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卡臺里醉醺醺的顧客們，聽到臺上的年輕人唱著：“謝謝你給我的愛……”

紛紛叫好，他們與身邊的女人碰杯，調笑著：“你是我的小芳~”

“哎呦，哈哈哈，老板~”陪酒女衣服輕薄，酥胸在昏暗的燈光下非常白，讓這些老色批們眼暈，紛紛從兜里拿出兩張鈔票塞了進去。

這里就是省會午夜的銷金窟，襲自老上海的傳統，在周朝先唱歌的時候，有人讓服務生送上花籃，也有些人會拿著紅包上臺，塞給他。

“喂！服務生！起十瓶啤酒，把錢塞在瓶口，放在舞臺邊上！”七大色狼幫的胡志文認出了臺上的人是文山的赤虎，想要調理他。

周朝先剛唱完一首歌，把錢放進一旁的籃子里，一般駐唱得到的紅包，不可能都拿走，在表演結束后，會與歌廳分賬，他不需要。

他注意到服務生在起啤酒，一卷、一卷錢塞進瓶口，然后擺在舞臺上。是什么意思，他很清楚。

“你喝，錢就是你的！”胡志文站起來，大聲喊著?！澳悴粫唤o面子吧？”

話說到這，他身后站起來十來個人，一看都是道上混的。

周朝先面無表情，注意到一瓶啤酒插一百塊錢，十瓶也就一千塊。當然這不是錢不錢的事情，是身段放不放得下的問題。

遠處的蔡文芳沒有出面，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的小弟也不見了，沒有出來維持秩序。

大驢丁俊良他們正喝著飲料，吹牛逼，聽到有人喊叫，聞聲望過去，“臥槽！”一個個站起來，就往那邊走。

周朝先拿起啤酒，笑著問道：“這位朋友，混哪的？”

“文山的赤虎，大名鼎鼎??！怎么到萬華，也不跟我們七大色狼幫喝一頓！”胡志文晃動著身子，向嘴里扔一根煙。

周朝先沉吟一下，暴打他們一頓吧，倒也沒什么，只是他摸不準蔡文芳，到底是能罩得住，還是罩不住，別打完了，場子也沒了。

這時，幼虎們趕到，與這幫人對立而站，丁俊良指著對方鼻子：“干嘛？混那的？”

歌廳里打架是常有的事情，大多數顧客也沒走，而是站起來看熱鬧，最好打起來，這樣也不用買單了，還能看一場好戲。

“哈，大驢?！敝艹茸屗麄冋镜揭慌?，然后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胡志文，笑著說道：“我不混幫派了，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負到頭上。今天我剛開工，不想見血！”

丁俊良聽到大哥發話，齊齊向前走，一個個拿著啤酒瓶，貼在對方跟前，鼻子對鼻子，眼睛對眼睛，惡狠狠地說著：“啊？”

其他卡臺的客人端著酒杯，不停地往嘴里扔花生米，嘟囔著打呀，干他呀的……

就在劍拔弩張，馬上要打起來的時候，蔡文芳朗笑地過來：“呦，胡志文，你喝點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噠噠噠的高跟鞋，一縷香風，一抹倩影，站在了雙方中間。

“呵，蔡文芳，高老二死了，你不會以為你還是人物吧？”胡志文根本不鳥她，身后的小弟吹著口哨，貪婪地看著她的身子。“我勸你，還是把場子讓出來，我們放你離開！”

蔡文芳依舊笑如春風，走到舞臺邊緣，拿起插著一百塊錢的啤酒，把錢扔掉，仰頭干了一杯口。

然后一步一步走回來，湊近與她差不多高的胡志文。

啪！

綠色的啤酒瓶應聲碎了，胡志文捂著腦袋向后退，他沒想到這個娘們敢動手。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淌。他伸手摸了一把，喊著：“給我砍了她，砍她！”

眾多小弟紛紛抽出后腰別著的武士刀。

胡志文看到蔡文芳不退反進，貼著他站著，一個硬東西頂在他下面。余光一掃，竟然是一把手槍。立即揮手，讓小弟們停下。

“你猜我的槍里有子彈嗎~”蔡文芳張開紅唇，御姐音在他的耳邊說道。

胡志文耳朵根很癢，被她撩的幾句，有些硬了，可頂到槍的時候，又被嚇軟了：“你牛逼，算你狠！我只不過是代表其他角頭出來放話，你最好考慮考慮！”

蔡文芳冷笑幾聲，把槍塞進綁在大腿的槍套內，一甩旗袍落下。轉過身拍了拍周朝先的西服，“好好唱，不用理會這些人！”她面帶微笑，眼中有光。

周朝先點點頭，心中卻百感千回。蔡文芳竟然有槍，有槍！這就不是一般的社團了。

寶島的社團之所以碾壓香江的社團，很大原因就是這些人有槍，說暗殺就暗殺。

島內的社團能這樣，其實與老常他們的想法有關，他們當年就是混社團的，到這里依舊想著控制各個階層。

社團，哪有人比他們玩得溜呢！

這場沖突沒打起來，其他顧客們很不爽，沒看到好戲。

周朝先在這里唱了兩個多小時，這才拿錢走人，他一路上都在想蔡文芳的勢力。

高老二這個人，他聽說過，原來是萬華區的一個大角頭，是個漁民出身，起初手底下十來號人，慢慢靠賣水果做大，在萬華區有了名，然后開始涉足其他灰產、黑產。

由于為人仗義，辦事公平公正，在這片地方有很高的威望。很像一部電影《大哥成》里的大哥成，有點類似協調各方的判官。

一路上陳良琦都沒有說話，出奇地安靜，等到進了眷村，他才顫顫巍巍地說：“朝先，文芳姐她……她……”

“你就當沒看見！我一直說不要加入黑幫，這是一條不歸路！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出攤！”周朝先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

夜巴黎歌廳，李行宴請左宏源，在這里娛樂。

“老左，你寫的歌太好了，什么時候錄制唱片？”李行對這次的主題曲非常滿意，符合他的電影主題。

“錄制唱片沒問題，不過歌手的話，我想用我的學生！”左宏源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了。

李行微瞇眼睛，本來他答應主題曲讓萬沙浪和尤雅唱，這時候老左提出新人，不好拒絕啊？

“哈，你什么時候收徒弟了？也不擺酒請我見證？”

左宏源給李行倒上酒，把香煙放在煙灰缸上，皺著眉，吹了一口煙：“你沒見到我那個徒弟，人長得高大帥氣，歌也唱得好，最主要的是，還能寫歌！”

“哦？這么厲害？”李行見對方這么推自己的徒弟，沒法直接拒絕：“那我得看看，什么時候見見面？”

“過節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