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女人找來了一個鐵桶，往里面放了些紙，火很快就燒起來了。她拿出一張照片，一張男人的照片，女人看了很久，然后丟了進去。火光升騰中，畫面扭曲著變化。
女人綁著圍裙在炒菜，放了辣椒，油煙味混雜著辣椒味嗆得人眼淚直流，但是她卻不開抽油煙機，就那么默默地哭。
一大片陽光傾瀉下來，為窗臺的紅玫瑰鍍上了一層金光。窗邊坐著一個女人，她靜靜地凝視著樓下的人群。一陣風吹過，紗簾輕輕飄起，女人跳了下去。
莫綺雯驚醒，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在控制室睡著了。她伸手摸了摸臉頰，是濕的。
腳步聲突然響起，莫綺雯迅速擦干眼淚。
“找到了嗎？”
“找不到，最高匹配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六。”
按照她掌握的人臉識別技術，如果真的有這個人，那么對比之后的匹配率至少有九十五以上。
“就是說，除了邊界，沒有在別的地方發現她了是嗎？”
“是的?！?
栗一南沉吟一會兒：“也許她根本就沒有進來。把邊界的攝像頭都放出去，全天開啟。”
“是。”
栗一南離開了。
莫綺雯知道自己現在情緒很亂，但是她控制不住，甚至有點覺得自己沒用。她深吸一口氣，打算再找一遍，用她的眼睛找。
這個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莫綺雯從早上看到了晚上，一個攝像頭的內容都還沒看完。
空曠的街道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男人，男人四處張望著，像是害怕什么人出現一樣。莫綺雯一看那張臉就愣住了，他的樣子和那張被燒掉的照片上的男人幾乎一模一樣。
她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或者出現了幻覺，但是畫面并沒有變化，那個男人確實在。
畫面中，幾個大漢突然從暗處走了出來，男人瞬間就發現了，驚恐地轉身就跑，但是他跑得太慢了，沒跑兩步就被抓住了，然后就是一頓打。
莫綺雯覺得自己心跳得厲害，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情緒接近失控了，但是她并不想停止。她站起身，大步走向實驗室。
“老板?！?
“說?！?
“我要出去一下?！?
是我要出去，而不是我想出去。
栗一南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頭看她。呼吸急促，聲音顫抖，他還沒有見過她這么不冷靜的樣子，但是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
“我要出去，求你了老板，我要出去。”
“…可以。”
栗一南起身，出去給她解鎖：“要我幫忙嗎？”
“不用?！遍T一開，莫綺雯就迫不及待跑了出去，“明天一定回來?！?
天黑壓壓的，風很大，看起來要下雨了。那條街道距離實驗室不遠，莫綺雯用最快的速度跑過去，很快就到了。
那幾個大漢已經走了，剩下男人窩在角落里，血跡滿地，不知道是生是死。
莫綺雯大口喘著氣，一步一步走過去，蹲下。
“你還活著嗎？”
男人聽見有人說話，下意識瑟縮了一下，但是突然又頓住了，布滿血跡的雙眼睜開了一條縫。
“你…”
莫綺雯話還沒說完，男人忽然坐直，嚇了她一跳。
“你怎么會在這里？你怎么能來這里？快回去！快回去！”男人慌慌張張地四處張望，然后突然又停住了，“不對，不對，應該是我走，我走，我現在就走，現在就走…”
男人說著，迅速起身，扶著墻快步走。
莫綺雯當然不會就這么放他走，更別說他這個樣子，他一定認識她。她立馬沖了上去，擋在他面前。
“你認識我是不是？你是誰？為什么我媽會有你的照片？為什么她從來不告訴我你是誰？”
“不行，不行，你快走，快走…”
“不說清楚誰都別想走！”
莫綺雯雙手擒住男人的雙臂，逼他看著自己：“回答我！”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雷聲，雨滴開始落下。
“我…不行…我……”
男人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支支吾吾。
“說話！”
雨越下越大，男人身上的塵土混著血跡被沖刷下來。
莫綺雯再也忍不?。骸澳恪闶遣皇俏野?？”
男人渾身一震，慢慢抬起頭來看著莫綺雯。
“你是不是？”
莫綺雯的眼睛已經布滿了血絲。
“我…是…”
又是一陣雷聲。
“為什么？為什么你一直不來看我們？為什么媽媽一直不告訴我？為什么她說你死了你卻還在這里活得好好的？為什么？”
男人渾身顫抖著，痛苦不堪：“我…”
“你知道她死了嗎？她跳樓了?！?
莫綺雯死死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想從他的眼里看出點什么來。
“我…”
男人臉色漸漸變青，突然昏了過去。
空曠的街道，傾盆大雨沖刷著路面，泥土和血液都被沖進了下水道，似乎一切都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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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一晚上沒睡吧？”
柳桃枝起床下樓喝水，發現慕詩槐還在儲物間。昨晚他上樓前她就在了。
“睡不睡差不多。”
慕詩槐把改進好的微型信息投影儀別在衣服上，走出儲物間。柳桃枝順手倒了一杯水給她。
“你別的什么？”
“沒什么。”
“你今天不出門吧？”
慕詩槐想了想：“不出?！?
“好?！绷抑σ荒樞牢?，“你終于肯聽我的話了。”
慕詩槐白他一眼，拿著水杯上樓了。
“你怎么就上去了？”
“補覺?！?
“你不是說睡不睡差不多嗎？”
“我說你就信啊？”
柳桃枝：……
慕詩槐自然不是上去睡覺的。她鎖好門，推開窗戶，跳了下去。
新改進的儀器效果到底怎么樣，她還要出去試試。
至于為什么不找柳桃枝，因為他已經見過她本來的樣子了，很難再迷惑他的眼睛。改進的效果是在保留原來的作用的基礎上，對于沒有見過她真實面目的人來說，看見的永遠是她設置的虛擬形象。
虛擬形象當然不會設置得和自己相差太大，不然到時候見過的和沒見過的突然對一下印象就穿幫了。
但是為什么不直接出門而是悄悄出門，她肯定不是為了照顧柳桃枝的感受，只是不想再聽他嘮叨罷了。
當然慕詩槐不知道柳桃枝的房子可以監測人數，所以在她離開的時候柳桃枝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