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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往棺材里躺

經歷了一系列繁瑣的消毒程序之后,快被包成粽子的秦鴉和民科一塊踏入了核心實驗室。

隔著厚重的生化防護服,秦鴉幾乎沒辦法辨認出誰是誰,幸好相較于其他人,民科身上有個還算顯著的特征——

他身上的花還沒開。

在長滿了花的一眾研究員里,他鶴立雞群,萬花叢中一點綠。

靠著這特征,秦鴉鎖定了民科,綴在他身后。

此刻的核心實驗室里人影憧憧,穿著防護服的研究員們幾乎把這片不大的空間擠滿了。

秦鴉覺得這場面看起來有點不太像要做實驗。

倒像是要開會。

整棟科研樓,整個生命科學科室的研究員恐怕都聚集在這兒了,秦鴉跟民科進來之前他們都一言不發,秦鴉跟民科之后他們不約而同轉過頭,把目光投向了兩人。

兩人立馬停住腳步。

干嘛,秦鴉忍不住想,難道是不許我們倆參加impart?

雖是不請自來,可他倆再怎么說都曾是生命科學科室的一份子啊。

他剛這么想完,就聽見研究員們齊刷刷喊了一句:

“主任。”

宛若眾星拱月。

研究員們把秦鴉圍在了中間。

秦鴉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這不是“你不許參加impart”,而是“impart重點照顧你”。

他成焦點位了!

面對圍攏上來的研究員們,秦鴉腦子里蹦出的第一個念頭是“眾愛卿平身”,第二個才算正常點。

“嗯,”他淡定地朝研究員們點頭,“我來了,實驗怎么樣了?”

雖然他什么都不知道,可他演得像個平易近人的領導。

或許得感謝所長。

跟所長待久了,耳濡目染之下,他變得能惟妙惟肖地模仿出所長的氣質。

或許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領導氣場,又或許是往日的景象在此重現。

總之,沒一個研究員對秦鴉產生懷疑。

秦鴉剛發話,就有研究員走上前,匯報道:

“一切準備完畢,主任,就等您來了。”

等我?

秦鴉有些疑惑。

是等他來宣布實驗開始?

這倒和所長還有民科給出的情報對上了——他曾是生命科學科室的研究員,而且還是這場實驗的關鍵。

所以,主持這場實驗的就是他咯?

秦鴉卻并未著急宣布實驗開始,而是先轉頭看向民科。

隔著防護服的觀察窗,他用眼神向民科征詢意見。

民科眨眨眼,似乎是在說可以搞。

那就搞。

反正大家都是花人。

花人不害花人!

于是秦鴉大手一揮:

“那就開始吧。”

他說完,卻發現研究員們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納悶了。

實驗開始,這群研究員不應該去操控儀器嗎?干嘛全都停在原地看他?

難道他臉上有……哦,他臉上確實有花。

可研究員們臉上也都有花,這棟樓里遍地都是花,物以稀為貴,花還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不過很快秦鴉就知道了,研究員們稀罕的并不是他臉上的花,而是他本人。

“主任,”一個研究員走上前,“沒有您配合的話,光憑我們是沒辦法開始實驗的。”

秦鴉愣了愣。

沒他就沒辦法開始實驗?

難道以前的他在生命科學科室不是管理型領導,而是技術型領導?

那完蛋了。

以前那個他可沒把知識當成金幣爆給他——就算那個“秦鴉”給他爆金幣了,以他大腦皮層的光滑程度,估計也很難留下什么有用的東西。

總而言之,秦鴉對技術活一竅不通。

這可怎么辦?

他下意識看向民科,想申請場外援助。

民科卻朝他猛搖頭。

顯然,民科對他愛莫能助。

秦鴉只好把頭重新轉了回來。

“那個,”他有點尷尬地問,“我具體該怎么做?”

他甚至開始猶豫要不要胡亂編造個理由,假裝自己又失憶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甚至不需要他找理由,離他最近的那位研究員就直截了當地告訴了他該怎么做:

“您跟我來就好。”

說完,研究員轉過身,向實驗室中央走去。

他所過之處,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通道。

秦鴉和民科對視一眼。

民科朝通道那頭努嘴,示意秦鴉跟上去,秦鴉則開始猶豫要不要把民科當擋箭牌,推著民科往前走。

但最后他還是放棄了這打算。

他先一步跟了上去。

而民科緊隨其后。

兩人穿過人群,也來到了實驗室的中央。

實驗室的中央擺著一臺碩大的,漆黑的培育倉,之前回答秦鴉問題的那位研究員此刻就站在培育倉前,等候著他們的到來。

秦鴉注意到那臺培育倉底部延伸出了密密麻麻復雜的管線,那些管線最終連接到了離培育倉不遠的一臺古怪儀器上。

那臺儀器有點像棺材。

方方正正,約有半人高,長度兩米出頭,剛好夠人躺進去。

該不會是要我躺進去吧?

秦鴉盯著那具“棺材”,有些遲疑。

結果研究員立馬確認了他的想法:

“請您躺進去吧。”

“這……”

秦鴉猶豫了下,果斷伸出胳膊,把民科拽到了自己面前。

“他行不行?”秦鴉問。

民科都傻了。

他下意識蹦出了句“什么,我嗎?”,研究員卻搖了搖頭:

“他不行,必須是您才行。”

秦鴉失望地嘆了口氣:

“果然。”

這時民科終于反應過來。

他嚷嚷:

“有沒有搞錯,秦鴉,你不會是想讓我給你當替死鬼吧?我可告訴你嗷,我絕對不干!”

秦鴉暼了他一眼:

“現在你想干也沒門了,沒聽見人說么,只有我躺進去才行。”

“那你倒是躺進去啊。”

“我不躺,”秦鴉說著湊近了那臺培育倉,透過觀察窗往里打量,“要躺你躺。”

民科不由著急起來:

“你要是不躺進去,咱們估計一輩子都不可能搞清楚當初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難道就不好奇?”

“好奇心害死貓,”秦鴉依舊云淡風輕,“你沒聽過這句話?”

說完,任由民科繼續開動他那三寸不爛之舌,秦鴉依舊置若罔聞。

他不再關注培育倉,以及喋喋不休的民科,而是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周圍的研究員身上。

透過右眼,他只能看到被花填充得鼓鼓囊囊的一具具生化防護服。

這些防護服無聲地屹立在他和民科周圍,一動不動,宛若時間被按下了暫停鍵,又像是某種被設定好的程序——

在秦鴉點擊“是”或“否”的選項之前,程序絕不會再度開始運轉。

因此,秦鴉幾乎可以毫無顧忌地觀察這間實驗室。

說來也怪。

明明外面的走廊幾乎被花淹沒了,但作為一切異常的源頭,他們所處的這間中心實驗室卻空曠得可怕。

沒有一片花瓣,也見不著哪怕一枚葉子,除了防護服包裹著的那些花人,這里見不著任何異常。

那些花……是在畏懼什么嗎?

不知道為什么,秦鴉忽然有了這樣的猜測。

隨即,他重新看向位于核心實驗室最中央的那臺培育倉。

按理來說,一切詭異和污染的源泉應該就在這里面。

可這培育倉里面……

秦鴉再度把臉湊到了培育倉的觀察窗上。

透過兩顆眼珠,他凝望著培育倉內部。

這時民科也湊了過來,他也學著秦鴉的樣子,好奇地往培育倉里面張望。

可很快,他就皺起眉,一臉難以置信地問:

“這里面……怎么會什么都沒有?”

“大概是已經被研究所帶走,封存起來了吧,”秦鴉隨口猜測,“反正要是我,我絕不會把這么危險的東西留在科研大樓里。”

沒錯,培育倉里面是空的。

他的兩顆眼珠都這樣告訴他。

或許唯一的區別是,他左眼看到的是空蕩蕩的培育倉,而他右眼看到的則是幾乎塞滿了培育倉的花瓣。

花瓣中有個空洞,似乎在很久之前,有什么東西被花瓣包裹著,留存在培育倉之中。

而現在……或者說,不久前,那樣東西被取走了。

秦鴉嘆了口氣。

被取走的或許不只是培育倉里的東西,還有他和民科追查的線索。

他有種預感——培育倉里的東西或許就是他們苦苦追尋的真相。

接下來該怎么辦?

難道真的要去找所長,問她把培育倉里面的東西弄哪兒去了,那場實驗的真相又是什么?

那跟自投羅網有什么區別?

還是說……

秦鴉忽然把目光投向了和那臺培育倉連接在一起的“棺材”。

短暫的猶豫后,他轉頭看向民科。

“你知道怎么操作這玩意兒不?”他問。

民科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

“你真要躺進去?”

“嗯。”

“你就不怕躺進去之后出什么意外?”

“怕的話,我就不會問你會不會操作這玩意兒了。”

“……”

民科聞言有點尷尬。

不過他很快就甩脫了尷尬——他上前一步,盯著那臺“棺材”的操作面板研究了會兒,點頭:

“研究所的設備操作邏輯都大差不差,雖然我之前沒見過這玩意兒,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能操縱它。”

“那就打開它吧。”秦鴉命令道。

民科聞言低下頭,對著操作面板搗鼓了會兒。

隨著“嗡”的低鳴,“棺材”打開了。

秦鴉見狀忍不住在心里感嘆研究所的技術水平確實高,就連棺材都是滑蓋的。

然后,他毫不猶豫地躺了進去。

“有什么異常情況,就立馬把我放出來。”

他叮囑民科,雖然他并不認為民科一定會聽他的話。

他從不相信民科。

民科答應得倒很爽快。

然后,在民科的操作下,棺材重新合攏。

棺材里的秦鴉嘆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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