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千戶大人！是明州的捕快與我護衛廝殺！”

于虎帶人殺到了。

他目光冷冽，瞄了一眼正在廝殺的兩隊人馬，用力握緊刀柄：“亂賊一個不留，全都給我殺了！”

一聲令下后，眾侍衛殺向了亂賊。

頓時，又有數聲慘叫響起。

衙門四周盡是東倒西歪的尸體……

大雨還在下。

“糟糕！若是再這般廝殺下去，死的就是我了……”

張捕頭見勢不妙，立刻撒腿跑進了一個隱蔽的角落里。

雙方人馬正在廝殺，一時半會兒倒也沒有人發現此人偷偷跑路。

天空漸漸露出了一抹魚肚白，大雨逐漸削薄。

“殺！”

“其余人跟我一起沖進去保護陛下！”

北冥軍大刀掃蕩之下，只見數道殷紅的血線宛如一道弧線劃過半空中，一個接著一個人頭驀然落地。

半晌后，叛賊漸漸落入下風。

“饒命啊！”

雨幕中，殺聲漸漸戛然而止，叛賊紛紛丟下手中武器。

偶爾還有幾個不知道死活的還在頑固抵抗之外。

于虎剛剛想率眾沖進府內，只見里邊走出來七八個侍衛，后面還有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

“臣等叩見陛下！”

朱厚熜身披一襲锃亮的白色甲胄，威風凜凜地站在那里。

只見他器宇軒昂，朝著跪伏在地的于虎等人擺了擺手，沉聲說道：

“快快平身吧。此次護駕，你們皆立有大功，待回宮之后，朕再重重賞賜你們……”

言罷，他緩緩轉動視線，掃視著眼前黑壓壓的人群，大聲道：

“朕登基時日尚短，但一直心系天下蒼生。日夜操勞……只為讓諸位百姓能夠安居樂！”

“為此，朕不辭辛勞，致力于革除舊制中的種種弊端……唉，罷了罷了，念及你們乃是初犯，且又受到他人的蠱惑才犯下此錯……朕就網開一面，暫且饒過你們這一回性命。”

“但死罪雖可免除，活罪卻難以逃脫。即日起，罰你們到周邊的礦場為朝廷開采礦石，以抵償罪過。望汝等日后能夠改過自新，切不可再行差池！”

話音剛落，眾人齊聲高呼：

“吾皇萬歲！”

不知不覺間，天空已經放亮了。

清晨的第一縷晨光映照在皇帝的面容上。

朱厚熜一臉嚴肅地瞟了一眼已經淪為階下囚的沈文。

見狀，左右侍衛立刻將他押到皇帝前面：“大膽亂賊，還不快跪下！”

朱厚熜咬牙道：“沈文，你身為朝廷命官為何行刺朕？你就不怕朕誅殺你九族么！”

沈文低著頭沉默不語。

但是從他的樣子來看絲毫沒有認罪后悔的意思，反倒是有幾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之狀。

朱厚熜看了一眼四周，只見附近民房的窗戶已經悄然開了好幾個，甚至還有一些膽大的百姓從家里冒了出來。

看了一下后，他的目光再度落在了沈文身上，暗自想著：“從先前那些人出手的情況來看，此人反倒更像是被他們拿來當槍使……”

一念及此，他繼續說道：“朕知道你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極其不易，只要你說出背后的指使之人……朕便饒過你一家老小，不然定叫你就地滅族！”

話音落下，不論是侍衛還是投降的叛賊皆是頓時一怔。

居然還有幕后黑手？！

沈文臉色慘白，身子頓時猛地搖晃了一下。

半晌后，他緊緊咬著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終于艱難地開口說道：

“罪臣知道自己犯下大錯，實在無顏面對陛下！”

說完便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

接著，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頭來，眼中滿是悔恨之色，繼續說道：

“三年前，罪臣偶然間發現這一帶竟然有白蓮教教徒在偷偷挖掘銀礦。起初，罪臣也曾想過要將此事上報朝廷……但最終，為了謀取一己私利，罪臣鬼迷心竅，選擇了與他們同流合污……”

“至于驛站失火一事，也是他們指使罪臣所為。今夜子時，他們派人傳話給罪臣，說……說您并非真正的巡撫大人，便教唆罪臣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機除掉您以絕后患……”

朱厚熜再度咬牙瞪著他：“陳家的事情也是他們指使你做的？”

“不……不是。這個是他們自己做的。”沈文用力搖了搖頭。

“那你可知他們在此地的窩點究竟位于何處！”朱厚熜語氣嚴厲地追問道。

沈文不敢抬頭直視皇帝那威嚴的目光，只是一個勁地磕頭，道：

“回陛下……罪臣實在不知。他們向來行蹤詭秘，罪臣也僅僅知曉他們的頭目乃是那白衣女子，這些人皆尊稱她為少主。”

“哦，對了，他們把銀礦都搬到了海上的一座小島，就是前幾日發現陳家兒媳婦的那個海島。”

朱厚熜聽完后，并未再多看他一眼，微微瞇起雙眸。

心中暗自思忖道：“這白蓮教還當真是如一只陰魂不散的惡犬，無論走到哪里都會留下一坨令人作嘔的穢物！”

據史書所記載，自從永樂朝開始，白蓮教的謀逆之舉便從未停歇過。

傳聞當初原身進行改制之時，正是這幫奸佞之徒挑唆那些心懷不軌的明宗室起兵造反。

而到了明穆宗在位期間，他們竟然變本加厲，教唆俺答汗妄圖稱帝，心甘情愿充當那些游牧民族的走狗，帶著他們侵犯中原大地。

“你們誰知道白蓮教的下落！”朱厚熜看著眾人厲聲問道。

眾人皆是搖搖頭。

“他娘的！”朱厚熜忍不住心里罵了一句。

這時，抗倭軍也趕了過來。

見到明州官員居然敢行刺皇帝，頓時都嚇了一跳，而后便抓著眾人準備殺了去。

“住手！朕剛才已經說過既往不咎，誰要是再亂開殺戒……休怪朕不講情面！”

見到皇帝發言，抗倭軍這才止住了動作。

下一刻，便立刻有人啪啪打了皇帝的面子。

“陛下，微臣救駕來遲！”

陸炳姍姍來遲。

他手里提著一個球形狀的物品放到了皇帝前面。

竟然是一顆人頭！

哦……原來是張捕頭的。

“我回來的路上遇見此人倉皇逃竄……”

朱厚熜：“……”

眾人這時靜靜地看著一言不發的皇帝，又看了一眼陸炳。

“朕剛才說過不能再出現死人！”

眾人：“……”

……

三天后。

沈文被押到菜市場斬首示眾，而其家人則是被流放充軍。

“吃了這個，他應該就會好了。”

陸炳從白衣女子手里拿到了解藥，成功救回了被碧海霓裳曲控制的陳員外。

“可惜讓那個女魔頭逃了。”

“沒事，下次遇到她再擒拿就是了。”

朱厚熜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而后看向于虎：“你帶一部分人護送這幾門銅炮去廣東交給汪鋐。”

“其余人在這里看護銀礦，待到宮里來人后便可以交接了。”

“陸炳，你帶剩余人隨我去應天府。”

皇帝一行人走到街道上接受百姓的膜拜。

“哎——”

人群里，李員外一臉后悔，他拍了一下大腿：“糊涂……我真是一個糊涂蛋啊！”

他還在懊惱。

有人突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李員外，陛下讓我過來向你借點錢。”

“陸大人？！”

李員外回過神來后，驚訝道：“陛下要借多少？”

“還是上次那個數……呃，往上一點點。”陸炳掰著指頭微笑道，“這是欠條……你拿好了。”

說罷，陸炳遞給他一紙文書。

反正剛才皇帝已經交代過了。

能借就盡量借。

反正內債它也不是債務，利息怎么樣還不是皇帝一句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