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金色的光芒，寒冷、刺骨的金色光芒。

并不是生理意義上的寒冷，而是從靈魂深處蔓延出的戰栗。

賽勒斯汀無時無刻不在毛骨悚然，她有種莫名熟悉的感覺，也正是這種感覺反而令她震悚。

她確定自己沒來過這里，也絕對沒有在任何地方看到過眼前這樣的景象。

熟悉的是……

逸散在空氣中的這些能量嗎？

放眼望去，整個世界都被漆成金色，晃動著冰冷又刺骨的金色光芒。

可卻沒有光源，蒼穹中只有一個空無的虛洞，看著像是黑洞，卻沒有形成黑洞視界，也沒有捕捉到處都是的“光”。

沒有光源，那么……

這些發光的能量，就是光源。

正是充斥著這方空間的詭異能量，將一切都映成了金色。

這能量實在太過熟悉，賽勒斯汀本能地想要探查，用靈能的方法去引動——

“嘔！”

金色能量剛引入體內，就有一種源自本能的惡心與反胃，賽勒斯汀無法阻止這種感覺，彎腰作嘔。

這……這熟悉又惡心的金色能量，到底是什么？

葉凡說道：“是靈能，死去的靈能，任何靈能個體，都會本能地排斥這些能量。”

“暫時屏蔽靈能，動用輪海和道宮的力量，就不會再被影響。”

“死……死去的靈能？”賽勒斯汀震撼且不解，這個名詞冠上這個定語，沒人還能保持鎮靜。

葉凡說道：“這是某個存在開辟的小宇宙，想要在這里終極一躍，但失敗了……”

沉靜的眼波深處，已是涌動出了非凡的神采，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天帝還是第一次被勾動起這樣的好奇心。

“在我到來之前，這個宇宙大抵有三種證道之法，即基因飛升、靈能飛升、科技飛升，都能通向永生與無敵。”

“但沒有個人的飛升，只有族群的飛升，或者說，個人的飛升必然伴隨著族群的飛升……”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色孽就是靈族帝國靈能飛升的結果，可路走歪了，于是變成了混沌飛升……”

“現在的人類帝國，也在面臨相同的問題，人類帝皇飛升，就要綁定人類族群飛升，所以人類才會毀滅……”

戰錘宇宙的主體是在銀河系，可絕不局限于銀河系，泰倫蟲族是系外來客，寂靜王斯扎拉克更是殺到了銀河系外。

在天帝窺見的一角真相與終極中，銀河系就像是一個擂臺，或者說一個棋盤，混沌四神正在這里進行所謂的“偉大游戲”。

而銀河系之外的智慧生命，在成長到一定程度，發育到瓶頸之后，也都會宿命般地進入到銀河系，參與這場“偉大游戲”。

因為，銀河系就是這片宇宙的終極之地，想要終極一躍，得到大逍遙、大解脫，銀河就是終點，也是起點。

可能換種說法更適合理解——

銀河大舞臺，有夢你就來。

自然，遮天宇宙同戰錘宇宙法則不同，證道的途徑、證道的結果都不相同，不能簡單混為一談。

在這方面人工開辟的小宇宙，天帝同時感受到了基因飛升、靈能飛升、科技飛升三種能量波動。

是……黑暗科技時代的人類族群嗎？他們到底在這里做了什么？

這片空間極為廣袤，雖說是小宇宙，卻已與真實宇宙無異，這是通過頂級科技與靈能構建出的飛升之地。

已死去的飛升之地，就連信息、存在都死去了，即便是依靠天帝神魂，也無法感知到從不曾存在的東西。

賽勒斯汀跟在天帝身后，一步邁出，身畔場景變換，竟是踏足在了星空之中。

天帝成為了殘破世界的唯一錨定點，只要在他身邊，就不會被混亂的規則影響，不然賽勒斯汀早已被撕碎。

那個蒼穹之上的虛無黑洞仿佛近在咫尺，抬手就能觸碰到，在這里賽勒斯汀能確認，這的確是一個黑洞，至少曾經是。

天帝說道：“飛升之地被打殘了，甚至大部分‘概念’都在本質上被抹除，時空連續性被破壞，看似廣袤的空間，實際只剩下一點點。”

賽勒斯汀看向那輪黑洞，問道：“陛下，這……這個黑洞為何如此安靜？”

“它也死了，這是一顆百倍于太陽體積的合成恒星，被拖拽到這里，由科技武器瞬間衰變成超大黑洞……”

“合成恒星？衰變黑洞？”賽勒斯汀駭然道，“那得是怎樣的科技水平？”

“還不算完，這顆黑洞并沒有完成它的任務，因為——”

天帝指指漂流在星空中的一艘艦船，從外貌看依稀還能看出艦船的樣子，單純只是部分碎片，就有行星般巨大。

“黑洞所產生的能量，全都被它吸收，而后凍結……”

“碎片就有行星大小，本體該有多大？是誰在操控它？”

“沒有人操控，它自身就是擁有智慧的生命，或者說是機械生命。”

賽勒斯汀直發愣：“那是……那是一個生命？能吞噬黑洞能量的生命？那又是誰摧毀它的？”

“不知道，只剩下了這些信息。”天帝說道，“但從外觀來看，是一擊斃命，瞬間摧毀了中樞系統。”

賽勒斯汀失神道：“如此強大的機械生命，竟然被……一擊斃命？”

“走，往前去看看。”

兩人再次邁出一步，這次踏足于一片遍布殘骸的星球戰場上，連恒星與黑洞都能毀滅，什么星球能承受得了這樣烈度的戰爭？

天帝須臾之間便攫取到殘余信息，不由得贊嘆道：“是禁魔場域，不能說是禁魔，因為除卻軀體之外，科技、靈能等一切手段全被禁止。”

“沒有科技，沒有靈能，只是生命最為本質的碰撞。”

賽勒斯汀已被震撼到無以復加，她瞪大眼睛，看著這顆已被黑暗籠罩的殘破星球。

沒有大氣籠罩的蒼涼大地之上，布滿了已死的殘骸，骸骨堆積如山，那是高有數十米的巨人，唯有從顱骨依稀能分辨出人類的模樣。

天帝俯身，撥開已粉末狀的白骨，從地上撿起一塊光華已流失殆盡的水晶，依稀能看出人形。

“陛下……”賽勒斯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敢說。

“是的。”天帝說道，“這里是黑暗科技時代，金人的飛升之地。”

“這就是他們在這片戰場上遭遇的對手。”

他將那塊人形碎片丟給賽勒斯汀。

“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