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們剛剛說什么了？”

云霓裳看見二人從房間出來，立馬迎了上去。

云國忠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面對孫女還不得不擠出些許微笑，“沒什么，就是聊了些朝廷事務而已，你們沒事就好，正好順道一起回京?！?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云國忠沒說實話。

云霓裳只好不再多問。

一行人風風火火回京，左衡聞訊早就在上京北城門等候，看架勢已經等了很久。

“公子，您沒事吧？”左衡詢問。

李九霄搖搖頭。

左衡剛想說些什么，李九霄便說道：“你先回去告訴紅綾，就說我暫時沒法回府，還得去一趟宮里讓她不必等我。”

“公子這么著急么，就不等明天再說？”左衡知道紅綾對李九霄日思夜想，脖子都快伸長了。

但話說到這個份上，左衡沒法左右李九霄意志，只能點頭應下。

李九霄轉頭對云霓裳說道：“你也先回府，我此番去宮里不會有什么事情，不必擔心我。”

云霓裳知道說什么都沒用，抬手為李九霄整理衣襟：“行，我只希望你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一個人硬扛，你的背后還有我們呢！”

李九霄展顏微笑：“謝謝你?！?

“什么嘛？怎么只單單謝了云霓裳，還有我呢？”林詩薇表達不滿。

在如此凝重的氣氛之下，李九霄聽見林詩薇頗為任性的語氣，反而讓他內心輕松了些許。

也笑著說道：“我也謝謝你?！?

林詩薇輕哼了聲：“這還差不多！那我們先回家了！”

“你千萬要活著出宮呀！”

李九霄失笑。

這女人怎么連話都不會說，哪有這么祝福的？

送走隨行人員，李九霄、申屠建業以及云國忠等人火速趕往皇城，于深夜求見永泰帝。

永泰帝在御書房接見一行人。

見到李九霄的那一刻，永泰帝臉色分明有些不對勁。

即使他很快恢復如初，但還是被李九霄捕捉到。

這件事就算不是永泰帝親自下令，至少他還是知情的。

李九霄臉色不變，恭恭敬敬站在原地。

“兩位愛卿怎么了？”永泰帝問候。

云國忠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止住，轉而說道：“陛下，李九霄在回京路上遭遇刺殺，所幸隨行人員戰斗力強盛才沒有出事，老臣認為這件事影響很惡劣，所以連夜入宮，若是驚擾了陛下還請恕罪?！?

永泰帝坐在書桌后，臉色已經看不出端倪：“這些賊子實在猖獗，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殺朝廷命官！”

“嫌犯抓住了么？”

李九霄躬身答道：“回陛下，匪徒都已伏誅！”

云國忠一直在注意永泰帝的臉部表情，當永泰帝聽見匪徒皆已伏誅時分明松了口氣。

這令云國忠啞然之余，又有幾分失望。

“這些狗東西該死，不過現在死了也好，他們有說是誰指使的么？”永泰帝對這些問題的答案很感興趣。

李九霄略微遲疑，“臣不敢說。”

永泰帝臉色再次有了變化，下意識看向申屠建業。

不等這位天子開口，申屠建業用渾厚的聲音說道：“陛下，刺殺李大人的乃是左金吾衛的人?！?

聞言至此。

永泰帝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興許是認錯人了，左金吾衛怎么可能行此齷齪？”

申屠建業像是沒有聽見永泰帝話語中的暗示，抱拳說道：“陛下息怒，卑職已將匪徒首級斬下，可讓金吾衛的人來認領！以臣對金吾衛的了解，決計不會認錯人的。”

這些話把永泰帝架了起來。

云國忠假裝很吃驚，連忙開口：“陛下，左金吾衛的將領之中有壞人，一定要將這些害群之馬清除！”

“否則——”

“定會讓滿朝文武人心惶惶。”

永泰帝臉頰已經變得鐵青，“朕始終認為，這只是個誤會而已?！?

擺明就是不想承認這點。

申屠建業忽然開口：“陛下，卑職剛剛想起來，似乎還有三個活口！據他們所述，確實是金吾衛的人，還請陛下明查！”

永泰帝心底又是升起怒火，又是直冒寒氣。

剛剛還說沒有活口，怎么轉眼又冒出三個活口來了？

這擺明是要逼宮啊！

永泰帝深深看了眼氣色如常的李九霄，頭一次從他身上感受到濃濃的威脅。

可惜啊……

金吾衛的人沒有成功。

思緒回到現實之中，永泰帝揉捏太陽穴，讓宮里人宣薛知慶和楊元錄覲見。

其實主要是讓楊元錄入宮，楊元錄是永泰帝最信得過的人，此刻只能讓這位老臣幫他想想辦法。

二人聽了事情經過，都不禁皺起眉頭。

薛知慶顯然是猜到了什么，但又揣摩不透圣意，所以有所忌憚不敢開口。

楊元錄侍奉君主多年，瞬間知道了天子的想法，于是躬身說道：“陛下，我想這只是個誤會而已，左金吾衛的人怎么可能跑去刺殺李九霄？就算有人這么做了，也多半是禁衛獨走，純粹是個人想法而已?！?

“如今罪魁禍首已經伏誅，這件事暫且算是落幕了?！?

永泰帝微微點頭，“楊愛卿說的不錯，這些人多半是金吾衛之中的害蟲，如今都已伏誅了就過去了吧?！?

他最擔心的是李九霄搞擴大化，聯合其他大臣逼宮讓他把金吾衛從上到下換一遍。

但——

左右金吾衛都是他的心腹，怎么可能撤換？

無異于自斷一臂！

云國忠對永泰帝甚是失望，再次出列說道：“請陛下三思，小小的金吾衛怎么可能敢擅自行動？而且從事發到目前為止，可有金吾衛將領稟報人員不齊這個問題？”

“若是沒有，豈不反映了陛下對金吾衛掌控不足這個問題？”

“還請陛下徹查金吾衛！”

薛知慶左右為難，干脆繼續當啞巴。

御書房內燭光搖曳，導致永泰帝臉上的光彩時而昏暗時而明亮。

這位天子久久沒有開口，讓御書房內氣氛極度壓抑！

“云國忠，如果朕不按照你的意思徹查金吾衛，按照你的意思朕就成了幫兇或者主使？”永泰帝打破沉寂，幽幽開口。

楊元錄瞥了眼云國忠暗暗譏笑。

云國忠還是太執著于所謂的正義了，天子明顯已經憤怒，若是云國忠再不懂進退的話后果很嚴重。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云國忠摘下頭頂的烏紗帽，而后緩緩下跪叩首。

“臣懇請陛下徹查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