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黑森林
- 巫師之上:我以仙道鑄九環
- 福氣茶煮宇宙枳實
- 4014字
- 2025-08-26 23:59:39
暮色低垂,圣母堂的彩窗映照著殘陽,血紅斜斜灑在中殿墻上。
艾琳娜推開側殿的木門,腳步急切,裙角拂過地磚,哈維爾神父正坐在長椅上,雙手抱起祈禱,聽到聲響,他抬起頭,見到來人,神色微微一愣。
“艾琳娜,孩子,你看起來恢復得不錯,但身體還未痊愈,為何不多休養一會?”
艾琳娜搖了搖頭,走到他面前,神情中再不見往昔那份活潑搗蛋的輕佻。
那個往常在長椅上偷睡、在懺悔時忍不住偷笑、扒拉神父帽子的貴族少女,現在臉上只剩下執意。
“哈維爾神父,我來是想請求您……教我圣術。”
空氣驟然凝滯。
哈維爾的神情明顯動了一下,眼中浮起驚訝,緩緩放下手中的十字架,凝視著少女。
“孩子,你可知圣術是什么?它不是復仇的兵刃,而是主的恩典與救贖。
圣術需要強大的精神支撐,更需要堅定的信仰,這兩者缺一不可。”
艾琳娜眼中瞬間涌起淚水,她卻猛地咬緊牙關,像是要把淚水逼回去。
“我知道!可父親死了,是他們害的,毀了卡洛斯,安托萬…”
“而且,我哥哥……他是否還能……誰也不知道,如果他能醒來,一定會是去守護大家,若是他再也無法走上奉信者這條路,那么,我愿意去背負這一切,可現在……可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再依賴他人,德梅洛必須有人繼續下去——如果沒有別人,那就只能是我,我愿意站到他曾經的位置上。
我必須擁有力量!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巫師肆意為惡!”
對于一個失去了父親、哥哥又身受重傷的女孩來說,復仇是她唯一能夠抓住的信念。
哈維爾盯著少女看了好一會,開口道:“孩子,主賜予的道路,無人可以代替他人行走……圣術,更不是一把用于討還血債的劍,若是為了仇恨而修習圣術,那便是危險的開端,圣光不是復仇的火焰,它能庇護、能照亮,可若心中只存怨恨,那光也會熄滅。”
然后,他才俯身,將手放在她的頭頂,這個動作充滿了庇護的意味,語氣緩和下來,但嚴肅并未減少。
“我理解你的痛苦,但你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這是我最不愿見到的,但若你愿意踏上這條路,就要先明白,力量本身不是答案。”
艾琳娜抬頭,咬緊牙齒,低聲呢喃:“那您告訴我……我究竟該如何做?難道就讓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永遠肆意為惡嗎?主不是教導我們要捍衛羔羊,驅逐豺狼嗎?
我愿意接受任何考驗,神父,無論要多久、要多痛苦,我都不會后退。”
“你若真心尋求圣光的道路,是為了守護而尋求力量,我可以做你的引路人,教導一些圣術基礎。”
“神父,我明白了,我愿意學習圣術,為了守護……那些需要被守護的人。”艾琳娜立即回道。
哈維爾神父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好孩子,從明晨日禱鐘聲響起時開始,你需準時到此,我會教你如何去感受圣光,如何去聆聽主的指引。
祈禱、服侍、抄寫圣文,這些是你必須先走過的路,只有通過這些,你才能逐漸觸碰到主的真實。”
艾琳娜站起身,向神父深深地鞠了一躬,畫上十字,“謝謝您,神父,我必不會辜負您的指引。”
哈維爾神父溫和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發。
……
“維安神父,這是德梅洛家族奉上的金幣,說是感謝您那日……”
維安拿上迪奧戈遞來的金幣,厚實的皮袋放在長桌上,沉甸甸的分量讓桌面微微一震。系口松開,幾十枚金幣滾落出來。
這么多么?
“艾琳娜小姐說想在明天中午拜訪您。”
“不用了,叫她好好修養吧。”
那時候,他都不知道還在不在石墻鎮這里,興許在哪片黑森林摘著草。
“現在,是誰在主持德梅洛家族事務。”
迪奧戈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他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子爵大人的叔叔幾人被召喚回來在接管代理著吧,聽說是發出了信函去通報公爵那邊了,但至今沒有回音,如果卡洛斯少爺…醒不來,可能要發布公告重新主持繼承人選推舉了。
迪奧戈可不覺得年幼脆弱的艾琳娜小姐能保住領地,這對于一個沒經歷過歲月洗禮的少女來說太難了,
他沉默了一下,吞了口唾沫,又壓低聲音補充道:“艾琳娜小姐,我實在不覺得她能……”
他還有一個回答也沒有說出,那就是期滿無人申索,領地極大概率落入教會的手里。
那樣的結果,等同于德梅洛家族的徹底覆滅,或者是徹底變成教會的傀儡。
“對了,你圣術修煉得如何了?”
維安準備離去,卻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下來,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回維安神父,現在配合圣油,能勉強…點燃一根白蠟燭了。”迪奧戈沒想到維安會問起這個,有些緊張地回道。
“第二根呢?”
“暫時…還不行,但是如果將第一根殘留的圣力收回,應該還是可以點燃第二根的。”
“那你為何不直接用第一根點燃的蠟燭,去點第二根好了?”
明白了迪奧戈的圣術境界,維安搖搖頭,邁開腳步,轉身離去。
他知道,迪奧戈的圣術修煉已經進入了瓶頸,鎮上大部分的神父修女也是這樣,點燃蠟燭、治療一些小傷病,就已經到觸及一生都跨不去的瓶頸了。
并非源于怠惰或信仰不堅,即便是教會中資深的修士,也往往在某個階段停滯不前,圣術修煉如同被無形的桎梏束縛,無法更進一步。
這種程度的圣術,更準確地說,是一種經由嚴格訓練和重復儀式而掌握的技藝,被規范下的共鳴與借用。
對比巫師來說,太慢了。
……
夜色漸深,暮色的余暉已經完全退去,森林間只剩下風吹過松針的輕響。維安沿著小徑緩步而行,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細長。
鎮子的邊緣,這里,殘破的石墻將鎮子與森林隔絕開來,只有一道破敗的鐵門,連接著鎮子與這片神秘的黑森林。
石墻的出處已基本無人清楚真實的來源,在石墻教堂最早的文本記錄中,傳說是圣徒行走布道時建立,又說是第一任德梅洛伯爵雷蒙所立下。
但據說伯爵的晚年不太平,尸體被發現時,面容極度扭曲,就好像死前經歷了難以言喻的痛苦,以至于傳言曾招惹了森林里某種不潔之物,以至死后不得安息。
生前所建造的石墻也正是為了防范這些不潔之物。
他避開了鎮上任何可能的視線,選擇了一條少有人踏足的幽徑。
參天古木枝杈交錯,如同一雙雙巨手遮天蔽日,阻擋了任何光線,腳步踩在枯葉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在這靜謐的森林中顯得異常清晰。
維安停下動作,環顧四周,確保沒有跟隨者,鐵門推開,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沒有回頭,也沒有任何遲疑。
他低頭,手指撫過腰間的圣物,念誦一段禱文,為即將到來的黑暗做好防備。
鐵門被推開,維安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他沒有回頭,也沒有任何遲疑。
走到一片密林里,維安停下,低頭從腰間取出用軟蠟鞣制過的教堂筆記,這里有簡單記載著的黑森林路線,以及沿著圖示尋找的一些煉制圣膏的草木和礦石。
心中盤算著如何在黑森林中湊齊五、六種不同丹方所需的草藥。
他并不清楚藥草的大致生長環境,古籍上有些只記載了模糊的形狀、葉脈、花色,只能采用最樸素的辦法,最原始的看、摸、聞、試的方式,對照著《幽冥丹經》上的圖譜與周圍的植被,在參考教堂筆記一步一步尋找。
“葉呈鋸齒,七葉輪生,珠暉下隱現銀光,折斷后會滲出乳白汁液……”
這些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植物,在教堂札記也有描述,生長之初,便吸收了天地間泄露的靈性,演化出常草木難及的異質,轉而生變成了特殊植物。
在教堂圃園種植的橄欖也是這樣,每年果實漸長之際,神職人員會在其枝葉間灌注部分圣力,使其在長果過程,自帶了一部分圣力。
成熟時,橄欖自帶圣力,不僅可供圣禮使用,亦能煉制藥膏或圣油,為圣職者提供庇佑之力。
他找到一株顏色相近的七葉草,小心地用匕首尖刺破一點表皮,屏息觀察著那滲出的微不足道的汁液——依舊是渾濁的水色,并未產生那神奇的變化。
沒有靈性附著。
幽冥丹經也沒有任何回應,在上次與巫師對決時,鑒別了大量圣油,大規模的消耗,已經暫時停擺了。
……
偶爾有猙獰的野豬或迅捷的灰狼從灌木叢中竄出,當感受到維安身上那股淡淡的圣術氣息時,便會立刻夾著尾巴逃竄。
他并未刻意去施展圣術,自然流露出的圣潔氣息,足以讓普通的野獸望而卻步。
黑森林異常廣闊,密林深處潛藏著荊棘、野獸,對常人來說可能是麻煩,但對掌握了圣術的他還來,這些障礙稱不上問題,他更需要在意的是有可能潛伏的邪靈。
死亡孳生邪惡,人跡罕至的特性以及未能安息的殘魂,使其極易成為它們的溫床,那些存在不留痕跡,卻能侵蝕人的精神與血肉,遠比荊棘野獸更加致命。
深林之中,一條僻靜的小溪蜿蜒流過。
終于,他在一片密林深處停下,自己已經接近黑森林的中間地帶,這里少有人至,身邊是高聳的古樹和厚厚的灌木,身后山坡聳立的石墻已經逐漸看不到。
再行不久,密林逐漸稀疏,向南延展的林間地帶過渡為邊陲丘陵,低矮的山嶺起伏間,再匯入更寬廣的河道,被稱為“生命之河”,再往著走就能抵達南境諸邦的城市。
要是走官方大道還需要繞行極遠且關卡林立。
另一條方向,則通向更深的林海和荒野,那里幾乎沒有人跡,有著未被開墾的濕地與山谷,錯綜復雜,據說掩埋著更為久遠的王國廢墟,也許還會有可能隱藏著巫師的蹤影。
黑森林簡直就是他脫離教會的天然屏障。
若要按計劃采集足夠的藥草、辨識植物并尋找南境的通路,他恐怕至少要在黑森林中度過一周以上的時間。
估算了一下路程,從這里到南境諸邦的城市,即便一路順暢,也需要一個月甚至更久的時間。
教會的人或許會察覺他的行蹤,但要追入黑森林,卻并非易事,即便有人追來,也未必能順利找到他。
現在能稱得上捉得住他的,除了正鐸的哈維爾神父,以及一位宣稱受傷的米德爾神父,這人一直深居簡出,掌管著石墻堂,據說那里藏有大量珍貴圣物。
這兩位是整個石墻鎮附近最強的圣職者,一個是石墻教區的負責人,一個是有久遠歷史的教堂的駐堂神父。
若決心追尋,憑借其對教區地理的熟悉以及對圣力感應的精妙掌控,無疑是極有可能找到維安蹤跡的人物。
米德爾神父本人或許因傷不外出,但他完全有可能通過某種方式啟用某種圣物,難保不會有那么一兩件,擁有著追蹤、探知或窺視的效能,間接地搜尋他的下落,這種未知性更加危險。
教會的動作有時候隱秘而周密,內部并非鐵板一塊,也并非所有行動都擺在明面,也許有隱藏的教會教士來到石墻鎮未宣張也說不定……這種可能性雖然不高,但不排除存在的可能。
哈維爾神父曾經托主教大人交予他的鈴鐺,有可能借助圣物探知他的方位,以防萬一,他已經留在了安息教堂。
連教堂里被偽裝成骨甕的丹爐都被他重新融掉了,只能在南方的城市重新尋找再打造一個。
維安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已經邁出了脫離教會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