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的事情告一段落,幾個學生都在佩服楊敬宗和稀泥的能力,但是沒有被要求喊家長,沒有處分,他們心里還是比較知足的。幾個人都同意了楊敬宗的處理意見,并口頭承認了錯誤,在楊敬宗的堅持和監督下,相互不情不愿的道了歉。等他們被從政教處放出來,校園里的雪已經被清理完,各個班級都在上課中,他們只能各自回到各自的班級。
回班級的路上信于飛和鄭強紛紛指責起來阿福,說他不應該替李謙他們說話,自己是被打的,就應該借這個事讓學校處理他們。阿福則不認同兩個朋友的話,說這件事本來就是意外,是有人惡意挑唆,也是李謙幾個人沒腦子,上來就打起來了,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次自己這邊占了上風,回頭他們幾個不還得找茬找自己的麻煩。鄭強則一臉不屑的說阿福就是太慫了,怕什么。
政教處雖然大事化小的放過了他們幾個人,但是班主任可沒打算就這么把這件事過去。三個人吵吵著回到教室,此時畢蘭芝正在組織大家上自習,畢竟剛勞動完,講課估計很多學生是靜不下心來的。畢蘭芝看見阿福幾個人回到教室,沒等幾個人坐下,就把他們叫了出去,又詢問其剛才打架的事來。幾個人一臉委屈的將經過和畢蘭芝說了一遍,包括最后政教處的處理意見,他們和自己的班主任訴苦,說無緣無故被打一頓,還得寫檢查。畢蘭芝看著自己的三個學生,想想事情的經過,沒有再多訓斥什么,而是問起劉洋和袁猛為什么沒回來,在得知他們倆在政教處被李主任留下后,他安排三人進教室上自習后,自己往政教處走去。
劉洋他們是在最后一個課間回來的,兩人仿佛凱旋的英雄,受到了辦理很多男生的歡迎,阿福三個過去表達了對他們出手相助的感謝,劉洋、袁猛則很不以為然的說沒事啊,就是在政教處上了一節“政治課”,一個班的同學相互幫助是應該的。劉洋最后還叮囑信于飛三個人,放學的時候警醒一點,防止李謙幾個家伙報復。
當天中午放學,大家都沒有把上午打架的事當回事,各自安排回家,阿福從學校后門出來,剛走出校門,是一個長下坡路,路上的積雪已經被清除,但是很多學生還是沒有敢騎著自行車下來,大家都貼著路邊,推著車前行。阿福用腳在地面上蹭了蹭,感覺已經沒有問題了,就騎上車,順著下坡的地勢,很快就就沖到了人群的前面。
二中所在的老城區路是比較窄的,只有兩條車道,阿福騎著自行車,一路暢快,他沒有用腳蹬,車子已經很快了。阿福后面信于飛和鄭強也學著阿福的樣子追了上來,兩個人還壓低身子,上身幾乎趴在了自行車車把上,以將空氣的阻力降到最低,試圖去追上前面的阿福,他們的距離也越來越近。眼看信于飛二人快遠追上阿福的時候,遠處的胡同里,一輛農工三輪車從胡同中緩緩地倒了出來,看樣子是胡同里的人家在清理積雪,把雪裝在三輪車上往外運,很快三輪車就倒到了路中央。三個人都注意到了三輪車,于是信于飛和鄭強直起身子,輕輕捏下了剎車,自行車的速度開始滿了下來,但是遠處的阿福似乎并沒有剎車,而是將兩條腿支在了地上。此時的三輪車也注意到了他們,司機猛踩油門,隨著三輪車柴油機冒出的一陣黑煙,車子很快換上前進擋,向路邊靠去,試圖避開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阿福。遠處的信于飛和鄭強的自行車已經停了下來,他們見阿福離著三輪車越來越近,在后面焦急的大聲喊著,讓他剎車。
意外總會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到來。三輪車雖然躲開了阿福,但是快速的前進,讓三輪車斗里的雪灑出來不少,阿福最終也沒剎住車,雖然兩只腳在地上摩擦著,但速度并未下降多少。三輪車上灑下的那些雪,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棵稻草,在信于飛二人大聲的呼喊下,阿福最終還是摔到了馬路上,這一幕,引得后面推車慢慢走的學生們不由得一陣哄笑。信于飛和鄭強兩個人本來也在幸災樂禍的笑著,但是見阿福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兩人心中一緊,立馬蹬上自行車想著不遠處的阿福過去了。
信于飛兩個人趕到阿福身邊的時候,阿福的似乎是因為疼痛,已經滿頭冷汗,他咬著牙告訴兩位朋友,自己的胳膊似乎是帥的脫臼了。信于飛趕緊向他的胳膊看過去,發現他們胳膊已經呈現出一個詭異的角度了,他心中一驚,估計是斷了。于是信于飛立馬安排鄭強看著點阿福,并囑咐著不要動他,然后將自己的自行車放在了阿福躺著的地方坡上不遠的地方,已告訴身后過來的同學們避讓,最后他跑向路邊的IC卡電話亭,顯示撥打了120,隨后又撥通了畢蘭芝的電話。
見這里出了事,不少同學在這駐足圍觀,聊了會兒情況后,又緩慢的走開。信于飛則不停地驅散著圍觀的同學,說著沒什么好看的,散了吧,注意點安全。畢蘭芝趕到的時候,救護車已經到了,醫護人員正在抬著單價上救護車,她詢問了事情的經過,并詢問醫護人員們一些簡單的情況后,掏出自己的手機,開始通知阿福的家長。鄭強和信于飛看著畢蘭芝陪著阿福上了救護車,于是兩個人一手推著自己的自行車,另一只手分別推著阿福和畢蘭芝自行車,向不遠處的縣醫院走去。
等他們到了縣醫院后,詢問著找到了畢蘭芝,此時阿福的父親已經趕到,兩人還上去跟阿福的父親打了招呼,并詢問著目前的情況。三個人從小學一起玩到現在,每家的家長都認識他們。阿福的父親簡單說了下目前的情況——右胳膊斷了,大夫正在里面給他做復位。見兩人趕到,畢蘭芝也過來,開始詢問著詳細情況,兩個人又當著阿福父親的面,將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了一次。
“叔叔、畢老師,我、我和鄭強發現了一個情況,不知道……應不應該說。”講完剛才事情的經過,信于飛看著阿福的夫妻和畢蘭芝說道。
“什么情況?”畢蘭芝詢問道。
“剛才我們把您和劉崇福的自行車都推過來了,我們發現,劉崇福自行車的車閘里面,被灌進去了機油……”
“什么!”
“什么,你們確定嗎?”
劉父和畢蘭芝雙雙被鄭強的話驚到,沒有等鄭強將話說完。
“強強、于飛,你說的都是真的?不會看錯吧!”劉父看著自己兒子的兩個朋友,關切的問道。
“我應該不會看錯,車還在外面,要不咱們現在去看看。”說完鄭強帶著劉父和畢蘭芝向自己剛才停車的地方走去,信于飛則表示自己等在急救室外面,有情況就過去通知他們。
趕到停車處,劉父蹲下看了看自己兒子的自行車,車閘的抵擋地區是一團油膩的油脂,他站起身,騎上車,捏緊車閘然后用腳一蹬,車很輕松向前移動。
“畢老師,我覺得這次崇福的摔倒,不能像您說的那樣是什么意外了,這分明是有學生蓄意的破壞,你也看見了,這車是一點剎車都沒有了,這么個大雪天,路上本來就滑,還好咱們二中在老城區,如果跟三中那樣,挨著國道,這一出門就不是摔倒了,估計我兒子現在已經被車撞了!”將車停好后,劉父激動的和畢蘭芝說道,他的心里雖然憤怒,但是言語上還保持著刻制。
“具體情況我們還得先了解清楚,崇福爸爸您先別著急,這個油不一定是出事之前就加進去的。”
“你那意思是這油是后來我加進去的,還是這兩個孩子推車過來的時候加進去的。這……”聽著畢蘭芝的話,劉父的情緒更加激動了。他本想繼續說點什么,但是他停住了自己的話,拿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雖然畢蘭芝一直在解釋著學校會處理不用報警,但是劉父并沒有聽畢蘭芝解釋,他一邊和電話里的民警介紹著情況,一邊向著畢蘭芝擺了擺手。劉父掛斷了報警電話后,畢蘭芝想和他說什么,他也沒有理會,看了看身邊的鄭強,停頓了片刻,又打起了電話。
“老信啊,是我啊,劉志強……”鄭強聽著劉父的電話,他似乎明白了,這是在給信于飛他爸打電話,這時他才想起來現在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了,自己沒回家,估計家里肯定急壞了。劉父在電話里把他和信于飛夸了一通,說劉崇福中午摔著了,胳膊斷了,現在正在醫院呢,多虧兩個孩子了,時間耽誤了,家里不要等他們吃飯了,自己一會兒帶幾個孩子吃點東西,不會耽誤孩子下午上課。
鄭強等到劉父掛了電話,本想告辭說要回家的,劉父問起了自己父親的電話,他想想有個長輩打電話解釋一下也好,不然回到家,自己老媽還不知道怎么數落自己呢,關于自己見義勇為,幫助同學,估計自己家里是不會信的,于是很痛快的告訴了劉父自己父親的電話和姓名。
“哦,你父親在司法局工作?”
“您認識啊叔叔?”鄭強對于劉父認識自己的父親,頗感意外。
“嗯,不光認識,也是老相識了。今天中午有點晚了,一會兒別回去了,現在回家再回學校,別耽誤了下午上課。”
“喂,鄭局您好啊,對,是我,平城銀行劉志強……”和鄭強交代完,很快劉父就撥通了鄭強父親的電話,兩個人在電話里一陣寒暄,最后自然是把阿福的事說了一下,順便把鄭強狠狠的夸了一頓。這個電話打完后,劉父又打了一個電話,簡單的說了地點,就掛斷了。
“畢老師,不好意思,剛才說話是有點情緒化了。”劉父看著在一旁等候多時的畢蘭芝,略帶歉意的說道,“都是做父母的,孩子出了這種情況,希望你能理解,一會兒我讓我們通知安排您和兩個孩子簡單的吃點東西,現在再回家也是太趕了,我這還得等著警察過來,您看這樣,下午我這邊事情解決差不多了,我去學校找您,咱們再談這件事。”
“不用了,我帶著這倆孩子在旁邊說點什么都行,關于劉崇福的事,我代表學校深表歉意。您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咱們都保持克制……”
畢蘭芝很是誠懇的跟劉父說明了自己的立場,她說既然現在已經選擇報警了,這件事她回去也會跟學校領導匯報,但是希望將事情的波及范圍和影響降到最低。
很快,一個穿著西服的年輕向著劉父走了過來,看來就是劉父最后打電話的那個人。來人彬彬有禮,和鄭強、畢蘭芝打了招呼,他讓師生二人稍等,很快他從醫院里面帶著信于飛也出來了,然后他示意師生三人上車,說要帶著他們去吃點東西。雖然畢蘭芝再三推辭,但年輕人的盛情難卻,畢蘭芝也明白他也是在執行劉父的安排,沒有必要太讓年輕人為難,想到此處畢蘭芝無奈的搖搖頭,帶著兩個學生跟著年輕人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