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府門口的鬧劇很快落幕。

李九霄特意讓人給百姓一點錢拜托他們打掃干凈門口，可謂一舉兩得。

他以及諸多親信回到苗府正堂，商討接下來的對策。

寧昌伯若是遲遲沒有等到許振實的消息，一定會派人進城查探，到時候就是李九霄要面對的第一關。

“要不把實情告訴寧將軍？我相信寧將軍不是黑白不分的人，一定會理解我們的。”申屠建業提出想法，不等李九霄開口姜沛便呵呵冷笑：“老弟你太天真了，他們都是楊元錄的人，誰不知道楊元錄與我家公子有仇？”

申屠建業皺眉，“大家都是在朝廷為官的同僚，不至于這樣吧……”

姜沛打斷申屠建業的話：“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我們若不抵抗的話，許振實就把我們打成亂黨了，你還指望身為同伙的寧昌伯會理解我們？”

“這……”

申屠建業啞然。

事實還真是這么一回事。

可，讓他繼續對寧昌伯動手又有些心理障礙。

該如何是好？

林興鵬起身，對眾人拱手說道：“我的想法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引誘寧昌伯入城，然后再一刀將其宰了！”

申屠建業忙說萬萬不可，這么做的風險太大了。

“這是你死我活的斗爭，但凡心慈手軟就會萬劫不復！我剛剛從上京回來最有話語權，在李大人離開上京這幾日，周靖陽企圖謀害徐少尹，若非徐少尹急中生智的話我們回去只能看見他的尸體了。”林興鵬娓娓道來，讓申屠建業無言以對。

環顧正堂里的每張臉，申屠建業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掉進了另一個坑。

這輩子只能與李九霄綁在一起了。

他吸了口氣，躬身對李九霄說道：“李大人，您給個準信，我們該怎么做？”

李九霄心中早有主意，只不過想借助這個機會試探申屠建業罷了，聞言淡淡應道：“寧將軍入城遭遇叛軍余黨伏擊，不幸殉國！”

申屠建業理解了李九霄這句話的意思，不假思索頷首道：“不錯，寧將軍是為了國家犧牲的，我們會永遠懷念他。”

他深知這時候站隊一定要迅速。

否則寧昌伯的下場，也是他的下場。

“這么說來，你愿意效忠于公子了？”顏炳開口。

申屠建業當場行跪拜禮，態度虔誠：“末將愿意誓死追隨公子，只求公子不棄！”

“起來吧，我們如今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李九霄說道，申屠建業立馬轉變角色，沉聲說道：“我與寧昌伯有些私交，不如讓我去跟他交涉，這樣容易取得他的信任，公子以為呢？”

姜沛急忙對李九霄說道：“公子，還是讓我去吧。”

他不太相信申屠建業。

一旦申屠建業走漏風聲，將會讓他們置身于險境。

令姜沛沒想到的是，李九霄擺了擺手：“不必，既然申屠建業與寧昌伯有些私交就讓他去，這樣更容易取得信任。”

“公子，可是……”姜沛很想說申屠建業不可靠。

李九霄壓下姜沛的抗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他。”

申屠建業從未被如此信任過，心中莫名升起士為知己者死的豪情壯志，再次下跪叩首：“承蒙公子信任，末將定不辜負！”

李九霄嗯了聲，讓申屠建業先去準備。

隨后顏炳把許振實押上來，使其跪在李九霄面前。

許振實已經老實了不少，戰戰兢兢說道：“公子饒命，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才犯糊涂，我保證再也不敢了。”

“你真知道錯了？”李九霄笑問。

許振實被這道笑容嚇得頭皮發麻，急忙挪開視線：“是，我真知道錯了！”

李九霄笑容燦爛，走到他身旁說道：“據我從叛軍口中得知，他們與朝廷的某位高官保持著聯絡，不是你就是寧昌伯，你覺得是誰？”

“是，是寧昌伯！他領著三千兵馬準備造反！”許振實哪還不知道李九霄的意思？

姜沛嘿嘿笑道：“看起來你不笨嘛，之前怎么敢那樣做的？”

許振實嘴巴泛苦，心想之前也沒想過李九霄敢反抗。

如今李九霄擺明是要把寧昌伯干掉，他能做的便是向李九霄低頭，盡可能保住性命再另做打算。

否則死路一條。

李九霄拍拍他肩膀，嚇得許振實差點尿褲子。

“我想知道，是誰讓你來害我的？”

許振實一副便秘的模樣，顏炳拔劍說道：“公子何必跟這種人廢話，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屁！”

劍刃冰涼，讓許振實脖子起了些雞皮疙瘩，他不得不迅速開口：“是楊相讓我這么做的，我離京之前楊相特意叮囑我要將亂臣賊子斬草除根，雖然沒有提到公子，但句句都不離公子您。”

“果然是他。”李九霄絲毫不意外。

“這老夯貨果然沒憋好屁，待我們回京之后直接把他殺了！”姜沛受不了一點委屈，講究報仇不隔夜。

李九霄沒出聲，眾人隨之沉默。

楊元錄要殺自己李九霄并不感到意外，何況這確實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只要斬草除根，誰還能查出端倪？

“回京之后我勢必會給他點驚喜，讓他知道小爺不是好惹的。”李九霄冷聲說道。

之前他還是太仁慈了，就該把楊嶼殺了震懾楊元錄。

“你與周靖陽是否熟悉？”他問。

許振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說道：“我跟他還算熟悉，畢竟都是為楊相……楊元錄辦事的。”

李九霄心中一喜，“那你可有周靖陽的信物？”

許振實絞盡腦汁才想起來周靖陽曾經送過他一支毛筆，毛筆出自名師大家之手，上面刻著周靖陽的名字，見毛筆如見本人。

“把筆拿來！”

李九霄拿到毛筆，端詳一番后不禁點頭。

整個計劃就缺這個信物，真是打盹了就有人送來枕頭，天助我也。

林興鵬湊上前，拿出一個信封說道：“大人，這是我回京時拿到的書信，寫信的人是周靖陽，我可以模仿出他的筆跡。”

“好，很好，你再去跟趙德全核對細節，我要的是萬無一失！”李九霄沉聲說道。

“屬下遵命！”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夜幕降臨，申屠建業領命前往城外，一眼就看見了駐扎在城外的軍營。

經過通報之后被人領著來到寧昌伯的大營，大營之內炭火旺盛，與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像是同一個季節。

除此之外寧昌伯桌上還有美味珍饈，營中又有四名衣不蔽體的舞女展現身姿。

一切的一切都讓申屠建業感到不適。

要知道他跟著李九霄的這幾日里，李九霄根本沒有享受過這些，就連隨行的林家千金都沒有碰過。

相比之下，寧昌伯遜色不少。

“怎么是你？許侍郎呢？”寧昌伯頭也不抬。

“末將拜見寧將軍，許侍郎讓我過來請您入城一敘，他已經在苗府設宴。”申屠建業說道。

“嗯？”

寧昌伯抬頭，打量著申屠建業：“不對，許侍郎明明帶了上百隨行人員入城，怎么不讓他的隨行人員過來，而是把你派來了？”

“苗府才剛剛經過大戰，需要些人手修葺，而且許侍郎受了點傷需要人照顧。”申屠建業暗道李公子果然英明，一早就預想到寧昌伯不會輕易相信，連話術都給他編好了。

砰！

寧昌伯拍案，怒視申屠建業。

“不對，你撒謊！”

話音落下。

大營內十幾名禁軍紛紛拔刀，只等寧昌伯一聲令下，就會沖上去把申屠建業剁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