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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省城際遇

林小九蹲在古玩街的陰溝邊,指尖捻著一撮腥臭的泥土。三米外的攤位上,穿綢衫的胖子正唾沫橫飛地吆喝:“這套五帝錢可是馬王堆漢墓出的,您瞅這銅銹,金光內(nèi)斂,包漿醇厚……”

“養(yǎng)尸土混朱砂,暴曬七天做舊?!彼蝗婚_口,聲音清脆卻帶著一股冷意,驚飛了電線桿上的烏鴉。胖子僵住的笑容里,小九看見他牙縫里卡著半片槐樹皮——那是湘西趕尸人含在嘴里防煞的東西。

周圍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穿中山裝的老者撥開圍觀者,鷹爪般的手捏起一枚順治通寶,在陽光下轉(zhuǎn)出一圈血色的光暈。他瞇著眼,聲音低沉沙啞,像鐵砂摩擦般刺耳:“林家丫頭好眼力。這土里埋過七具蔭尸,銅錢孔洞還沾著尸蠟?!?

小九后頸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裝錢的布袋。老者布滿老年斑的手背突然亮出來,赫然紋著北斗七星的刺青,第七顆星的位置刺著“鎮(zhèn)魂”二字——與她家祠堂族譜上標(biāo)記的一模一樣。

“叫我老胡?!彼淅湟恍?,手腕一抖,一枚銅錢擊碎了攤主的陶罐,罐底滾出幾只干癟的守宮。“這行當(dāng)里,敢用養(yǎng)尸土造假的不超過三家。這銅錢,尸蠟還不夠重,說明它連蔭尸都養(yǎng)不住?!?

老胡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小九的手腕,指尖按在她的內(nèi)關(guān)穴上。他的手掌冰涼,力氣卻大得驚人?!傲钟赖伦屇銇硎照尕??”他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般刺耳,帶著一股壓迫感。

小九沒有回答,但她的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林永德臨行前的叮囑,青銅羅盤的異動,還有那井底的邪氣,全都與眼前的這位老者有關(guān)。

暮色染紅琉璃廠牌坊時,小九跟著老胡鉆進(jìn)了一條防空洞改造的倉庫。霉味混著線香的味道撲面而來,空氣中似乎漂浮著某種難以捉摸的陰影。老胡推開銹跡斑斑的鐵門,墻上一幅泛黃的《堪輿圖》吸引了小九的注意。

湘西尸王洞的位置上,標(biāo)注著一個滴血的“趙”字,血跡正緩緩滲透紙張,宛如流下的血淚。

“趙家祖墳的土?!崩虾唛_一個樟木箱,露出包裹在油布下的青銅羅盤。那羅盤通體漆黑,盤底卻粘著半張風(fēng)干的人臉皮,皺縮的皮膚上似乎還殘留著表情的痕跡。小九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蔓延到頭頂,仿佛那人臉皮正在對她低語。

“這羅盤?”小九忍不住問。

“當(dāng)年我們用它斷了湘西趕尸人的魂路?!崩虾恼Z氣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警告,“趙家盜了這羅盤,結(jié)果風(fēng)水反噬,祖墳成了養(yǎng)尸地?!?

小九的五帝錢袋突然劇烈抖動,像是被什么東西牽引著,五枚真品五帝錢破袋而出,懸在羅盤上方,自動擺出了一個五行陣。老胡渾濁的眼珠突然爆出一絲精光,他低聲喝道:“望氣術(shù)!林家居然真?zhèn)鹘o了女娃?”

老胡的聲音剛落,倉庫的鐵門突然被拍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撞擊。小九轉(zhuǎn)身時,瞥見《堪輿圖》上的血跡正在移動,化作一個箭頭指向火葬場方位。老胡猛地將一塊殘缺的龜甲塞進(jìn)她懷里,低聲道:“子時前離開省城。趙家的人盯上你了?!?

龜甲入手冰涼,表面布滿細(xì)密的裂紋,其中一個角的裂紋天然形成一個“劫”字。小九還沒來得及仔細(xì)端詳,老胡按下暗門機關(guān),將她推進(jìn)一條昏暗的密道。

逃亡的第一夜

夜市霓虹照亮小旅館的招牌,招魂幡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小九用朱砂在門框上畫禁制符時,忽然聽見隔壁傳來港商打電話的聲音:“……對,要七星棺,錢不是問題,速度要快……”她蘸著唾沫捅破窗紙,看見那港商的行李箱里露出半截纏著符咒的青銅鏈。

龜甲在午夜突然發(fā)燙,小九猛然驚醒。她發(fā)現(xiàn)甲片正在吸收月光,裂紋里滲出熒綠的液體。她湊近觀察的瞬間,龜甲表面浮現(xiàn)出跳動的畫面:

火葬場的七盞青銅燈在深夜接連炸裂,油火引燃了停尸房的白幔。父親在沖天火光中揮舞著桃木劍,劍身上的鎮(zhèn)魂咒正在融化,仿佛被某種力量壓制。畫面突然轉(zhuǎn)向焚化爐,二叔渾身是血地扒著爐口,身后伸出只長滿尸斑的巨手,指甲縫里卡著趙德海的金牙。

幻象消失時,龜甲邊緣的“劫”字裂紋滲出鮮血。小九抓起背包沖向車站,卻發(fā)現(xiàn)末班車早已停運。站臺長椅下蜷縮著個流浪漢,懷里抱著碎屏的收音機,滋啦的雜音里傳出:“……突發(fā)火災(zāi)……林家鎮(zhèn)……”

暗巷里突然亮起車燈。小九摸出老胡給的銅錢,發(fā)現(xiàn)錢孔中穿著的紅繩正在自燃。黑色桑塔納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趙德海秘書涂著艷紅指甲油的手:“林小姐,趙總請您看場大戲?!?

小九轉(zhuǎn)身撞進(jìn)個冰涼的懷抱。穿藏青唐裝的風(fēng)水師咧開嘴,金牙在月光下泛著尸臭:“胡老頭沒告訴你?那龜甲缺的角,在我這?!彼麛傞_掌心,半塊龜甲上刻著血淋淋的“葬”字。

“你們把二叔怎么了!”小九將朱砂包砸向?qū)Ψ?,紅霧中傳來貓的慘叫。她趁機翻過圍墻,聽見身后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像是無數(shù)具枷鎖在身的尸體正蹣跚追來。

逃亡的第二夜

凌晨的國道飄著冥紙,小九蜷縮在運煤車的貨廂里。煤渣中混著幾塊槐木棺材的殘片,龜甲突然劇烈震動,裂紋中滲出黑霧,在空中凝成父親的臉:“別回……”

話音未落,遠(yuǎn)處地平線騰起火光。小九扒著車欄望去,林家火葬場的方位正翻滾著綠焰,濃煙在空中聚成七口棺材的形狀。風(fēng)里傳來若有若無的銅鈴聲,每響一聲,她掌心的龜甲就多出一道裂紋。

煤車駛過石橋時,小九看見河面漂著具女尸。尸體穿著秀秀的藍(lán)布衫,脖頸的八卦紋已經(jīng)爬上臉頰,腐爛的嘴唇一張一合,口型在說:“快逃?!?

林小九從運煤車跳下的那一刻,腳下的瀝青路面仿佛被煮沸過一般,散發(fā)著灼人的焦糊味。遠(yuǎn)處天空翻涌著墨綠色的煙云,像是某種陰霾從地底下被攪動起來,漸漸彌漫到天際。那不是普通的煙霧,而是一種帶著尸油腥味的甜香,混雜著焚化爐中燃燒的焦糊氣息。林小九感到一陣眩暈,手腕上的青銅羅盤突然發(fā)燙,羅盤的紋路像是在回應(yīng)著什么,緩緩旋轉(zhuǎn),最終指向了遠(yuǎn)處火光沖天的方向。

周圍的人群如同一群被驅(qū)趕的螻蟻,慌亂地涌向警戒線,試圖圍觀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林小九卻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這種寒意并非來自火災(zāi)本身,而是一種來自冥冥深處的壓迫感。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底,發(fā)現(xiàn)瀝青路面已經(jīng)被燙出焦糊的痕跡,像是某種不祥的預(yù)兆。

“讓開!”戴防毒面具的消防員粗暴地推開圍觀人群,高壓水槍在烈日下劃出虛假的彩虹。那彩虹的顏色卻顯得異常詭異,像是某種死亡的幻象。林小九踉蹌著擠到警戒線前,聽見消防員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煤氣罐爆炸,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林小九沒有理會,而是用力扯開領(lǐng)口,露出父親在她出門前畫的護(hù)身符。那枚符咒在陽光下突然自燃,符紙化作一片灰燼,卻在她的鎖骨上烙出一個北斗七星狀的水泡。林小九咬住嘴唇,強忍著痛楚,卻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群中有人低聲議論著:“這丫頭,怕是災(zāi)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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