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國忠字字如天雷滾滾，在每個人心頭炸響。

誰都沒有想到，大乾帝國的兩位宰相居然要在御前對峙。

雖說之前二人之間確有矛盾，但都不會擺到臺面上，而今居然主動將矛盾激化。

連永泰帝都始料未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最終只能把目光落在楊元錄身上。

楊元錄瞪大了眼珠子，就這么看著云國忠發呆。

“你，你怎么能空口白牙污人清白？”楊元錄氣得胡須都在哆嗦，矢口否認云國忠的指控。

永泰帝漸漸回過神，心平氣和說道：“我想楊元錄不是這樣的人，云卿定是有什么誤會，你們二位私底下解決即可。”

楊元錄知道這是天子在給他臺階下，于是連忙接話：“對對對，不過是些小誤會而已，不要把外面的流言蜚語當真了。”

“誤會？”云國忠冷笑。

“你的意思是，被你打死的人，也只是出于誤會么？”

“那誰來給他們主持公道？”

楊元錄臉色難看，“這……”

知道沒法跟云國忠和解，他只能轉頭看向永泰帝：“陛下，臣當真不知道有這些事情，還說什么三省六部都被我掌控，我哪有這個能耐呀？陛下英明，還請陛下還臣清白。”

永泰帝皺眉，沒有說話。

云國忠繼續開口：“被你活活打死的那名縣令名為趙奇，他死后其妻子將他多年以來積攢的罪證都交給我了。”

此話一出。

楊元錄臉色再次變了變。

顯然沒想到，云國忠還備了后手。

如今他只能厚著臉皮稱那些所謂證據都是偽造，當不得真。

“要不要老夫帶著陛下去看看你南城的那座宅子？沒準那座宅子里的金銀珠寶比國庫還要多！”云國忠字字誅心。

楊元錄一時自亂陣腳，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下一刻。

李九霄上前說道：“請陛下明察，若是那座宅子里沒有所謂的金銀珠寶，就能說明楊相是無辜的。”

“我想楊相應該很樂意自證清白。”

楊元錄呼吸急促。

這狗東西還真是能說會道，把自己放火架子上烤！

“陛下，臣真在南城真沒有什么宅子。”楊元錄底氣不足。

云國忠冷笑，“那好，既然那座宅子不是楊大人的，我們正好過去瞧瞧是什么情況。按照保守估計，那座宅子里的金銀珠寶足夠三年軍費了，楊大人應該很樂意看見國庫充盈吧？”

“你，我……”楊元錄自知上了云國忠的當。

無論怎么回答都不是。

李九霄順勢說道：“楊大人支支吾吾的，莫非與這宅子的主人相識？”

楊元錄一咬牙，“我沒有！”

云國忠轉身面向天子，再次開口：“臣懇請陛下移駕南城，將那座宅子來歷不明的錢財充公用來抵消軍費。”

永泰帝深深看了眼楊元錄。

楊元錄不得不低頭，“請陛下移駕……”

這句話幾乎是從牙齒縫里傳出去的，可見楊元錄的心有多疼，分明是在滴血。

其實楊元錄有沒有問題，永泰帝一看便知。

之所以沒有處理楊元錄，就是因為楊元錄愿意為他干臟事累活，還愿意拍他的馬屁。

如今云國忠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永泰帝依然不為所動，正是因為他沒有找到楊元錄的替代品。

“那就移駕，看看這神秘人的宅子。”永泰帝開口。

“如果證實了這座宅子不是楊元錄的，云大人也別再糾纏不清，那些來歷不明的金銀珠寶正好可以用來充當軍費。”

他給這起鬧劇定了性。

金銀珠寶收歸國庫，楊元錄的惡行一筆勾銷，讓云國忠別再追查。

云國忠輔佐永泰帝多年，哪能聽不出來天子的話外音？

但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想讓天子下決心除掉楊元錄目前幾乎不可能。

只能退而求其次，讓楊元錄大出血。

永泰帝宣布移駕南城，楊元錄知道大勢已去，只能默默忍受。

只不過看向李九霄的眼神里又添了些許恨意。

“還有一事！”云國忠又說。

楊元錄脫口而出：“還有？！”

云國忠淡淡開口：“就在剛剛，楊元錄的兒子楊鳴龍在皇城門口挑釁李九霄并且約架，結果最后還輸了。要知道楊鳴龍身為朝廷命官理應充當示范，怎么能當街約架斗毆？”

“若是贏了就罷了，結果還輸了。”

“有辱朝廷威風。”

永泰帝心情不太好，一聽見楊鳴龍還鬧出這些幺蛾子，不禁哼了聲：“堂堂朝廷命官居然私自約架？”

“楊鳴龍，可有此事？”

楊鳴龍額頭冒出冷汗，偏偏還沒法否認：“陛下，臣知錯了！”

永泰帝神色不善，“罰你三年俸祿，你可有異議？”

“臣并無異議，臣謝主隆恩！”楊鳴龍松了口氣，只要不摘掉他的烏紗帽，一切都好說。

李九霄暗自搖頭。

永泰帝分明就是在偏袒楊家人。

越是如此，云老爺子對天子的忍耐會越來越低，最后永泰帝將自食惡果。

永泰帝似乎擔心云國忠繼續開口，讓齊同心大聲宣布移駕南城，不等云國忠開口便出了皇城。

天子出行，可謂浩浩蕩蕩。

在云國忠帶領下天子儀仗抵達上京南城的某座宅子門前。

永泰帝沒有親自入內，只是讓陳濯山進去查探。

不一會兒后陳濯山面色為難走出來，面對天子質問只是支支吾吾，沒有給出確切答復。

“到底如何回事？”永泰帝皺眉。

“朕在這兒，還有人能堵住你的嘴巴不成？”

陳濯山這才硬著頭皮說道：“啟稟陛下，宅子里堆滿了金銀珠寶、名家字畫，據保守估計不下一億兩白銀。”

在場的群臣紛紛倒吸涼氣。

一億兩白銀！

這個數字太夸張了！

就連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永泰帝都被嚇著了。

“還有呢？”永泰帝蹙眉。

陳濯山下意識看了眼楊元錄，讓后者暗道糟糕。

“還有……”

“還有的就是滿朝文武寫給楊大人的密信，都堆成小山了，里面寫了什么末將一個字都沒敢看。”

宅門前的氣氛忽然變得詭異。

永泰帝轉頭瞪了眼楊元錄，楊元錄壓根不知道什么密信，興許有但他真的已經忘了。

撲通！

位極人臣的楊元錄當眾下跪。

“陛下，臣知錯了。”

“這宅子里的金銀珠寶確實是文武百官獻給我的，但臣一兩都沒敢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