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圣跡鑰匙
- 巫師之上:我以仙道鑄九環(huán)
- 福氣茶煮宇宙枳實(shí)
- 4009字
- 2025-08-27 23:59:30
廢棄的石窖深處,火焰在巖壁間顫蕩,影子如爬行的野獸般交錯。
哈維爾神父緩步踏入,厚重的長袍在地上拖過灰塵。
黑暗的角落里,有一個人影緩緩走出,那正是法爾考,身形枯瘦得不成樣子,像是干尸一般,周身纏繞著若有若無的霧氣。
寬大的袍子遮掩了他大部分軀體,但偶爾風(fēng)吹起晃動,依稀能看到其下皮膚上令人不適的蠕動與凸起。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
“看來你還活著。”哈維爾冷聲開口:“但是,你毀了整個計(jì)劃,法爾考。
你違背了我們的交易,卻還貪念不止,艾琳娜是德梅洛之女,更是主的孩子,你竟敢妄想帶走她?”
法爾考眼中的幾十顆眼珠同時轉(zhuǎn)動,低低笑出聲來:“主的孩子?哈,你們教會的人最喜歡這樣安慰自己,容器竟然說得這般好聽。
倒不如交給我,她的精神資質(zhì)百年難遇,若由我培養(yǎng),足以助我更快晉升正式巫師,賣上學(xué)院也能換取巨大的回報,那女孩體內(nèi)潛藏的靈性,遠(yuǎn)勝祭壇上那些麻木的羔羊。”
“艾琳娜不可動,她的命運(yùn),自有主的意旨安排,你若再生覬覦,我會親手將你燒成灰燼。”
哈維爾眼中閃爍出金色的光芒,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法爾考僵立在原地,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忌憚。
“法爾考,我需要一個解釋,德梅洛家族的血脈是引出圣跡復(fù)蘇的鑰匙,羔羊們死了這么多,關(guān)鍵的儀式還無法執(zhí)行,我這么多年謀劃的圣跡也隨著通路的坍塌而再次沉寂,而你,你像條喪家之犬一樣逃走了。”
“毀掉儀式的,不是我。
那個家伙,釋放的圣焰不僅斬?cái)嗔宋遗c結(jié)界的契合,更將祭壇的靈性燒得七零八落,靈性失散,通路崩塌,整個法陣轟然坍毀,即便我還活著,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圣跡再次沉眠,若非我及時切斷契約,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能站在這里和我說話?”
法爾考低低地笑出聲來,“你的疏忽,現(xiàn)在倒來質(zhì)問我了?”
“我正在調(diào)查他,教會記錄的檔案并不復(fù)雜。”哈維爾語氣稍稍平復(fù),承認(rèn)了這一點(diǎn),坦白道:“他身上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他的圣力純凈無瑕,我不清楚,在安息堂的老約翰死后,他應(yīng)該還是一名神父。
靈界通路已經(jīng)坍塌,教會遲早有一很快就會徹底清查此地,只是時間問題。”
“哦?那些嗅覺靈敏的裁判所獵犬,竟然沒有聞著味撲來了?”
“他們來過了,只是未能抵達(dá)石墻鎮(zhèn),或許他們迷失在了主的考驗(yàn)之中。”
哈維爾淡淡說道。
話語中的含義不言自明,法爾考清楚這是被他殺了。
法爾考的眼珠轉(zhuǎn)動著,試探著另一個消息,“那位塞拉城圣母堂的駐堂神父呢?為何我沒有再聽到他的消息。”
“自然是被主教大人清理了,敢于背棄教會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法爾考呵呵地笑了兩聲,“肅清了障礙,塞拉城圣母堂駐堂神父的位置,主教大人想必已許給你了?”
哈維爾神父沒回答。
教會表面秩序井然,共享著福音之稱,暗處的裂痕卻早已分明,已是幾乎公開的秘密,各地修會各自為派,各擁信仰解讀,有著各自不同的教義、目標(biāo),乃至對主的理解。
有的修會主張嚴(yán)苛裁決,以律法與教令統(tǒng)治信眾;有的修會推崇圣跡傳承,認(rèn)為靈性與神意高于條條框框;還有的更近乎隱秘的派系,也在這場紛亂中借機(jī)擴(kuò)展。
裁判所的教士們居高臨下,自詡為主意的執(zhí)行者,但在部分神父眼中,不過是一批將信仰工具化、以條文壓制人性、維護(hù)自身權(quán)威的狂信徒。
哈維爾神父深知,若讓裁判所的人坐視不理,他在石墻領(lǐng)的布局將受限,甚至可能被暗中削弱,晉升主教的路也會被阻斷,甚至可能自己都會被當(dāng)成裂教異己清除掉。
那他們就是阻礙圣意的敵人。
石墻鎮(zhèn)已引起太多不必要的關(guān)注,該收手了。
“失敗就是失敗,維安神父的問題,我自會處理,合作到此為止,法爾考,離開石墻鎮(zhèn),永遠(yuǎn)別再回來,否則,下一次見面,我不會再吝嗇圣火。”
聽到這句,法爾考死死盯著身前的神父,幾十只眼睛里翻滾著極大的不甘,但他能感覺到,哈維爾此刻是十分認(rèn)真的。
城堡血祭的失敗讓他損失慘重,籌備了接近十年的材料積累化為一旦,但此刻與這位深不可測、且占盡地利的神父徹底撕破臉,也絕非明智之舉。
他嘴角一勾,笑意譏諷:“很好,神父,不必將自己粉飾得如此高潔,若非各取所需,我也懶得來這種鬼地方,你我之間,只有這一件事值得浪費(fèi)時間。”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開始扭曲模糊,如同浸入水中的墨跡。
哈維爾神父獨(dú)自站在原地,許久未動,石窖內(nèi)火焰燃燒的噼啪聲,很快就停息,只剩一片黑暗。
他低聲自語,仿佛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向某個看不見的存在宣誓:
“我是侍奉主的仆人……與那等沉湎于墮落的野巫,終究是不同的。”
“我們的目的,從來都不同,”一道溫和的光芒重新在他手中跳躍著,映照出他側(cè)臉,“我為的是主的榮光,而他們只為自己。”
……
哈維爾神父踏出石窖,夜色如墨般包裹著石墻鎮(zhèn)的街道,回到教堂內(nèi),爐火微紅,照出厚重經(jīng)書與懸掛的十字架。
艾琳娜正坐在壁爐前,借著微弱的燭光,手里拿著一本古舊的圣典,似乎在專心研讀。
聽到腳步聲,她立刻抬起頭,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眼睛閃閃發(fā)亮,像兩顆純凈的寶石。她放下書,小跑著來到哈維爾面前,語氣里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似乎已在此等待多時。
哈維爾腳步一頓,迅速將眸中的其他情緒斂去,換上慣常的、帶著長者溫和的神情。
“你還沒有回去休息嗎?”
“神父!”她輕聲叫道,聲音清脆,卻有一絲顫抖,“您看!”
“哈維爾神父!您教導(dǎo)我的圣火術(shù),我剛才…我剛才終于將它完整地引導(dǎo)出來了!我……我成功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掌心向上,哈維爾微微一怔,只見一團(tuán)小小的、金色火焰在她手心安靜地跳躍著,那是如此純凈,初升的晨曦般柔和,不帶一絲雜質(zhì),充滿了神圣感。
竟然……這么快就領(lǐng)悟了?連圣油都不需要?
“我…我竟然練成了!”艾琳娜說道:“我試了好多次,一開始總是不成功,但就在剛剛,我感覺到了!我能感受到它,它就像我身體的一部分一樣!它聽我的話了…雖然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
她控制著這團(tuán)火焰,讓它在食指與拇指間來回跳動,那份掌控力,根本不像是一個剛剛?cè)腴T的少女,像是已經(jīng)練習(xí)了許多年的教堂執(zhí)事。
哈維爾神父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那里還殘留著被燙傷的小傷口,這才是初學(xué)掌控不力、圣力輕微灼傷皮膚的表現(xiàn),但對她而言,這倒更像是成功的證明一樣。
他緩步上前,托起她的手,治愈了那點(diǎn)微不足道的損傷。
“很好,艾琳娜,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初步掌握圣火術(shù),這證明你擁有非凡的專注力與純凈的信仰之心,主必定聽到了你虔誠的祈禱,并賜予了你回應(yīng)。”
“愿主保佑你,孩子,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的練習(xí)或許可以嘗試讓火焰維持得更久一些。”
哈維爾溫和地囑咐道。
艾琳娜高興了一會,想到了什么,臉蛋又忽然低落了下去。
“今天有好轉(zhuǎn)嗎?卡洛斯他們…還沒有醒過嗎……”
剛剛獲得的微小喜悅,在恐懼未知面前,又顯得如此微不足道了。
后面的話她沒有說下去,只是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
哈維爾神父安慰了她幾句,說了一下家人卡洛斯的身體情況在好轉(zhuǎn),并再次強(qiáng)調(diào)圣母會照顧所有迷失的靈魂。
最后看著艾琳娜行禮后離開的背影,直到她的腳步聲消失在盡頭,他臉上的溫和笑容漸漸淡去,化為一片平靜。
痛苦會磨煉靈魂,也能讓潛能更徹底地顯現(xiàn)。
她需要嘗到失去至親的劇痛,唯有失去,才能鑿開凡俗的軀殼。
哈維爾神父緩緩閉上眼。
艾琳娜的身影仍在記憶中閃動。
那時候,石墻鎮(zhèn)的秋日陽光尚且溫暖,馬蹄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是子爵親自來到教堂,甚至來不及換下沾著塵土的騎裝,是她的女兒出生了,哭聲柔弱而清脆,就像晨露落在花窗上的聲音一樣。
“神父,請您看看她!請為我的女兒祝福。”子爵的聲音里滿是虔誠和顫抖,那時候的他還沒有這么胖。
“我將她命名為小艾琳娜,愿她一生純潔,得到主的庇佑。”
哈維爾俯身接過那個柔軟的小生命,將她抱在懷里,那份輕盈讓他感到陌生,他習(xí)慣了圣典的厚重,卻不曾感受過如此鮮活、純粹的生命。他念誦著禱文,掌心圣力微動,淌過她幼小的身體。
臉蛋紅撲撲的,一雙水綠的眼睛如同最純凈的天空,正好奇地、懵懂地望著教堂拱頂上描繪的圣徒壁畫。
那一刻,他感覺到的并非普通的祝福,而是一股近乎透明的、強(qiáng)大到令人驚嘆的靈性,極其通透的潔凈感。
這嬰孩的靈性似乎比尋常孩子不一樣。
“她一定是位天使呢。”
此后,子爵夫人時常帶她來做禮拜,艾琳娜便成了圣母堂的常客,孩提時期的她,從來不是一個安靜的孩子,搖搖晃晃地走路,好奇心讓她總是四處探索。
坐在石階上玩起燭火,或者在庭院的花園里抓起蟲子,有時候喜歡跟在哈維爾身后,偷偷溜進(jìn)他的書房,翻看那些她看不懂的書籍,盡管每次都會被發(fā)現(xiàn),然后輕輕地將其抱出來。
她常常跑到背后旁的小河邊,捧起一捧清涼的水,看著水面映出的天光。哈維爾有時會站在旁邊,輕聲講述圣典中的故事——天使是如何護(hù)佑迷失的靈魂,圣母是如何驅(qū)散黑暗的侵?jǐn)_,小女孩聽得入迷,偶爾抬頭看他,眸子里閃著期待的光。
等到她稍微長大一些,就常常趴在厚厚的經(jīng)書上,聽著神父們朗誦禱文,那些晦澀的詞匯對她來說完全陌生,但她會用稚嫩的聲音模仿著念,一邊念,一邊偷偷觀察哈維爾的神情,
“神父。”
她仰著臉問,眼睛亮晶晶的,“書上說主的光輝無處不在,那……它在黑森林里嗎?它照得到那些害怕的人嗎?”
那時候他是如何回答的?他大概是以標(biāo)準(zhǔn)的神學(xué)論述安撫了她,但內(nèi)心卻因她無意中觸碰到的邊界而微微一動。
“神父,那這些也是主的考驗(yàn)嗎?”
“是的,孩子,萬物皆是,喜悅與悲傷,都是主的考驗(yàn)。”
這些平淡的日子,就像河水般緩緩流淌。
看著她眼中的懵懂逐漸褪去,那份天生的靈性在潛移默化中與日俱增,與教堂的圣力環(huán)境愈發(fā)契合,這一切,都如所愿般進(jìn)行著,平穩(wěn)得近乎完美。
抱歉,孩子……
哈維爾神父睜開眼,回憶的暖色驟然褪去,眼眸中再無一絲波瀾。
“通透體……”他低聲自語,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這份恩賜,只能為主所用。”
火焰在他手指悄然燃起,純凈、穩(wěn)定,遠(yuǎn)比艾琳娜所凝聚的那一小簇要強(qiáng)大得多,卻也冰冷得多。
這份圣術(shù)天賦,連同她這個人,都必須是他的籌碼,是他執(zhí)行主的意旨、通往更高權(quán)柄的階梯,無論是法爾考那樣的野巫,還是教會內(nèi)部其他派系的覬覦者,絕不容他人染指分毫。
這是必要的犧牲,它能讓靈魂得以更完全地向主敞開。
在更大的災(zāi)難面前,較小的犧牲也是必要且注定的。
他突然莫名望向窗外某一處,那是安息教堂的方向。
“太急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