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柳青瑤糾結著擺弄手指，

“我自然是想勸誡大師姐回頭是岸……但大師姐卻像是入了魔一般，對我惡語相向也就罷了，還、還傷了我……”

手臂的傷適時露到師尊眼前，先前的準備也起了作用，原本不算嚴重的劍傷，愣是被她自導自演成了如今這副血肉模糊的樣子。

云初眉梢微挑，似乎也未曾想到，向來嬌弱吃不了苦的柳青瑤，能對自己下這么狠的手。

“師尊，大師姐已經魔怔了，您作為宗門表率，若是徇私枉法，弟子們定然會心生不滿的……”

“哦？”

云清玄淡淡打斷柳青瑤的話，

“所以你覺得，為師這修仙界第一人的稱號，是靠清高公正的作為打動了一眾強者，讓渡出來的？”

自然不是。

修仙界，強者為尊。

管你有無道德，只要夠強，說什么都是對的。

柳青瑤唇色微微發白，似是沒想過師尊會如此駁了她的面子，但嘴上還是強撐著說完了最后一句話，

“師尊總該要管束好自己門下的弟子才是，不然宗門恐有閑話傳出?！?

“你的意思是，為師該懲罰她？”

柳青瑤不懂云清玄為何要明知故問，硬著頭皮答：

“……自然?！?

云清玄笑了，不似寒冰化水般柔和，反而更顯陰鶩，

“沒了修為，就是為師給她的懲罰?！?

“怎么樣，可夠了？”

雖是在問話，可云清玄卻似乎不想讓柳青瑤回答，自顧自便接了話茬，

“此事就此作罷，你同那群弟子將同門逼至禁地，亦有錯在身，各罰三月俸例，每日練劍十個時辰，不練滿不準休息，我看你們還是太閑散了?！?

柳青瑤沒料到云清玄會算舊賬，亦沒想到從前對自己關懷備至的師尊，這次竟會連一句解釋都不聽便站到了云初那一方。

縱然再不甘心，對上云清玄那雙看透一切的眸，她也只好忍下這口氣，乖覺應好后便退去。

云初看著這一幕，手指無聊地擺弄著裙擺，似是有些失望。

回想起方才柳青瑤美眸含淚，一副要路不哭的樣子，不知怎的，云初就想起了她小時候。

小時候的柳青瑤，修為低微，遇到事只會哭。

其實修仙之人最厭煩哭哭啼啼之人了，作為冷情冷性的劍修，云初尤甚。

唯獨對她除外。

每每柳青瑤做出這副模樣，云初都會無奈又好脾氣地哄著捧著，生怕小姑娘受上半點委屈，或被人欺負了去。

自幼便將修煉一事看得萬分重要、被外人稱作武癡和卷王的她，甚至連自己的修行都荒廢了大半，只為去助柳青瑤修煉。

小姑娘身材瘦弱，容貌卻是擋不住的姝麗。

修煉開小差時，總能聽到耳邊傳來師姐憂愁的嘆息，說她容貌雖美，但也要有同等的實力才能保護好自己。

那時的小姑娘總是會倏然睜開眼，看著面前的師姐，一臉認真地搖搖頭，再用著自出生起便極少使用的聲帶，一字一句仿若牙牙學語般：

“云姐姐，世上、最好看。”

她們，怎么就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了呢？

……

自那日后，云初便沒再見過任何人。

但宗門內因柳青瑤而對她心懷怨懟的人多如牛毛，長老也大多對她存有異議，自然不是云清玄說保下，就能完全無事的。

三日后，懲戒堂——

云初身姿筆挺地站在大堂中央，冷眼瞧著從前慈眉善目的長老們討論對她的懲罰事宜。

長老們爭執不休。

有的看重從前情誼，請求輕罰，

有的斥她行為太過，堅持重罰。

最后焦點還是落在了上首的云清玄身上：

“清遠仙尊，既是你的弟子，如何懲罰，還是你來說罷。”

云清玄蹙眉，似是在兩個徒弟中間權衡，最后冷淡出聲，

“殘害同門，雖非她本意，到底已成大錯，若不好好管教，日后難免成禍患?！?

“如此，將她關進寒牢里反省吧。”

此言一出。

滿座嘩然。

系統查完寒牢的資料也驚了。

【宿主，這寒牢以往關的都是些罪大惡極的人，什么叛變魔界啦，嗜殺成性啦，弒師殺親啦……】

【十個人死七個殘兩個，還剩一個瘋瘋癲癲，你師尊真舍得讓你進去？】

云初面色不變，腦中回答系統的聲音依舊淡定，

“有什么舍不得的？他的好徒兒從不止我一個，最有價值的……也絕不會是我。”

【可他前幾天還幫你說話，為了你懲罰柳青瑤來著呢，如果這都不算愛……】

“你啊，還是太不了解我的好師尊了，他這樣的人，怎么會有心呢？”

系統抓耳撓腮：【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他對你的好都是裝的？】

云初搖搖頭，不再多言。

外界，

還有人顧念舊情想要勸說。

卻見云清玄一揮手：“我意已絕，就這么辦吧。”

冷淡的眉眼垂首往下望去。

堂下人無波無瀾。

自始至終都低垂著頭，像是在聽一場與她無關的宣判。

兩條線相交又分離，直至徹底遠行，朝向不同的方向。

系統看著那道遠去的月牙白身影，突然犯起花癡，

【拋開人品不談，師尊的美貌也無需多言?！?

云初被逗笑，

“怎么，你喜歡他？”

【開什么玩笑！人家可是帥氣的男孩子！】

【……只是，這人死裝死裝的樣子確實帥到我了嘛，以后我的成年建模就按著他的樣子做……】

“嗯？原來我們小屁孩還能長大啊。”

【當然，只要積分到位，沒有辦不到的事！】

聊到積分，系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轉頭質問起云初，

【親愛的宿主，你還記得我們大明湖畔的約定嗎？說好的乖乖做任務呢？】

云初坦蕩蕩地回，

“你不都說了嗎？我在騙小孩啊?！?

系統哽咽了半晌，方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句，

【騙小孩的人類，好無恥?！?

云初欣然接受：“謝謝夸獎。”

【誰夸你了——！??！我再也不會被你騙了！你去寒牢凍死我也不會心軟幫忙的，你完蛋了壞女人！】

話落，傷心欲絕的系統反手開啟了休眠功能，現場表演一個抱頭痛睡。

云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