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
兵部的加急文書風馳電掣地送到了大同衛所。
來人是小德子,還有十五個錦衣衛。
清了清嗓子,他向全體將士高聲宣布道:
“今特命萬壽君為總督軍務大將軍,節制大同兵馬,望卿等合力擊退來犯之敵!”
宣讀文書完畢后,他一臉笑吟吟地看著戴著狼人面具的朱厚熜:
“恭喜萬將軍!”
朱厚熜笑而不語,淡淡地接過任命狀。
他本來是想讓陸炳代勞的,但是仔細一想……這不是打自己臉的行為么!
見狀,小德子拱手微笑道:
“萬將軍,我等要回去復命了,請將軍勿送。”
就算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讓萬壽君跪著接文書,因為他知道這是皇帝本尊……在出發之前黃錦特別交代過。
就這樣,朱厚熜正式接受了來自“皇帝”的任命,成為總督軍務大將軍,節制大同鎮兵馬。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朱厚熜和李直也收到了來自周尚文及馬芳的密信。
信中的內容讓他們心頭一緊——
原來,沙河堡竟然也發現了多達十萬之眾的韃靼軍。
這個消息如同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在兩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令人稍感寬慰的是,據信中所言,目前那里的戰況還算順利,暫時沒有出現太大的危機。
……
傍晚的時候,朱厚熜決定設宴款待三軍將士,以鼓舞士氣。
宴席上,各種珍饈美味琳瑯滿目。
但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如此豪華的筵席居然沒有上酒。
朱厚熜知道飲酒容易耽誤事,尤其是在戰事吃緊的當下,更是容不得半點疏忽。
看著那些略有牢騷情緒的將領,他微笑著安撫道:
“諸位兄弟,今日這酒就暫且欠下。待到我們大破敵軍之日,本將軍定要請大家開懷暢飲,不醉不歸!”
“萬將軍……”
李直一邊品嘗著盤中的葡萄,一邊看向朱厚熜沉聲說道。
“李將軍,若是有什么話想說,不妨把話講個明白。”
朱厚熜淡然一笑,這老小子改口倒是挺快啊。
李直放下手中的葡萄,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后一臉凝重地問道:
“韃靼軍十萬之眾如今就駐扎在距此十里之外,可奇怪的是,這么多天過去了,他們卻遲遲按兵不動,并不急于攻城。不知您對此可有何看法?”
朱厚熜慢慢地嚼了一塊肉,然后用哥薩克老農在挑選小馬駒一樣的眼神審視著他:
“前些日子韃靼騎兵白晝經常來騷擾我軍,都被我軍擊退。但是這幾日卻顯得異常安靜……李將軍以為其用意是為何呢?”
李直這才恍然大悟道:“末將以為這些韃靼人如此行事,要么是想試探我軍的實力和部署情況,要么就是故意麻痹我們,讓我軍將士誤以為他們不堪一擊……”
“一旦我軍因此而放松警惕,他們必定會趁機發動猛攻,給我們致命一擊!”
朱厚熜點了點頭,帶著贊許的目光看了一眼李直……
朽木可雕也!
看來這老小子還不算太笨嘛。
“您是不是已經有了什么退敵之策?”
眼見朱厚熜一臉的風輕云淡,李直倒是感到有些意外。
“呃……也不算什么退敵之策吧,充其量也就是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罷了。”
李直聞言,雙目陡然綻放出驚喜之色,整個人如同被一道靈光擊中一般。
旋即朝著朱厚熜拱手言道:“請將軍不吝賜教。”
見狀,朱厚熜嘿嘿輕笑了一下。
而后緩緩伸出右手,食指與拇指呈“八”字形張開,繼而緩聲說道:
“其實嘛,也沒啥好講的......”
“總結起來也就這幾個字——看形勢追擊敵人,然后分兵多路、靈活襲擾。”
這是一位故人的戰術打法,他這是現代知識當下化。
“??!”
見狀,李直整個人都呆住了,顯然對這種前所未聞的戰術感到有些震驚。
回過神來后,他忍不住追問道:
“萬將軍,這到底是什么戰術?末將熟讀各類兵書多年,卻從未曾在任何一本兵書中見到過如此奇特的戰法啊......”
朱厚熜聽到他這番話,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
你要是見過才怪呢......
朱厚熜沒有回答他,而是抬手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用一種云淡風輕的口吻吩咐道:
“等會兒宴席結束之后,去準備一下八百精騎待命。你和陸炳二人一同前往中軍營帳,我還有要事交代。”
說完,他便不再多言,端起茶杯自顧自地飲了起來。
……
一個時辰后。
陸炳和李直一同踏入了中軍營帳。
營帳內彌漫著緊張嚴肅的氣氛。
“將軍,按照您之前的指示,八百精悍鐵騎已經整裝待發。”李直恭敬地向朱厚熜稟報。
“很好。”
朱厚熜滿意地點點頭,然后走到沙盤前,目光如炬,凝視著敵我雙方的態勢布局。
片刻后,他轉過身來,對著陸炳下達命令:
“聽著,今夜子時便是我們出擊之時。你率領這八百精騎,同時攜帶精良的火銃,趁著夜色掩護,迅速挺進到敵軍營地附近。”
說到此處,朱厚熜用手中的指揮棒指向沙盤上山間的一處險要之地,繼續說道:
“到達此地后,借助復雜崎嶇的山勢地形,對敵軍營地發起出其不意的攻擊。”
“此次作戰不用拘泥于常規戰術。你們也不要聚集在一起,而是要化整為零,分成若干小隊,靈活機動地穿插于敵陣之中。”
說著,他看著陸炳,加重語氣強調道:
“你一定要讓每一名騎兵將士都牢記我所說的這些要點。特別是那十六個字——”
“分兵多路、靈活襲擾、速戰速決、保存實力!”
說完,目光落在了李直身上:“李將軍,你負責派人去接應他們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