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馬爾福和莊園管家的身后，重新揣好信紙的格雷森被蒙上了眼睛，吃下了某種可以讓人迷失方向的藥物，

在密探的指引下穿行在古老而深幽的地下密道之中，

記不得拐了幾個彎兒，也記不得穿過了幾面墻壁，走過了多少個秘密機關，

等到離開密道解開遮眼布，渾渾噩噩的格雷森已是回到了皮爾特沃夫最富麗堂皇的西奧多大酒店貴賓房，

封閉式的貴賓房中，身邊只有老上司。

沒有跟她一樣吃下致幻藥物的老上司。

馬爾福拍了拍格雷森的肩膀，神色欣慰地端來一杯水。

“格雷森，看樣子馬爾茲大人很欣賞你，努力做事，你的前途必將不可限量。”

在暈暈乎乎的狀態下，身邊就是三人大床，

看著老上司搭上自己的肩膀，給自己遞來一杯水。

格雷森朦朧地看著眼前的老警長，險些一腳踹過去。

若不是知道老上司已經有三十年沒有過興生活，格雷森甚至會以為老上司要在自己的身上老驥伏櫪了。

喝了一口很明顯調制過的清水，格雷森頓覺身體輕松了很多。

顯然，這是某種‘醒酒藥’。

放下水杯，格雷森拍了拍臉頰，嚴肅地看向開了一瓶紅酒，擺了兩個酒杯在桌子上的馬爾福，

格雷森接過上司遞來的酒杯，索然無味地抿了一口生產自諾克薩斯黑荊棘酒莊的頂級名酒。

“不管您怎么想，我是覺得被下了藥后大費周章地去見這么一位大人物，很難令我感到慶幸……

長官，菲羅斯家族到底是什么來頭？”

老警長品了一口紅酒，翹著腿，語氣淡然。

“格雷森，有些話我也只能在這菲羅斯家族的產業里跟你說一說，等出去了可別亂說話，免得招來殺身之禍。”

見格雷森點頭，老警長才繼續道。

“我年輕的時候跟你的想法一樣，覺得自己靠著自己的能力和努力一路上爬，就算是面對議員也能挺起胸膛，不卑不亢地說話做事，

我覺得，只要我遵守皮爾特沃夫的律法，我就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

但這是錯誤的想法，

等你接觸的多了就能明白，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并不會因為聰明才智和個人能力而縮短，只會越拉越大，直到宛如云泥，家族與家族之間的差距也是如此，

所謂的律法，哪里能束縛得了律法的制定者，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著一張名為‘權勢’的深淵巨口，吞吐著你一輩子都想象不到的東西。

在普羅大眾的視線里，菲羅斯家族只是一個低調卻奢華的名門，以生產精密機械和工廠儀器作為家族產業，

卻罕有人知道菲羅斯家族是皮爾特沃夫初創時就存在的龐然大物，

自進步之橋建立以來的二百多年的時間，

皮爾特沃夫的不知道有多少大家族興盛而衰，連名字都消失在了歷史典籍之中，可不止是因為生意場上的失敗，

在宴會廳的觥籌交錯之下，刀光劍影亦不可少，

畢竟對于手持利器的強者來說，直接殺死競爭對手，遠比跟競爭對手通過商戰來博弈要簡單多了，菲羅斯家族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中延續并發展起來的。

在皮爾特沃夫剛剛建立，恕瑞瑪和諾克薩斯軍閥覬覦進步之橋的那個時期，許多參與到進步之橋建立的皮爾特沃夫權貴莫名失蹤，

我想你也應該在軍閥刺客的手下‘失蹤’到底意味著什么。”

格雷森面色凝重地點點頭，

回想起在藍熏莊園會客廳時看到的那兩個沉默守衛，難怪看上去兇煞而狠戾，且有著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分明那著裝和武器有著諾克薩斯帝國的厚重風格，又糅合了一些恕瑞瑪沙盜的輕便與致命，一看就是殺人的好手。

恐怕也只有菲羅斯這樣經歷過殺伐的家族才能培養出那種可怕人物。

值得一提的是，皮爾特沃夫不允許執法官之外的武備力量存在，不允許家族豢養私軍，

而菲羅斯家族堂而皇之地在莊園里為她展示秘密武力，顯然這是對她的一種威懾。

“唯有菲羅斯家族，明白了蟄伏的含義，

表面上看上去像是一棵普普通通的大樹，實則是一座冰山，其根系深深扎到了皮爾特沃夫陽光探照不到的深層世界，二百多年的時間里，無人能撼動其地位。

有兩種辦法接觸到菲羅斯家族，

要么成為皮爾特沃夫鐘塔議會議員，靠著站隊來認識真正的菲羅斯家族，

要么因出眾的才能被菲羅斯家族所關注，經由介紹人前往藍熏莊園。”

毫無疑問，老上司馬爾福就是自己的介紹人。

有些口干舌燥的格雷森喝了一口紅酒，潤了潤嘴唇。

“我聽那位卡蜜爾小姐提到過‘魔法水晶’，難道說菲羅斯家族的真正底蘊是魔法水晶？”

老警長放下酒杯，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可以說沉重的有些嚇人。

“不錯，讓皮爾特沃夫發展至今的秘密正是菲羅斯家族生產的魔法水晶，

沒人知道那些足以驅動進步之橋海閘抬起的魔法水晶是如何從祖安的煉金工廠里生產出來的，

格雷森，這是菲羅斯家族絕對不允許外泄的機密，

任何膽敢打聽這個隱秘的個人或是家族都會悄無聲息的消失，菲羅斯家族的秘密連來自于諾克薩斯帝國的米達爾達家族都不敢探究，怕跟菲羅斯家族撕破臉。

你必須要記住這一點，不要打聽有關于這方面的任何事情，

只要知道涉及到機械驅動的魔法水晶是菲羅斯家族的秘密產業就足夠了，

這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不然就算菲羅斯家族不出手，也有的是想要討好菲羅斯家族的權貴要你的命。”

格雷森的背后不知不覺出了一身冷汗。

這樣說來，上城的工坊和底城的工廠運用的不同專利的各種動力機械，只怕都是靠著菲羅斯家族的魔法水晶來運轉驅動，

只要菲羅斯家族停止魔法水晶的供應，那上城和底城就沒有任何機器能轉起來，

難怪，菲羅斯家族家主的兒子，那個名字叫斯蒂萬的少年會用那么強硬的口氣對待這次和談。

“我能跟你說的也只有這么多了。”

老警長站起身，來到門口。

“格雷森，今天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早上你就把底城人提出的條件遞呈給議會，

到時候，議員們自會給出一個讓所有人都滿意的結果。”

格雷森看著房門被老上司關閉，喃喃道。

“就像是你引咎辭職，被議員們審判的那天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