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是在水岸御庭那套房子里,上一秒顧清軒還抱著趙瑾萱溫存,顧清軒喜歡看趙瑾萱動情時失神的模樣,飽滿的雙唇微張著,滿含著飽受蹂躪后的無力。
吃飽饜足的顧清軒是最溫柔和有耐心的,往常他都會抱著趙瑾萱再躺一會,聽趙瑾萱撒撒嬌,或是講講白天的經歷。
趙瑾萱婉拒了顧清軒幫她進入顧世集團或者其他頭部機構的安排,自己申請了一家規模不大但業務精品的企業實習。
仍在象牙塔內讀書的趙瑾萱,對社會的感知還堪稱白紙,對工作上的事情都感覺十分新鮮,津津有味地跟顧清軒或是分享、或是訴苦、或是抱怨。
什么她好幸福,遇到的領導是一位漂亮、優雅還有耐心的小姐姐,不像隔壁團隊的實習生,領導整天罵她。
或是抱怨,昨天顧清軒折騰的太晚,她沒有休息好,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到了辦公室,一上午打了N個哈欠,像灌水一樣灌了杯咖啡才勉強清醒。
一畢業就直接進顧世集團當總裁的顧清軒,對這些事情是提不起來興趣的。但抱著趙瑾萱暖熱的身體,就這么躺著,也是愜意。
所以往常,他都會任憑趙瑾萱絮絮叨叨,時不時地點頭或者“嗯”幾聲,表示還在聽。
但今天他表現的很冷淡,連應付幾聲也不愿意。
“我們結束吧。”
趙瑾萱不懂這突出起來的變化,長長的睫毛顫抖著撲扇:“什么?”
“我膩了。我們的關系到此為止。”顧清軒公事公辦地拿紙巾擦拭身上的痕跡,隨意地披上睡袍,從床頭柜拿出之前雙方簽署的《陪伴服務協議》。
合同有效期三年。現在只過了一年。
但第十六條白紙黑字地寫著:“甲方有權在任意時刻終止本協議。”
趙瑾萱感到一陣眩暈,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她的思維在一瞬間停滯了。
沒錯,一年前,她作為學生代表,采訪B大的知名校友顧清軒。顧清軒行程緊張,采訪安排在顧清軒的談判會議休場時間。
他在剛才的談判中占據明顯優勢,此刻心情十分愉悅。
趙瑾萱從準備好的采訪稿中抬頭,看到的便是顧清軒身著一件深藍色的西裝,襯托得他身材愈發挺拔,步伐從容。
陽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反射出星辰般的光輝,他的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自信的微笑,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腳下。
即使不是整個世界,至少也是半個商業界。
一見鐘情也好,見色起意也好,趙瑾萱稀里糊涂地被顧清軒哄著簽了字,說是協議,她也并未仔細看內容。
畢竟包養協議是無效的,她雖然不是法學生,也接受過普法教育。
一年的相處過往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里回放。
只因趙瑾萱怕冷,顧清軒便帶她飛到南半球的澳大利亞,他們在溫暖的海邊牽手散步,沙灘上留下一串串深淺不一的腳印,她還記得自己撿起五彩斑斕的貝殼,驕傲地向顧清軒炫耀。
趙瑾萱一度沉迷于嘗試著做菜、做甜品,雖然經常會弄得一團糟,但總算勉強做出了一團能被認出來是“蛋糕”的物體,顧清軒看著眼前形狀怪異的蛋糕,無語地抿了抿嘴唇,還是抵不住趙瑾萱期待的眼神,淺淺嘗了一小口,然后借口早就預定好了餐廳,趕緊把人帶出廚房。
還有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整個城市似乎都被雨水淹沒。趙瑾萱垂頭喪氣地走出辦公樓,打開打車軟件,預計排隊3小時加。她深呼吸給自己打氣,便準備一鼓作氣沖進雨幕,跑向地鐵站。然后便見一輛閃爍著深邃的光澤的賓利緩緩停下,車窗徐徐下降,顧清軒以一種幾乎不可察覺的優雅弧度點頭示意。
“上車。”
趙瑾萱一直以為自己是在談甜甜的戀愛,每天都能冒遮滿天空的粉紅泡泡那種。
何著,顧清軒是把自己當成了被包養的金絲雀?
更重要的是,她!也!沒!收!到!錢!啊!
趙瑾萱的眼睛在聽到顧清軒說結束關系的瞬間瞪得滾圓,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
“你說什么?”她的聲音尖銳而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有賴她姣好的面容,換成別人是這番表情,早已算得上兇神惡煞。
“我要終止我們的協議。作為補償,這套房子會送給你。”
過戶手續辦理的很順利,楚天行告訴顧清軒,趙瑾萱很積極地配合辦理過戶,并且終于認真看完了協議,要求顧清軒按照協議約定,向她支付合計100萬元的費用。
收款之后,趙瑾萱便從人間蒸發,再也聯系不上。
顧清軒在一次酒醉后,誤回到了水岸御庭。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斑駁地灑在了整潔的臥室里。顧清軒的眼皮沉重,仿佛仍被昨夜的酒精黏合在一起,他費力地睜開眼睛,頭痛欲裂。
房間里彌漫著淡淡的酒精味和一種空蕩蕩的寂靜,這讓他感到一絲不安。他迷迷糊糊地喊出“瑾萱”。
聲音沙啞而無力,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的低吟。
沒有回應。
他恍然若失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暈眩感和失落感就像是一塊小石子被拋入平靜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漣漪。
模糊,卻一圈圈擴大。
他又搬回了水岸御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