮腌臜,盡收入耳,早已對這些見怪不怪。
可今日這事,就連她也如此慌張,可見確是大事無疑了。
“娘娘,奴婢打聽到,今日早朝季將軍當朝挾持天子,意圖謀權篡位,如今已被就地誅殺···”
“當時奴婢一直躲在一旁看著,季將軍死得好慘,萬箭穿心···還有將軍夫人,當場就哭暈了過去···”
小宮女聲音越來越弱,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渾身都開始戰栗起來。
秦婉芝聽著,不禁汗毛倒豎。
照她的說法,季風林謀反是實,并非肖鈺憑空捏造。
當朝挾持天子,就地誅殺也屬情理之中。
可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不知為何,秦婉芝總覺得此事并沒有那么簡單。
且不說季風林向來忠君,怎會輕易謀反?
況且就算這一切都真的屬實,其中也定然少不了肖鈺的手筆。
思及此,秦婉芝猶覺后怕,卻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肖鈺現在正在氣頭上,若她這個時候跑去質問,只怕自己的皇后之位也難保了。
又是一年暖秋,將軍府中的桂樹已然結滿了金黃的桂花。
秋風簌簌,吹落丹桂如雨。
鐘芳懿蹲在地上,一片片拾起剛剛落下的,還沒沾上多少塵土的花朵。
書房里,那人正專心致志讀著兵書。
他看的認真,絲毫沒有察覺半掩著的門邊,一人正鬼鬼祟祟地側著身子擠進來。
半晌,季風林讀得口干舌燥,這才想起抿一口茶潤潤嗓子。
拿起茶盞,卻見幾朵小米狀的小花朵漂浮在茶水表面,鼻子一嗅,還泛著淡淡的清香。
“桂花烏龍茶,怎么樣?”
季風林抬眸,這才注意到鐘芳懿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身旁。
眼中的驚詫一閃而過,他十分熟稔地一手將旁邊的人摟進懷里,另一只手舉起茶盞一飲而盡。
“你怎么一口喝完了?”
鐘芳懿嗔怪地錘了他一拳,
“怎么,是嫌棄?既然嫌棄的話,那以后我還是做桂花蜜好了。”
她起身正要離開,卻又被一股力量一把按了回去。
“怎會嫌棄?”
季風林將茶杯放在她手上,眼神卻是不安分地在她唇上四下游移。
“是想快些喝完,好讓夫人再給為夫倒一杯。”
鐘芳懿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掙脫開他的束縛,掩上門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站在門外,鐘芳懿摸著自己有些發燙的面頰,遲遲無法鎮定。
門內,似乎傳來男子的一聲輕笑。
她不明白,成婚已有五載,為何自己還是這么容易害羞,總是被他突如其來的情話迷得暈頭轉向。
哎···真是沒出息。
正想著,不遠處,杏花抱著一臉憨態的小女孩走了過來。
小女孩看著兩歲不到,頭上扎著兩個沖天的小羊角辮,一走一晃,甚是喜人。
小女孩遠遠望見她,便開始不安分地在杏花懷里撲騰起來。
“娘親,娘親···要娘親抱····”
“哎呦,我們家囡囡這是怎么了,又想娘親了?”
鐘芳懿從杏花手里接過孩子,哄了兩下,小孩子立刻止住了哭鬧,在她懷里沉沉睡去。
杏花在一旁癟著嘴,一臉忿忿。
“夫人,囡囡可真是偏心!平日里明明都是我在陪她玩兒,她卻只知道纏著你!”
“杏花,你都多大年紀了,小孩子的醋你也吃?”
鐘芳懿撫著囡囡毛茸茸的小腦袋,心里倒是有幾分得意。
“不過這也正常,誰叫我是她的親娘呢?”
說著,她便抱著孩子回屋去了,只剩杏花一人獨自站在門外惆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