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西西
- 圓夢保鏢事務所
- 卷毛小二郎
- 3181字
- 2024-12-11 21:07:34
銀裝素裹的大地上寒風蕭瑟,橋邊的大河凍成了厚冰,三五成群的人穿著厚重在冰上遛玩。
河邊的灌木叢也穿著一身厚衣裳,每條枝椏都結著冰霜。灌木下方不起眼的角落,拱起一個小雪堆。
仔細一看,那雪堆正在窸窸窣窣的抖動。
扶旺直接被凍醒,哆嗦著從雪堆里爬出來,拍掉身上的雪,狠狠的摩挲著露在外半袖外面的胳膊,企圖用這些小動作獲取些微不足道的熱量。
他茫然的舉目四望,完全陌生的環境,完全陌生的季節。前腳還在師父的小院里除靈,這一桿子給他弄哪來了。
扶旺的身上還穿著夏裝,為了不凍僵在原地,他趕緊扒拉出灌木叢,朝著有人的地方走去,踉蹌的邁到冰面上。
一個亮相,他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扶旺哆嗦著站在原地,嗓子眼里像墜著一口鐵,說不出一句話。
“我的媽呀,誰家孩子不穿衣服就出來了?”一個大媽咻的一下,驚叫著劃過來,順手就脫下身上長長的棉襖裹在他身上。
人群也炸了鍋,圍過來七嘴八舌的問著:“小孩,你家大人呢?”
“什么天了,穿這么少?你得凍尿血。”
“走丟了?不是被拐賣的吧!”
沒有幾分鐘,帽子、圍巾、手套就都給扶旺裝備了個齊全。
扶旺坐在警察局里,身上披著毛毯,手里捧著一杯熱水。
民警坐在對面正詢問著他的基本信息,“多大了,家哪的?”
扶旺:“16,我家是河南屁股溝。”
民警:“你怎么到哈市的,你父母知道嗎?”
“我、我,”扶旺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來的。
“我也不知道,我就暈過去了,醒來就在這了。我們那還夏天呢,這就冬天了。”
民警沉吟了片刻,“暈了?拍花子,肯定是拍花子。知道你父母手機號嗎?我們幫你聯系。”
扶旺這才想起來,他有手機。這手機是今天出門的時候,阿姨特地塞給他的。
他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來,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出25通未接來電,全都來自于一個人—小圓。
扶旺不太熟練的擺弄著智能手機,終于將號碼撥了回去,剛響兩聲,對面就接通了。
“你怎么才接電話!我給你打了多少個了!”話筒里面傳來向小圓氣急敗壞的聲音。
“我放靜音了,學校里不讓開聲音。”
“我真的是服了,你現在在哪呢?”
“警察局。”
“我猜也是,你在那等我,什么也不要和警察說。”
扶旺掛了電話看著對面的民警,他不知道為什么向小圓讓他什么都別說,他已經完全被這些情況弄暈了頭腦。
于是就真的閉上了嘴巴,不管警察怎么問,都固執的不再說一句話。
沒過多久,向小圓就風塵仆仆的從警局大門走進來,把扶旺領了出去。
扶旺還是穿著那身夏裝,向小圓一看干脆把身上那件半新不舊的黑色羽絨服遞給他。
扶旺不愿意拿:“我穿了,你咋辦。”
向小圓比劃著身上鳥槍換炮的褲子毛衣,“我暫時凍不死,一會去商場再買一件。”
扶旺一聽這話,蔫頭蔫腦的穿上羽絨服。
兩個人打車到了商場,向小圓臭美的買了身白色羽絨服,又干脆的給扶旺里里外外置辦了一身。
“二旺啊,你說你不會動動腦子嗎?冷你不知道買衣服。”
扶旺半張臉都埋在口罩里,“我身上沒錢啊,都給你了。”
向小圓一哽,尷尬的在路邊買了兩根雪糕,生硬的轉移話題,“你知道現在是什么情況不?”
扶旺接過雪糕舉著:“我不吃,這怪冷的,凍牙。”
向小圓眼睛一瞪:“不知好歹呢,人家東北人冬天都吃雪糕。”
扶旺往他手里面塞去,“都給你吧,我不要。”
“不要拉倒,我自己吃。”
向小圓舉起手機示意扶旺看,“手機的功能全都能正常使用,但是打不出去電話,除了你。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老舊小區,我跟一樓的阿姨買了身厚衣服,然后特意試了一下給她打電話,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扶旺撲騰著大眼睛。
“能打通,這說明什么?”
扶旺著急的直跺腳,“說明啥,你直說嘛。”
向小圓諱莫如深的一笑,露出臉上的小酒窩,“說明我們被隔絕了。
現在是六月份,哈市根本不可能下雪,而除了這個空間里的人,我們根本聯系不到外界的人。只有一種可能!一切都是假的,我們被惡靈控制了!”
扶旺很激動,他拉下口罩,燦爛的笑著:“小圓,你真聰明。那我們怎么辦啊?”
向小圓胸有成竹:“怎么來的,就怎么回去。”
兩人又摸回來向小圓醒來的小區,向小圓不知道從哪摸了塊磚頭,拿在手里,深呼吸后閉上眼睛狠狠向自己頭上拍過去。
磚頭在距離頭發1厘米的地方剎車,他挫敗的嘆了口氣,將磚頭交給旁邊的扶旺。
“來,你來打,準點狠點,爭取一下給我拍暈。”說著,他伸著脖子把腦袋湊過去。
扶旺有些擔心:“你真能回去嗎?萬一我給你拍死怎么辦啊。”
向小圓緊緊閉著眼睛,“不試試怎么知道,現在又沒有別的辦法。”
扶旺掂量著手里的磚頭,“那我拍了?”
“拍吧。”
“拍了。”
“拍!”
“拍了!”
那個斬釘截鐵的語氣,只要向小圓敢應,下一秒,這磚頭肯定能出現在他頭上。
向小圓咬緊牙關,一下子軟了腿。就二旺這個死心眼,還真容易一下給他拍醫院去。
他沒繃住,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算了,我不敢。”
扶旺松了口氣,把高舉的磚頭扔到一邊,“嚇死我了,我還沒打過人呢。”
兩個人并排蹲著,冰天雪地、愁眉苦臉、相依為命。
向小圓吸溜著鼻涕,懷念著自己的青蔥年華:“我長得這么帥,學習也不差,老天怎么不開眼,讓我攤上這種事。我不會一輩子就被困在這了吧,那我爸媽怎么辦,他們找不到我該多著急。”
說著說著,不禁悲從中來,啪嗒啪嗒的流下眼淚。
扶旺蹲在一邊,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他不帥,學習也一般。他大爹不知道哪個年月才能想起來找他,要真在被困在這死掉,也算跟爹娘團聚了。
想來想去,好像也沒那么傷心。
但是不管怎樣安慰自己,鼻子還是酸了。可能是為了‘英年早逝’的向小圓,或者是為了才上了一天的那樣漂亮的一中,也許是為了溫情脈脈的向家。
總之他也小聲的啜泣起來。
向小圓鼻子下面耷拉著一條水晶吊墜,哭著向扶旺懺悔:“二旺,我對不起你,其實我拿你錢就是為了玩。”
扶旺也哭著說:“小圓,我也對不起你。其實我轉頭就給阿姨發短信了,她說回家就收拾你。”
兩人對視一眼,悲情的擁抱著大哭。
鬼哭狼嚎的聲音里,夾雜著一道更加尖細幼嫩的哭聲。扶旺閉上嘴,仔細側耳傾聽,隨后站起來向那道哭聲的來源尋去。
一個小小個子的女孩正坐在秋千上啼哭,看樣子差不多上幼兒園的年紀。
扶旺走上前蹲下,小心的看著女孩通紅的有些開裂的臉蛋:“小朋友,你怎么了?”
女孩抬起頭,隨后害怕的跑走,躲到了后跟來的向小圓腿邊。
向小圓平時最不喜歡應付小屁孩,看著身邊抓著他褲腳的小女孩,說要直接送去警察局。
小女孩一聽,手抓的更緊,驚慌的說:“不要不要,爸爸會打我的,不要去警察局。”
向小圓蹲下身嚇唬他:“是不是你不聽話,在外面玩不回家。小孩子不聽話會被狼外婆抓走的。”
小孩一聽,紅腫的眼睛又開始流淚,“西西乖,西西乖的。”
扶旺用手肘懟了他一下,齜牙咧嘴的示意他少說話。他拿出手紙,給西西擦干眼淚。
冬天的風刮人,小孩子也不知道在外面哭了多久,整個臉都皴了。
扶旺有些心疼,抓著西西的小手想幫她捂一捂,隨即驚訝的看著眼前腫成蘿卜的小手。
兩個小手已經凍的青紫,上面滿是經年累月的凍瘡,指甲縫里也全是黑泥。
扶旺眼尖的瞄到她的胳膊也不對勁,一下子將單薄的棉服擼上去,瘦弱的小胳膊上滿是淤青和傷痕,手腕上還有兩道深深的勒痕。
他生氣的站起來,問道:“西西,這是誰打的?”
“是、是爸爸和阿姨。”
向小圓也被嚇呆了:“我靠,下這么重的手,是親爹嗎?趕快報警吧。”
西西癟著小嘴哀求著:“求求你,求求你哥哥,別報警。警察還是會送我回家的,爸爸會打死我,他說再看到警察會打死我的!”
扶旺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會讓他打你的。”
他簡直氣的胸悶,他爹向來是個十分正直的人,退伍之后,遇到不平的事也會挺身而出,他也一向是這樣教育扶旺的。
扶旺雖然不算聰明,但是心里有一桿叫做正義的秤。
他拉著西西的手說:“我送你回家,我和你爸爸談談。”
向小圓拉住他:“這種事警察都管不了,你怎么管?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惡靈好回家,你別多管閑事了。”
扶旺頭也不回的拉著西西往前走著。
“扶旺!這都是假的,你這么認真干什么?”
“不是假的,西西的傷就不是假的。”
“我真是服了!”向小圓原地崩潰,一跺腳跟上扶旺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