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臨淵提著行李箱出來,回頭只見席志國慢吞吞地落后幾十步,便催促了幾句。“催個什么,你當我們真要趕火車啊,小韓,你說我們現在去哪里?早知道我們就不上樓交涉,弄得大半夜還沒地方睡覺。”席志國忍不住抱怨。
“對,如果你能容忍噪聲,我們今晚就不會流落街頭了。”韓臨淵笑道。
雨仍很大,公路上凹陷的地方形成小水潭,一腳踩進去,半條褲腿都濕透。韓臨淵顧不得擰褲子,他盯著前面的燈光,似乎是出租車過來。
等燈光來得近,果然是部出租車,韓臨淵趕緊招手攔下。
看著兩個像落湯雞的人,司機猶豫著停下,道:“你們別把我車子弄臟了,動作快點。”
“我們干凈著呢。”席志國嗆了一句。
“算了,小席。”韓臨淵阻止他。“師傅,麻煩送我們去鐵機路。”
司機不再吭聲,畢竟深更半夜面對的是兩個孔武有力的男子,還是得見好就收。
二十分鐘后到了鐵機路的一處九十年代的老社區,韓臨淵和席志國下車,進入2號樓3單元,兩人剛到三樓,一扇門便打開,從里面出來一個20多歲的男子。
“小汪。”韓臨淵打了個招呼。
“快進來,看你們兩個的樣子,真可惜我家沒有大湯鍋,不然拿你倆下鍋最合適。”汪靖揶揄。
進了屋,汪靖扔給他倆毛巾,韓臨淵擦著頭發,道:“小汪,這幾天要在你這里打擾了。”
“怎么回事?你們倆不是剛租了房子嗎?沒租成嗎?”
席志國翻著白眼,道:“人家學雷鋒呢,為了把房子讓給別人住,還說我和他要出差趕火車。”
“沒聽明白,為什么要把房子讓給別人住?”汪靖不解。
“是這樣的,我們住五樓,剛好五樓的樓頂有兩間棚屋,住著一家三口,我們的小韓見人家屋里漏雨,菩薩心腸發作,就這樣把房子讓出去了。”
汪靖聽得眉開眼笑,道:“想必那家子有美人,不然小韓的菩薩心腸也發作不了。”
席志國切了一聲,道:“如果有美人,我也心甘情愿讓房子,關鍵沒有美人。我和你說,這一家三口是兩個女的,一個小男孩,這兩個女的,一個是精神病,腦袋有問題,另外一個也沒法說,頂著一個紅毛雞窩頭,那年齡至少有30了吧。”
“好了,別這樣說人家。”韓臨淵打開箱子,拿出干凈的衣服。
“看來我們的小韓確實是菩薩心腸。”汪靖打趣。
清晨細雨如絲,三個男人趕往普吉天恒溫游泳館,他們全是游泳館的職員,汪靖是游泳教練,韓臨淵和席志國則是救生員。
雖然才只是上午,來游泳的人卻不少,韓臨淵坐在救生臺上,眼睛不眨地盯著泳池。救生員,這份工作看似輕松,但壓力特別大,上班時間思想不能開一點小差,要全神盯著泳池里面的狀況,如果出了差錯,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泳池里幾乎全是曼妙的軀體,宛如美人魚般在水中游弋,有幾個年輕姑娘向韓臨淵游過來。
“帥哥,下來吧。”一個女孩向他勾出食指。
韓臨淵沒有搭理,救生員不允許與人說閑話,他仔細觀察泳池的情況,把每個人都看在眼中。
大約沒勾引到韓臨淵,那女孩有點不甘心,也怕在同伴前失了面子,她捧起一捧水,向韓臨淵灑去。救生臺高達兩米,水自然沒灑到韓臨淵的身上。
女孩更生氣了,大聲道:“我要投訴你。”
來這個游泳館的女孩子大多是來看韓臨淵,她們悄悄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叫韓木魚。韓臨淵的游泳技術好,像一條魚一樣,但對女孩太木,所以叫韓木魚。
但韓臨淵并不知道自己這個外號,除了顧客發生險情,他從不與顧客發生交流。
女孩的投訴威脅并沒起到作用,韓臨淵依舊不搭理。
泳池的第六泳道有個女子一動不動,只剩半個頭露出水面,韓臨淵心中一凜,這是溺水了。平常人們誤以為溺水者會拼命掙扎,雙手打水,但實際上發生溺水時,溺水者反而很安靜,手沉于水下。
瞬時韓臨淵跳下救生臺,躍入泳池中,快速向那溺水女子游去。
幾秒鐘的時間,韓臨淵游到女子的背后,勾住女子的腋窩,拖著她以仰泳的姿勢回到岸邊。席志國趕了過來,抓住女子的雙手將她提到岸上。
按照溺水的急救原則,兩人趕緊清理女子的口腔、鼻腔的污物和積水。
溺水女子仍是一動不動,韓臨淵立即進行胸外按壓,一連按壓100多次,女子還是沒有醒轉的跡象,他只得捏住女子的鼻子,俯下身去做人工呼吸。
做了幾分鐘的人工呼吸后,女子終于睜開眼睛,她看著韓臨淵居然臉上露出笑容。
“只有這樣你才肯親我嗎?”
韓臨淵無語,道:“顏小姐,你不要胡鬧,你要明白這樣很危險。”
“那你答應做我的男朋友,我保證再也不做這種事。”
“抱歉,我只是一個貧窮的救生員,與你家世有天壤之別,恕我無法答應你。”
“我不在意,只要我們結婚了,我爸爸會資助你,到時我們也開一家游泳館,你當教練好不好?”
圍觀的人里三層外三層,大家在指指點點,還有人在拍照,韓臨淵面上發窘,道:“小席,你照顧一下顏小姐。”說著,韓臨淵再次坐到救生臺上。
席志國也挺無語,攤著手道:“顏小姐,你何必這樣做呢?越逼他,他越反感。”顏小姐當眾表白,并向韓臨淵表白,甚至差點搭上自己的性命,但韓臨淵根本不感動,這讓顏小姐不禁惱羞成怒。她爬起身,沖著救生臺上的韓臨淵罵道:“姓韓的,你別太自大,我顏君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我看得上你,但你也別有幾分顏色就開染坊。”
這一開罵,剛剛散開的人群又聚攏過來,有人開始拍視頻。
“你算什么,你不過是沒學歷的救生員,一窮二白,憑什么我三番四次向你表白,你都拒絕我,我是哪點配不上你。姓韓的,你給我提鞋都不配,你拽什么拽。”
韓臨淵恍若未聞,對于辱罵他早習以為常,作為一個救生員,人生中必須要遭遇到無數刁難和責罵。