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沒了讓他大悲的人,從此也不會大喜
- 余生唯
- 柒歆qiqi
- 3945字
- 2025-01-13 06:59:46
今年是許歆雨27歲,她有十年都未回國了,心臟一直是藥物控制,只要沒有大的情緒波動就基本上不會疼。
在洛杉磯,她接觸最多的就是她的主治醫生,許父也對這個男生很滿意,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里,她是愿意和這個人傾訴的。
這天,許歆雨休假在家里躺著了兩天,完全不出門,許父忙著公司的事情但也在關心她。
很意外,周彌約她出去逛逛。
他在電話里說:“你摸摸頭頂長草沒。”
許歆雨真的就摸了把腦袋,“No.”
周彌說:“晚上我去接你。”
許歆雨掀著眼皮,“我說要去了?”
“沒得商量。”他說完直接掛斷,確實是沒得商量的態度。
許歆雨把手機扔在一邊,喝了口水,重新仰躺進沙發,進行靜心養性,大腦的放空。
晚上,許歆雨還是準時下了樓。
看著從臺階上,踩著高跟鞋一階一階下來的女人,駕駛室里的周彌很久沒回神。
她穿了一件鵝黃色的吊帶裙,一肌一里仿佛攢著盈盈的水光,銀月潤色下愈發的白嫩,長發是烏黑的,松散的卷落在肩頭,又抖落在臂間。
許歆雨二十七了,歲月從不敗美人,此話不假,她現在是最動人的時刻。完全褪去了少女的稚嫩之感,眉彎眼迷離,一顰一簇都是嫵媚,舉手投足皆動蕩,晃得人心慌慌,紅唇一勾,魂大概都要給勾去。
她身上已經找不出當年他在醫院第一次見到她那副模樣了,那時的她,眼底空洞,固執又悲觀,她不肯放陽光進來。
十年過去,表面上已然放下,其實她還是不肯放下過往的一切,清醒的折磨自己。
她從來都是個獨立的人。
她看似柔軟的外殼下,是一身比什么都硬的反骨。
許歆雨拉開車門,立刻皺起了眉頭。
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的源頭。
眼睛一掃,愣了。
周彌竟然在后座放了一大捧玫瑰花。
許歆雨坐上副駕,轉身,直接把那捧花撈到前面。
這得多大,能塞下她三個頭。
個個嬌艷欲滴,血一般紅,烈的似火,在夜里是明晃晃的暗示。
許歆雨湊近聞了聞,然后說:“周醫生,送花就俗了吧。”
周彌頭皮也有點麻,他沒想到許歆雨這么直接,并且這么“沒眼力見”,干脆一把拿走了。
氣氛本該是尷尬的,但許歆雨一臉坦然,他再覺得尷尬也沒意思,忍不住自嘲出聲:“這事兒能不俗嗎?”
一大把年紀了,還得學人小年輕追姑娘,落入俗套了,還能怎么辦。
許歆雨不冷不熱的說:“你別告訴我,還有燭光晚餐。”
“……”
周彌繃不住了,“有,怎么著吧。”
許歆雨拿出手機,對著花拍照,頭也不抬,“不吃。”
“許歆雨。”周彌皺了皺眉。
她這才抬頭,“有沒有可能我已經吃過了。”
周彌語噎,這倒是他沒考慮周到。
“那就不吃了。”
“嗯。”許歆雨收了手機,看了眼熙熙攘攘的城市,“去海邊吧。”
因為對方是周彌,所以她不能敷衍。
驅車大概一小時到達目的地,周彌去泊車,許歆雨去小店買了兩杯咖啡。
這個海灘距離市中心較遠,因此相對其他海灘來說人稍少一些,干凈又清凈。
周末晚上,三三兩兩的人散步,踩水,周邊運作著餐館與酒吧,閑碎的交談聲與悠揚的小曲,淡淡的光暈籠在沙灘之上,遠處,一層一層幽藍鋪開,海天連成片,美而愜意。
許歆雨抱著咖啡喝的起勁,周彌喝了兩口就拿在手上不動了,他擰眉,道:“苦的,喝這么快啊?”
“渴了。”許歆雨回答。
他們并肩走在海邊,海風襲襲,潮濕的味道,吹在她白皙而嬌艷的臉龐,黑發在舞,她的裙角在肆意張揚。她鞋底進了沙,干脆把高跟鞋蹬了,毫不在意的拎在手里。
風從她的發間穿過,周彌的目光跟著看向遠處,他嗓音渾厚,疏朗,像眼前這片容納萬物的藍,連一漲一退,都是無盡的溫柔。
“一一,我今年三十了。”
男人這個年紀,一分一秒都是黃金。
他無非是迷人而雄健的,醫生這個職業,很少有華人在美國出人頭地,實力,財力,社會地位,他一樣不缺。
許歆雨記得是有不少女人迷戀周彌的,他這兩年多了個漂亮又身材火辣的女醫生,黑發卻碧眼,混血,每次見她,眼神里的妒火能把她燒穿。
美人當前,他怎么就在她這兒想不通。
她的心都不知道上哪去了。
“我比你大,你不會嫌我老吧?”
許歆雨聞言,挑起眉,歪著腦袋看他,“周醫生,中國老話聽過沒,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
他笑了,笑聲也悅耳,陳年的酒似的,是年歲積累的迷人。
“我沒驕傲。”他語氣恢復平淡,“我怕你看不上我。”
許歆雨被這句話說的沒聲兒了。
“看來是的。”周彌笑笑,面色依然溫潤,沒有失望,也沒有憤憤。
他到底是成熟的,情緒不外泄,內斂一身鋒芒。
許歆雨不走了,高跟鞋隨手一扔,從挎包里把煙盒掏出來,抽出一根咬在嘴里點火,海風極大,火一出來就被吹滅。
周彌傾過身給她護火,大掌擋住風,那簇火苗顫顫巍巍的存活下來。
煙頭一明一暗,煙霧從她鼻翼間飄出來,又在頭頂消散。
許歆雨借著煙把心底那股躁意撫平。
她輕輕淺淺的說:“我不值。”
她真的不值。
從到了洛杉磯,除了爺爺弟弟和父親,他是最照顧她的人,他不僅僅是她的主治醫生還是她的心理醫生,剛來的時候她的求生欲望并不強,是他,一步一步帶她找到生的希望,她的每一次治療,每一次手術他都親自上,包容著她偶爾小脾氣,她舉辦的畫展,他盡管特別忙也還是無一缺席。
許父都看出來了周彌對她不僅僅是朋友的情感,許歆雨怎么可能沒有感受出來呢,他們之間沒有秘密但誰也沒有捅破窗戶紙。
“值不值得由我評判。”周彌說,“從見你第一面,你就和我是平等的,你是女人,我是男人。”
許歆雨勾了勾唇,“所以意思是我剛來洛杉磯的時候,你就對我有非分之想了?”
“那倒不至于。”他看著不斷沖刷上來的海浪,說:“那段時間就想拉你一把,那時候的你毫無生的希望對治療可沒有任何好處,喜歡是在之后越來越了解你的過程的發覺的。”
許歆雨把煙吐出去,心里一縮一縮的,沒有接話。
“再后來,知道你心里有過不去的坎,和放不下的人。”周彌笑了一聲,“可這么多年,你一不回國,二你身邊也沒有人出現。”
許歆雨也笑,懶散的語調,“是嗎。”
“一一,還是那句話,這個坎你總要過去,不可能一輩子就停在那里吧,你可以試著接觸新的人。”周彌斂了笑。
他很懂她。
“謝謝你。”許歆雨手里夾著煙,眼神變得深長,“真的。”
“那坦誠點兒?”
周彌從褲子口袋摸了個圓圈出來。
量身定做,精簡而高奢,符合她的氣質。
沒盒子,他害怕形狀明顯,她看出來。
今夜的風,是咖啡與咸海交織的味道。
這一刻,不是頭腦發熱,不是沖動。
他等了十年。
“許歆雨,沒合適的,就跟我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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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濱城
來的人風塵仆仆的推門而入,坐進軟沙里,又一臉煩躁的扯開領帶,解開最上面兩顆扣,把桌上放著的酒杯拿來一飲而盡。
秦昊燃終于得空,跟這個忙起來一星期影子都見不著的人八卦一下。
“海天科技的合作八九不離十了。”
“真的嗎?”有人湊過來調侃秦昊燃,“是不是出賣色相了,聽說海天科技千金最近天天和你成雙入對的。”
“你滾。”秦昊燃把那人踢開,又轉向陰沉沉的男人,“對了,聽說唯亭的巡演演出快結束了,好久回來?”
陸楠驍在跟下屬吩咐事,聞言,冷冷朝他看一眼,“你自己不能問她嗎?”
“她除了你的消息秒回,還能回誰消息啊。”
秦昊燃說完看到陸楠驍冷的眼神自知失言,默默閉了嘴。
自從許歆雨走后,許唯亭對陸楠驍的心思又活過來一樣,把陸母討好的對她不知有多么的滿意,因陸母的喜歡,也一直纏著陸楠驍,與他公開場合成雙入對。
從巴黎讀研回來的陸楠驍成為了陸家最出色的晚輩。
龐大的家業,他初入社會時就直接被推上風口浪尖,陸父把酒店和商場兩塊扔給他管,有人想看笑話,那么大的蛋糕,他也不怕撐死。
但陸楠驍吃下去了。
不僅吃下去,還在那個位置,越坐越穩,他目光又準又狠,拓寬的幾個業務全在近幾年成了大熱。
盤根錯節,四處滲透,根扎的多深,他自己都不知道。
陸家早晚是他的,陸離甚至比他先進入集團,但始終輸給他。
陸母對于他的婚姻,心底已經有了最合適的人選。
陸母一直覺得陸楠驍如果沒有必要,他可以不聯姻,他只需要一個夠聰明,也夠知足的女人,陸家和許家是世交,雖然許家許母掌舵,發展沒有以前的好,但許父在美國的業務發展越來越大,支撐著國內。
最重要的是許唯亭這么多年不離不棄,陸母全部看在眼里,她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這姑娘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知根知底,長得秀氣,討人喜歡,懂做事,能察言觀色,最重要的是,還有手段。
她弄走了不少陸楠驍身邊形形色色的女人,悄無聲息。
陸楠驍倒無所謂,隨便陸母和許唯亭怎么折騰,他就不,他比她耐心足。
“驍爺,你二十八了,也不能一輩子都這樣,總得結婚生子,唯亭對你的心思我們都清楚,你真的不考慮嗎?”
陸楠驍對下屬揮手,讓他下去,自己掏了口袋的煙出來。
叼上,點火,下顎弧線裁割的立體又分明,他合上火機,順手丟回桌上,動作流暢而隨意,他放松狀態時,痞氣就會透出來點。
他漠然的抽著煙。
一輩子這樣,又怎樣?
秦昊燃坐過來點,表情很別有意味。
“不過,我跟你說個事。”
“不知道許言勛和你說沒?他那助理學妹要結婚了,就是高中我們隔壁班班花,還跟你表白過呢,叫吳琴琴。”
陸楠驍彈煙灰,“關我什么事?”
“她正好和海天科技千金是閨蜜,我今天還打聽了一下,有兩位伴娘。”
陸楠驍這下連搭腔都省了。
秦昊燃吸了一口氣,緩聲說:“另一位她請的一位高中同學,聽說還是從美國專門回來參加婚禮的。”
陸楠驍良久都沒動作,一支煙燃到燒手,他才把它捻滅在煙灰缸。
動作發狠,捻的煙頭支離破碎。
秦昊燃躺進沙發里,嘴里也銜根煙,年份久了,他發現癡情真能變執念。
一句這么籠統的提示,一句美國,就能讓他有這么明顯的情緒變化。
許歆雨當年說走就走,可謂是走的干脆走的干凈,也走的絕情,她倒是瀟灑,他們這群人卻在那之后很久都不敢提她的名字。
陸楠驍性情大變,雖然高考高中,順利讀研,如今事業也如日中天,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快樂。
若能避開猛烈的狂喜,自然也不會有悲痛的來襲。
沒了讓他大悲的人,從此也不會大喜。
當年腦子一根筋,看見陸楠驍為她住了兩次院,受了兩次傷,為她連命都不要,就自然而然把一切都怪到她身上,知道她消失了,還多高興,以為陸楠驍就能好,就可以萬事大吉,皆大歡喜。
但這十年里,秦昊燃沒見陸楠驍有過一次開懷大笑,天天周身都是冷清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