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衙門。

楊鳴龍深夜抵達，這是專程來找李九霄的。

看見李九霄仍坐在那兒喝茶，楊鳴龍氣不打一處來。

這都火燒屁股了，居然還能穩如泰山。

小小年紀就這么會裝蒜！

“看見我到來，你似乎一點都不意外？”楊鳴龍面帶寒意。

李九霄放下茶盞，淡淡說道：“跳梁小丑出現眼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為什么會感到意外？”

楊鳴龍哼了聲，“你這嘴巴還是不饒人。”

“但——”

“今晚過后，我保證你不會再嘴硬。”

李九霄抬眸瞥了眼楊鳴龍，像是在說楊鳴龍的想法很幼稚，他壓根沒有心思理會。

楊鳴龍不理會這道眼神，自顧自說道：“據本官所知，今晚有人在云府縱火，云府所有人都得外出避難，其中保不準就有你的側室上官紅綾，你最好祈禱她不會落在我手里。”

“同樣你也最好祈禱她死在火場之中，否則你就完蛋了。”

在說這些話之時，楊鳴龍特別注意觀察李九霄臉色，結果李九霄不為所動，像是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你沒聽懂我說的話？”楊鳴龍反問。

李九霄，“聽懂了，然后呢？”

楊鳴龍算是看出來了，李九霄就是在強裝鎮定掩飾內心的慌亂。

在這點上，楊鳴龍是很佩服李九霄的。

一旦自亂陣腳，就容易將自身缺點暴露在敵人眼皮底下。

他起身說道：“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但本官早就收到消息稱云府已經失火，如今正手忙腳亂。”

話音落下。

遠處的夜空被火光照紅了半邊天。

意味著有大宅失火！

刑部衙門外更是傳來密集的敲鑼聲，讓上京百姓注意防火。

還有金吾衛腳步匆匆，前去滅火的動靜。

在楊鳴龍聽來，是如此美妙。

他再次回到李九霄面前，“和楊家作對不會有好下場，你看就連上蒼都在助我楊家。”

李九霄起身走到楊鳴龍身旁。

楊鳴龍轉頭看了眼，忽而譏諷：“總算坐不住了？我還以為就算天塌下來你都不會動一下。”

“現在可以談談了么？”

李九霄看向遠處，“我覺得你一點腦子都沒有。”

楊鳴龍頓時不喜，“你什么意思？！”

“莫非你沒看出來，著火的方向并非云府么？我看來看去，怎么覺得好像是你們楊府？”李九霄似笑非笑。

楊鳴龍心中咯噔一跳。

再仔細望去，還真是楊府方向。

這一刻楊鳴龍臉色變得異常精彩，由最初的驚喜一點點變得鐵青。

到最后身子都有些發抖了。

“李九霄！！！”

“是你對楊府下手了？你怎么能如此！”楊鳴龍大怒。

李九霄側目反問：“楊大人情報有誤，其實今晚那些匪徒的目標是楊府而非云府，知道么？”

楊鳴龍眼珠子瞪得很大：“你——”

沒等楊鳴龍再說些什么，李九霄心平氣和笑道：“十二時辰的期限已到，本官可以離開刑部衙門了。”

楊鳴龍下意識讓衙役阻攔。

他有預感，一旦讓李九霄離開刑部衙門，上京就要亂翻天了！

面對一擁而上的刑部衙役，李九霄只是稍微停頓，不多時就再次抬步朝門口走去。

整個過程，一語不發。

偏偏刑部衙門的衙役不敢再阻攔，一步步后退。

緊接著自覺讓開一條直達大門的通道，目送李九霄一步步離開。

李九霄抵達大門口，卻見徐騰遠正領著京兆府衙門的衙役在門口等候多時，這些人一見到李九霄便齊齊高喊：“恭迎李大人回衙門！”

“今晚還有不少事要忙，先回衙門。”李九霄說道。

等到楊鳴龍追出來，才發現李九霄等人已經走遠。

“你們這些狗東西怎么不攔著他？”楊鳴龍把怒火傾瀉在衙役身上，衙役們敢怒不敢言。

李九霄可是堂堂國公爺，在無罪的前提下誰敢阻攔？

除非不要命了！

“都給本官等著，等我把你們這些廢物全部裁撤！”楊鳴龍無能狂怒。

話音未落。

有人從夜色之中匆匆趕來。

楊鳴龍定眼望去，才發現那是他的兒子楊嶼。

“怎么了？”楊鳴龍鐵青著臉。

“爹，家里失火了！爺爺讓我來告訴你，火速回家處理！”楊嶼來不及喘息，一口氣把話全部說完。

楊鳴龍臉色登時大變，“真是家里走水了？”

剛剛他還心存僥幸，認為只是湊巧而已，而今聽見兒子的話才知道家里真的出事了！

而且多半是李九霄的杰作！

“定是李九霄這狗東西干的，我絕對不會放過他！”楊鳴龍撂下狠話，匆匆趕往家里。

回到楊府，楊鳴龍心臟顫抖了幾下。

平日里極盡奢華的楊府如今被火海吞噬，而且火勢越來越大，眼看已經沒有辦法澆滅。

“爹，快組織人救火啊！”楊鳴龍催促。

楊元錄就像沒聽見似的，呆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直至楊鳴龍喊了幾次才緩緩回過神，語氣干澀說道：“為了這座宅子我付出了這么多心血，甚至將其視為楊家的基業，如今竟然毀于一旦，莫非這征兆著我楊家即將沒落？”

“爹，您老人家就別胡思亂想了，救火要緊！”楊鳴龍恨不得親自救火。

良久之后。

楊元錄嘆息：“算了，過去的就讓其過去，楊家該向前看了。”

父子二人正聊著天，又有幾名家丁跑到楊元錄面前，楊元錄語氣分明有幾分急切：“如何了？”

完全不似方才那般鎮定。

家丁衣服都已經被熏黑，模樣極其狼狽，此刻也不得不說道：“回稟老爺，東西全都被燒沒了，書房里什么都沒有了！”

聞言。

楊元錄分明松了口氣。

這讓在旁的楊鳴龍急得不行，“爹，你們到底在說什么？書房到底有什么？”

要知道平日里就連他都不能隨意進出書房。

楊元錄搖頭說沒什么。

而后又說：“燒干凈了好，過去的事情就隨它過去。”

楊鳴龍大概猜到了點什么，書房里藏著他父親過去的秘密，不過如今已經被燒干凈了。

“爹，那些東西燒了就燒了，咱們得想想辦法弄死李九霄！”楊鳴龍惡狠狠說道。

“我們正打算燒掉云府，轉過頭家里就著火了，天底下哪有這么巧的事情？”

楊元錄哼了聲，狹長的眸子里泛現兇芒。

“當我楊家好欺負么？”

“他死定了！”

楊氏幾人正在商討如何對付李九霄，身著官袍的徐騰遠現身，其身后還跟著幾名京兆府的衙役。

“你來做什么？！”楊嶼臉色不善。

徐騰遠笑瞇瞇說道：“聽聞楊相府邸失火，下官便抓緊時間抽調衙役查案，還真讓下官找到了縱火賊。”

“還請諸位大人移步京兆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