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收購案，本來在坊間就有許多不好的傳聞。

林氏連鎖集團是傳統行業，受經濟周期影響，近年來一直在走下坡路，不過是靠著原本的規模和保有的一些物業在硬撐著。

商業圈對本次收購并不看好，娛樂圈倒是喜聞樂見，認為顧世集團不過是把收購款，當成了給林氏連鎖集團的嫁妝，換取林氏連鎖集團的股權并不是主要目的，聯姻抱得美人歸才是真諦。

畢竟男帥女美，是網友最愛的劇情。

但這么直白地把負面評價拋到明面上來，還是當著臨時股東會這個鄭重嚴肅的場合，趙瑾萱是頭一人。

趙瑾萱也準備了一份PPT，羅列了整體消費市場份額的緊縮和林氏連鎖集團占比的顯著下降。

介紹完ppt，趙瑾萱話鋒一轉，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

她的眼睛閃爍著調皮的光芒，顧清軒恍惚間，以為自己又看到了五年前的趙瑾萱，放開遮住他的雙眼時，像一只狡黠又機靈的狐貍。

“清軒。生日快樂。”

那是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可以清楚地倒映出自己的面容。

可現在的趙瑾萱，不會這么曖昧地叫他“清軒”了。

她叫他“顧總”，冷淡而疏離。

“顧總，您要是真想哄未婚妻開心，有大把地方法，別損害顧世集團的利益啊。”

趙瑾萱悠悠閑閑地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這個議案，SA公司不同意。”

林納薇還想要主張硬著頭皮非要通過這個議案，畢竟SA公司只占了10%的股份，沒有這10%，仍然可以取得通過過半數的同意，按照《公司法》，取得過半數通過便可以作出股東會決議。

聽到林納薇的話，趙瑾萱忍俊不禁：“林總，你空掛著林氏連鎖集團總經理的名號，商業上的知識，是一點都沒學啊。顧總，給你的未婚妻普點法吧。”

顧清軒很早就和林納薇的父親提過，讓林納薇安靜地做一個花瓶就好，非要給她立女強人的人設，讓她在林氏連鎖集團集團內部作威作福就好，就別到顧世集團來丟人現眼了。

顧清軒感受到了趙瑾萱的來者不善，扯了下領帶，仿佛這樣就可以松口氣：“SA公司入股顧世集團的時候，簽了股東協議，在股東協議里面明確約定了金額在1億元以上的重大資產收購需要取得SA公司的同意。”

生怕林納薇聽不懂，顧清軒補充解釋了一句：“就是說，SA公司有一票否決權。”

即使沒有一票否決權，趙瑾萱這么明晃晃地提出了質疑，他也不可能再無視新投資人的意見擅自推動本次收購。

否則估計又要有一堆小道消息，批判顧世集團無視小股東意見、損害中小股東利益，或者猜測新投資人和顧世集團不和。

或許，這也算不上猜測。顧清軒看著趙瑾萱勝券在握的姿勢，可能是真的不和吧。

股東會就這么不歡而散，散場前林納薇特意經過趙瑾萱，鼻子朝天冷哼了一聲。

趙瑾萱被她這個幼稚的舉動逗笑了。

五年前，林納薇也曾這么趾高氣揚地經過她：“趙瑾萱，你不過是清軒哥哥的玩物。識相點，趁現在要個好價錢，趕緊滾吧。”

她當時臊紅了臉，又氣又尷尬，面對林納薇的嘲諷只能呆愣在原地，任憑林納薇踩著尖細的高跟鞋，像一只開屏的孔雀一樣洋洋得意地離開。

但現在，她可以平淡冷靜地看著林納薇，面帶微笑地目視著林納薇，把林納薇盯到心里發慌，自行扭開了頭，回避趙瑾萱的眼神。

顧清軒派楚天行邀請趙瑾萱到總經理辦公室一敘。

楚天行等在旁邊，直到趙瑾萱應付走了前來客套的其他股東，才扭扭捏捏地上前：“瑾萱……不，趙小姐……也不對。趙總。”

五年前，他是習慣叫趙瑾萱的名字的，但現在再叫“瑾萱”未免太親近，叫“趙小姐”吧，又不清楚對方的婚育狀態。

叫“趙總”的話，說實話，楚天行還不太能適應，原先跟在顧清軒身后的金絲雀，搖身一變成了神秘莫測的投資人。

“沒關系，只是個稱呼，隨便叫吧。”趙瑾萱對此倒是完全無所謂。這是背后的資金和她所代表的“SA公司”給她的底氣。

即使有人叫她“小趙”都沒關系。

反正她的地位也不會因為稱呼上矮了一截而受到什么影響。

當然，如果真的有人不識相地叫了小趙，那結果另說。

“顧總想約你聊聊，他在辦公室等你。”具體聊什么話題，楚天行不敢猜。

“沒問題，帶路吧。”

跟著楚天行前往辦公室的路上，趙瑾萱順便問了幾句顧世集團的情況，楚天行斟酌著回復，心下驚訝于趙瑾萱的蛻變。

五年前那個只會問他顧清軒行程、什么時候回家、有沒有吃飯的小女孩，恍然間已經變成了一個博學多識的商業家。

到了辦公室，顧清軒端著咖啡站在窗邊，俯視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趙瑾萱一進門，便看到顧清軒如同在拍攝商業雜志一般的pose。

其實五年前，真的不虧。

她心想。

顧清軒壓抑著心中的疑問和說不明道不清地情愫，公事公辦地客套了一通，表示了對于SA公司入股顧世集團的感謝，以及自己會努力經營顧世集團，讓SA公司獲得滿意的投資回報。

一番客套之后，他走流程地問道：“趙總，您還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他快速復習了下顧世集團的一些財務數據和經營方針，自信如果趙瑾萱提問，他會立刻熟門熟路地侃侃而談。

“確實有一個問題。”趙瑾萱輕輕抿了一口桌子上準備好的咖啡，不動聲色地順手擦拭掉了口紅印，“你什么時候從我的房子里搬出去？”

“啥？”是顧清軒完全沒有想到的問題。

他很快反應過來：“那是我的房子。”

趙瑾萱打開手機，翻查圖庫，調出了五年前拍下的房產證的照片：“顧總貴人多忘事，五年前，你已經把水岸御庭這套房子送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