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清霞和張莉仁正與名人交流，看到身后不知何時站了這么多人，感覺像是太保，不由地驚叫一聲。

陳良琦更是夸張，一手舉著保溫箱的蓋子，一手拿著水舀子，奶茶順著柄淌到了他的手上。

臉上的胖肉哆嗦著，緊緊咬著牙關。

這十人齊齊摘下墨鏡，插在胸口的兜里，忽然鞠躬大聲喊著：

“大哥！”

“二哥！”

“大嫂……額們！”

林清霞和張莉仁被弄得臉通紅，連忙說著：“我們不是他馬……女朋友。”也被順帶著說錯了話。

陳良琦這才隱約覺得這幾個人面熟，只是多年不見，一時間沒認出來。

周朝先點著頭，眼眶有些濕潤，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大驢、屁胡、毛子、肚臍眼、大小餅干……

當年在文山中學一起玩的好哥們，后來一起加入的文山幫。

“好久不見呢，我不混幫會了。”周朝先低緩地說道。

“我們又不是在幫會才認識，大哥永遠是大哥?！贝篌H本名丁俊良，因為大長臉，人送外號大驢。

其他人跟著應和著。

周朝先讓胖子搞些奶茶，“宴請”曾經的兄弟。別看奶茶不值錢，當黃毛的時候，一根辣條都要分著吃，更不用說飲料了。

跟著黃毛混，三天餓九頓可不是說說的。只不過后面實力強大些后，開始有錢吃喝玩樂了。

“你們怎么來了？正常的話，你們應該在文山區才對啊？”周朝先好奇地問道。

文山幫在這片混的只有高志和那個軟腳蝦，靠恐嚇一些小老板為生。

大小餅干搶著答道：“柳大哥帶著不少人過底去了竹葉，我們不愿去，也沒什么干的，就……”

大小餅干是一對孿生兄弟，因為他們的媽媽特別會做餅干、月餅這類甜品，在眷村就被人起了外號，叫大小餅干。

“那你們有什么打算？”周朝先明知答案，還是問了一遍。

看到十個人如同連體嬰一般齊刷刷地搖頭，就知道這是投奔自己來了。要說放棄他們，又對不起小學、初中、高中這么長時間的感情。

看著隨風飄蕩的小周古早冰旗子，周朝先內心苦笑，兩個人還有的賺，十二個人都得餓著。

他現在開的不是肯德基和麥當勞，根本不需要這么多人，節流是不行了，只能想辦法開源。

這時候可沒有美團、餓了么、京東當騎手。

周朝先想到以前他們只能輻射中華商場附近這一段顧客，要是能送貨上門，豈不是可以囊括更多的街區？

“那你跟我做事吧，不過不能像以前那樣窮橫了，要遵守顧客是上帝的原則！千萬不能毆打顧客！”

提醒到這里時，周朝先想起留學夢中，那里的內地，國營飯店當年就有“禁止無故大罵顧客”的標語。

胖子在一旁臉色驟變，但開口阻攔也來不及了，最近生意一直不好，再養這些個閑人，那不很快就倒閉了嗎？

“太好了，老大！嗚嗚，我們又跟你混了……”

這下他們開始倒苦水，說著自從周朝先入伍后，他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幫中很多中層都想要這幾個人當手下，搞得他們也為難。

拒絕多了，就得罪了大部分中層，以前的油水沒有了不說，一些危險，不得好的活變得越來越多。

“好了好了，我現在的生意也不如意?！敝艹茸匀蛔⒁獾桨l小的神情，笑著說道：“所以就需要變通。一會我去印傳單，你們這幾天拿著傳單給我往寫字樓、大學去送。都給我搞一輛腳踏車！”

“別偷和搶啊！”

……

林清霞和張莉仁以前見過同校學生加入幫會，行事風格立馬與學生不同。這次近距離觀察黑幫分子，還有些刺激。

沒想到竟然有一天能見到退隱江湖的場景。

林清霞是地地道道的山東人，所以從小家教很嚴格，上學放學都有明確的要求，往返學校的時間是固定的，還要帶著妹妹，要是晚一點，就會被訓斥。

所以她一直想要沖破束縛，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F在的林清霞對這個混跡社會的家伙很感興趣，想要了解他曾經“崢嶸歲月”。

眾多兄弟散去各自找腳踏車后，周朝先跟胖子解釋著，這些兄弟以后就干送貨的工作。

他們與身后的商鋪合作，用他們的電話當做訂購電話，兩杯起送，配送費就收五毛，電話費從他們這里出。

“這能行嗎？”胖子覺得誰會多花五毛錢買奶茶呢？

周朝先讓胖子自己看攤，他見林清霞二人左右無事，便邀請她們一起去復印店制作傳單。

一下午的時間就在那設計版面，特意把奶茶和芒果牛奶冰的價格調高一些，再打折，顯得異常優惠。

他又加了咖啡等寫字樓顧客喜歡的飲品，估計又得找干爹幫忙，看能不能搞到“淘汰”的咖啡機。

…………

“各位聽眾晚上好，這里是調頻****中廣的《熱門音樂》，我是主持人陶曉清。”

陶曉清帶著耳麥，輕柔地說著最近歐美流行音樂。

“詹姆斯·泰勒憑借《You've Got a Friend》，從七月末到今天，連續3周蟬聯冠軍……”

詹姆斯·泰勒是著名的民謠歌手，僅在美國唱片銷量就達3300萬張（RIAA），共獲得5座格萊美獎，是七十年代唱作人的領軍人物。2000年入選搖滾名人堂和創作人名人堂。

陶曉清看到導播隔著玻璃比出OK手勢，“請欣賞《You've Got a Friend》！”她抽出事前準備好的唱片，這是她前段日子在中華商場選購的七寸45轉小唱片。

推起音量推桿的瞬間，溫暖的鋼琴前奏裹著細微的底噪涌進直播間。陶曉清習慣地將轉椅轉向后面，靠坐在那，閉目欣賞著音樂。

詹姆斯·泰勒翻唱了卡洛爾·金的歌曲，鋼琴音符簡潔而富有敘事感，以C大調為基礎，通過流暢的分解和弦營造出撫慰人心的氛圍。

再加上他的原聲吉他，與與鋼琴形成對話般的呼應。他的指彈風格為前奏增添了民謠的質樸感，

陶曉清想到了如今寶島民謠“代表人物”周朝先，不知道他的歌曲在面向大眾時會得到什么樣的評價。

熱線電話的指示燈在第三首歌間隙亮起?！澳?，這里是《熱門音樂》?！碧諘郧蹇吹綄Рナ疽夂螅⑿χ鴨柕?。

帶著電流聲的女聲從聽筒里溢出：“陶小姐，能替我先生王境澤點播一首《It's Too Late》嗎？”

這下演播室里的人精神了，這是有瓜呀！《It's Too Late》這首歌的歌詞是：整個早上都窩在床上，只想消磨時間……我們之間有人變了……太遲了寶貝……我心已死。

可惜這位女士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在節目的最后，我將播放一首華語歌曲，是最近報紙上很火的年輕人，發起民歌運動的周朝先先生的歌曲，也是改編自……《鄉愁四韻》，這首從未正式發行的demo，今夜將首次通過電波與各位相遇。”

周朝先帶著林清霞和張莉仁吃了便餐，匆匆趕回小周古早冰，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要播放他的歌曲。

漸強的吉他掃弦模擬水波蕩漾，輕柔的歌聲傳遍了寶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